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公子妙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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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之後,他們又有幾回相聚。每次離開江家雅宅,娥蘭都會寫一封信,記錄細節,雇人送去寧國公府、交給柳煙。
    流年似水,稍縱即逝,很快到了團圓節。
    沒等莊瑞去接,娥蘭早早便至,坐於前廳,與傅瀅敘話家常。
    兩人正說著話,莊瑞終於起床,未有梳洗、直接走了出來,順路經過前廳,迷迷糊糊地喚了一聲:“江福良……”
    傅瀅驚了一下,急忙假咳示意:“咳咳咳。”
    隻見餘光之中,出現一個熟悉美妙的身影,莊瑞瞬間凝固原處。
    片刻思索,他反應迅速,故作訓斥下人,接上了自己的話。
    “江福良的名諱,豈可隨意稱喚?你們這些奴才,實在過分,不想領江家的月例,趁早走人!”
    不遠處的江福良會意,急急支使幾個下人過去,配合公子認錯。
    “奴才知錯,請少郎息怒。”
    莊瑞威儀嚴正,有模有樣地訓話。
    “我江家,不講俗禮規矩,但也不能亂了輩分、失了最根本的敬意。我爹是長者,名諱不可戲稱,你們記住了嗎?”
    下人們恭立有序。
    “是,記住了。”
    莊瑞灑脫一陣拂袖。
    “念在認錯有誠,這次不予計較,都忙去吧。”
    下人們應聲而去。
    “謝少郎寬仁。”
    話罷,莊瑞一個漫不經心的轉眸,佯裝這才看見娥蘭,一陣驚惶,趕緊背過身去。
    “雙兒怎麽自己過來了?”
    “獨自行路,萬一遇到危險,該怎麽辦?下次,還是等我去接你吧。”
    “晨起太急,我還未洗漱梳頭,略有失態,雙兒莫要見怪。”
    娥蘭穿上了姨娘所贈的新衣,淡黃長裙,搭配蝴蝶玉簪,輕裳飄舞,柔美清秀。
    莊瑞隻是定睛一眼,便過目不忘,即便背身過去,她的容色傾城,亦在他的心中浮現不斷。
    望著他瀟灑倜儻的背影,娥蘭眉眼處不自覺地染上一抹溫情。
    “誰人晨起,都是蓬頭垢麵,何以見怪?”
    傅瀅適時給了台階。
    “有話容後再說,禮兒快去梳洗吧。”
    莊瑞點頭一應。
    “是。”
    “雙兒稍等,我去去就回。”
    娥蘭嫣然一笑。
    “好。”
    張羅好了一切,四人圍坐一桌,開始過團圓節。
    席間,他們相談甚歡,正如柳煙所說,體會便知,親如一家。
    午飯之後,按著習俗,兒女敬以大禮,叩謝爹娘養育之恩。
    得了江氏夫婦的允許,娥蘭跟隨莊瑞一起,三跪九叩,鄭重行禮。
    接下來,便是長輩獎賞贈禮,以作祝福。
    他們各自拿出一個錦盒,同時打開。隻見盒中,金銀元寶整齊排列,楚楚有致,粗略一眼,便知數目驚人。
    江福良遞了錦盒,贈予莊瑞。
    “又是一年團圓節,爹祝你學業大成,日後仕途一帆風順。”
    莊瑞暢意一笑,爽快收下。
    “孩兒拜謝。”
    傅瀅遞了錦盒,贈予娥蘭。
    “我這人,淺薄粗識,不會說話。一點心意,請你笑納。”
    娥蘭忐忑不安地收下。
    “謝過娘子。”
    而後,一家人喝茶敘話,直至下午,難分難舍,依依辭別。
    莊瑞如舊一路護送,看著娥蘭走進飛瑤軒,才能放心轉身,回了江家雅宅。
    傅瀅迎步行禮。
    “公子回來了。”
    莊瑞隨口一應,落座歇腳。
    “嗯。”
    傅瀅恭立頷首,畢恭畢敬。
    “奴婢勸諫有言,公子可願一聽?”
    莊瑞拂袖示意一旁側座。
    “坐著說。”
    傅瀅緩緩而坐,溫文勸言。
    “謝公子。”
    “團圓節一如年節,公子豈能不跪伯爺夫人,奉禮為奴之人?奴婢夫婦受之有愧,實在惶恐不安。”
    “奴婢心有疑惑,公子何故隱瞞身份,難道唐女娘不屑世族,隻願嫁給員外之子?”
    “欺瞞他人,非是正道。奴婢愚見,婚約已定,感情正好,公子何不趁機道出實情?”
    莊瑞正色幾分,解釋原因。
    “我見雙兒自卑太深,因而不敢直言身份,唯恐嚇跑了她。”
    “還是等到成婚之後,再實言以告吧。”
    傅瀅聽懂其意,瞠目愕然,一分難以置信。
    “公子成婚,不會還要安排奴婢夫婦,坐於高堂吧?”
    莊瑞一時沒有想通,眨眼不解。
    “不可以嗎?”
    傅瀅苦口婆心之間,伴著些許惶恐。
    “公子終身大事,由奴婢見證做主,已是愧對夫人。不過好在,律令明言婚姻自由,此事瞞著伯爺和夫人,還算說得過去。”
    “婚禮之事,卻是萬萬不可。請公子三思,此舉或有騙婚之嫌,律令罰得可嚴呢。”
    “奴婢夫婦命不足惜,隻怕連累公子受苦,得不償失。”
    莊瑞曉暢點頭。
    “言之有理。”
    “那我找個機會,成婚之前,訴以實話。”
    傅瀅暗暗鬆了一口氣,舒心微笑。
    “謝公子體諒。”
    繼而,她娓娓表達心中憂慮。
    “伯爺夫人一向開明,得知私定終身之事,亦能一笑置之,但是宮裏……”
    “奴婢鬥膽妄言,天下皆知,皇上重用莊族。公子的婚事,並非全由自己心意,唐女娘民籍之身,皇上恐怕不會中意吧?”
    一聽這話,莊瑞不樂意了,撇嘴反駁。
    “民籍之身怎麽了?我母親祖籍通柔縣,以前也是百姓。”
    傅瀅坐姿拘禮,不敢有一分不敬。
    “夫人陪著伯爺,受盡顛沛流離之苦,互相扶助、惺惺相惜,情分自是不一樣的。”
    “唐女娘如何能比?”
    莊瑞思慮片刻,轉而忘了憂愁,愜心快意。
    “你這話,倒是提醒我了。”
    傅瀅麵容一片茫然。
    提醒什麽了?
    “公子有何高見?”
    莊瑞樂在其中,敘述自己的主意。
    “向宮裏府中介紹之前,我可以做一場戲,引導雙兒以命相護。若是一場不夠,我便多安排幾場,直至譽滿天下。如此一來,情分亦是非比尋常了。”
    這個主意雖說有點稚氣,卻也不乏巧心,傅瀅擇選好話恭維。
    “公子妙思。”
    “不過公子不懂謀略之事,到時,是不是請大公子前來籌謀呢?”
    莊瑞反應不及,一陣反問。
    “我不懂謀略?”
    想了一下,父親吩咐藏巧守拙,他無奈笑笑。
    “我確實不善謀略,到時,自會去請大哥幫忙。你就不必費心了,忙自己的事吧。”
    傅瀅淺淺一笑,沉著平靜。
    “是,奴婢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