路馳歡臉色一僵。
    這會兒條件反射地扭頭去看身旁路明鶴的反應。
    他伸出手撓了幾下自己的臉頰，尚且還沒來得及說點什麽，就見之前救下的那個男人站起來以後，一臉興奮地跑到了他的麵前。
    對方似乎完全沒有看出路馳歡麵色的不對勁。
    估計是因為路馳歡之前救了他一命，以至於現下他很是熱情地開口說道，“首領您有沒有哪裏受傷，要不要坐下來休息下。”
    “如果您餓了的話…我這裏還有營養液可以喝……”
    路馳歡有點招架不住這熱情。
    他無意識地靠近了點身旁的路明鶴，然後小幅度地搖了搖頭，那嗓音聽起來幹巴巴的。
    “沒…不用……”
    聽見這話以後那男人的臉上也不見什麽失望之色，點了點頭以後，又是一扭頭與盤腿坐在地上的其他星盜們笑嘻嘻地開口說道：
    “新首領不僅解決了那些粘液，而且還把首領完好無損地帶回來了，我就說新首領的實力很強吧。”
    “你們竟然還不相信！”
    路明鶴一挑眉。
    他似笑非笑地看向身旁的路馳歡，垂下眼簾以後那清明的目光便是落在了對方的臉上，骨節分明的手指屈起以後輕叩了下手臂。
    倒也並沒有動怒，說話時反而帶著幾分打趣的意味。
    “新首領？”
    在他不在幽靈星盜團的這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麽，歡歡竟然將他首領的位置取而代之。
    這可真是……
    有本事。
    他的弟弟就該這麽厲害。
    一時之間路明鶴的心裏反而生出了幾分與有榮焉以及欣慰。
    路馳歡冷汗狂流。
    他不自覺地咬了咬自己唇瓣，鴉羽般濃密的睫毛微微顫抖。
    這會兒左右看了看，然後頗有幾分緊張地伸手抓住了路明鶴那修長有力的大手，急急忙忙地帶著對方往略顯安靜的角落裏走去。
    “哥。”
    他小聲開口解釋道，“這件事情我可以解釋的。”
    “那什麽。”
    “我不是故意篡你的位的。”
    說著。
    路馳歡咽了咽口水。
    那雙烏黑明亮的眼睛頗有幾分真摯地看向路明鶴，手指不自在地動了動，好似是在擔心路明鶴會因為這件事情而心裏有了芥蒂。
    路明鶴心不在焉。
    注意力全然不在路馳歡的話上，這會兒他正垂下眼睛，盯著自己與路馳歡交握的那雙手。
    整個人好似在發呆。
    手心中的那隻手修長而又白皙，虎口以及中指處都有層薄薄的繭子，全然不似小時候那般綿軟可愛，是很明顯的成年人的手。
    觸感完全不同。
    正因為如此路明鶴的心中不自覺地泛起了幾分異樣。
    但即便如此。
    他依舊沒有鬆開路馳歡的手，那骨節分明的手指反而收緊了幾分，指腹摩挲著對方手背上的皮膚。
    看起來似乎是想要弄明白，長大以後的路馳歡身上的每一寸變化，從陌生一直到熟悉。
    畢竟。
    他向來都是最了解歡歡的。
    “哥。”
    路馳歡見路明鶴一直沒有回答自己，不由得發出了聲短促的單音，那心口就好似被壓了塊沉甸甸的巨石般，讓他有幾分無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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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幽靈星盜團的權限卡。
    而且還是由首領親自簽發，權限級別極高，基本上有了它以後就可以直接接管幽靈星盜團。
    原本。
    路明鶴以為路馳歡可能是靠武力製服了赤琥、所以這才成為了幽靈星盜團的新首領。
    然而現在看見這張權限卡，他才發現整件事情的過程可能並不如自己所想象的那麽的簡單。
    他將權限卡接過以後。
    貼在自己的通訊器上讀取了片刻，待看到裏麵刻錄下來的信息以後，路明鶴眼瞳縮了縮。
    這張權限卡是真的。
    而且還是他親自製作出來的。
    如果他的記憶沒出差錯的話、他從沒有製作過這麽張權限卡，再聯想到歡歡剛才所說的另外個世界，或許…這是另外個世界的他製作的。
    隻不過。
    兩邊都可以用而已。
    如果所謂的平行時空當真是存在的話，那麽歡歡或許並不屬於他們這個世界，他可能僅僅隻是因為意外、又或者是其他原因而來到了這裏。
    那這是不是意味著……
    自己的弟弟那條稚嫩而又幼小的性命，當真是消失在了平靜而又冰冷的湖水中。
    再也不會回來了。
    自己的的確確地失去了他，無論如何也挽留不住他。
    想到這裏。
    路明鶴的呼吸困難。
    好似有什麽東西重重擊打在了他的後腦勺上，心髒的位置也跟針紮般泛起了綿密的刺痛，以至於他不自覺地彎下了原本挺直的脊背。
    渾身顫抖。
    他一手撐著自己的額頭。
    艱難地調整著自己麵上的表情，但即便如此他的眼眶依舊微不可察地泛紅，水光從他的眼眸中一閃而過，這會兒他喃喃自語：
    “我早該認清現實的。”
    路馳歡看他哥這副略顯失態的樣子，簡直是心如刀絞。
    他伸出手用力地抱住了對方，然後輕輕拍了拍對方的後背，正如同小時候路明鶴總是用這種方法來安慰他，現下他學會了以後也照貓畫虎般、笨拙地安撫著對方。
    “哥。”
    “要是實在難過的話也可以哭出來，我會在這裏陪著你的。”
    事實上。
    他在決心將這件事情說出口時、已然是在心裏料想到了他哥的反應，即便知道路明鶴可能會傷心難過，但他依舊不想隱瞞這件事情。
    他與世界支線中的路馳歡相似，卻又不那麽相似。
    他們都是獨立的個體。
    所以路馳歡也不願意占據對方在路明鶴心裏的位置，那會讓他感覺到內疚以及負罪感。
    想到這裏。
    他的目光又是落在了手腕上的螢玉上，還剩下兩次時光倒流的機會…如果可以的話，他想要填補路明鶴內心的空洞以及傷痛。
    雖說。
    他並不是陪自己長大的那個路明鶴，但他們的感情都是相同的，所以路馳歡不願意看見他傷心。
    等蟲洞的事情結束以後。
    再問問世界意識吧。
    自己辛辛苦苦給它收集能量，讓它吐出一部分來…幫助自己回溯時光應當也很合理吧。
    路明鶴深吸了口氣。
    他不願在路馳歡的麵前流露出自己脆弱的樣子。
    如果可以的話。
    他隻希望自己在路馳歡的眼中永遠都是那個穩重而又可靠的哥哥，因此他抬手蓋住了自己的臉，片刻以後就將臉上的表情調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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