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熙覺得自己的認知好像受到了衝擊。
    溫璃看她這副模樣，麵露擔憂：“你沒事吧？”
    秦明熙掐著人中，有氣無力：“容我捋捋。”
    溫璃旦笑無言。
    學校裏除了跟沈赫予關係比較好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沈赫予跟池允的關係。
    她沒轉學過來之前，秦明熙都沒跟沈赫予說上幾句話，自然也不知道其中彎彎繞繞。
    秦明熙一直以為，沈赫予的家長是因為家裏太忙，才缺席了，這也很正常。
    讓她自己捋吧。
    家長會直到三點半才開始進行。
    無所事事的學生在走廊站成一排，有些蹲在窗戶旁偷聽，生怕班主任說了不好的話。
    秦明熙聽著池允大概解釋了一下兩家的關係，才消化得差不多。
    她來回在兩人身上打量，“你倆兄弟啊？”
    池允沉默兩秒，“算是？”
    “這明明就是。”不是有血緣關係的人才叫親兄弟。
    但秦明熙又有疑問了：
    “那在學校裏怎麽沒見你倆說話呢？”
    秦明熙完美吐槽：“跟不熟的死對頭一樣。”
    池允聞言輕笑一聲：“有的人矯情。”
    非要像普通的陌生人一樣。
    他還記得沈赫予被母親帶過來的那一天，像隻渾身長滿了刺的刺蝟。
    彷徨無助，觸碰家裏的每一個角落都戰戰兢兢。
    卻仍用最柔軟的肚皮向家裏展露。
    直到七嘴八舌的鄰居突然將閑聊的目標放在了突然出現的“外人”身上。
    「說起來老池家怪的咧，偏要出錢幫別人養孩子，聽說那孩子的爸爸還是個賭鬼，這錢怕是要不回來咯。」
    「可不是嘛，又出錢又出力的，就是個冤大頭罷了。」
    外界的消息嘈雜。
    別人把你當成談資並不會顧及你的情緒。
    秦慕好幾次和那些人吵起來，都會被那句「就是隨便說說」給堵回去。
    到最後反倒是秦慕落得一身「小題大做」的標簽。
    後來沈赫予就很少回家了。
    也不樂意讓別人知道他跟池家的關係。
    池允心裏那股“終於有弟弟”的喜悅感，僅維持了兩個月，就煙消雲散了。
    如果不是上次清明回了晉城，遇到溫璃，這次的家長會，秦慕可能又不能來參加家長會了。
    思及此處，池允撇頭看向溫璃。
    “謝了。”他道。
    隻留下溫璃一頭霧水，壓根不知道在謝什麽。
    這次的家長會開到了快六點才結束。
    林琪除了將期中考的成績和學校平時表現報備給家長外，還特別愛給家長煲雞湯。
    各個班級都散場了，就隻有二班的班主任還站在講台桌上抑揚頓挫的發表演講。
    寧子詮被一個模樣長得與他有七分相似的男人揪著耳朵，從幾人麵前經過。
    “予哥，周一見啊。”
    “你考這點分數還好意思跟人周一見。”寧父怒氣衝衝，“先回家跟我的鞭子見一見吧！”
    兩人漸行漸遠，隻留下寧子詮從遠處傳來的哀嚎。
    家長會結束後，隻留下幾個還有疑問的家長，單獨詢問老師。
    溫母對溫璃倒是很放心。
    一散場就提著包出來了。
    她朝溫璃招招手，示意她一塊回家。
    忽然，她看到溫璃身旁的兩個少年，眼中的笑多了幾分慈祥：“是你們兩兄弟呀？”
    池允勾出一個不算好看的笑容。
    兩人異口同聲：“阿姨好。”
    “挺好挺好。”溫母柔聲道：“好久沒見你們去家裏玩了。”
    “下次讓小璃帶你們去。”溫母邀請：“阿姨給你們做紅燒肉吃。”
    “媽。”
    溫璃拉了拉她的袖子，“你天天出差，哪有時間啊。”
    “挑個我有時間的嘛。”
    溫母被溫璃拉著往樓梯走，還不忘喃喃：“這兩個小夥子怪帥的。”
    溫璃：……
    什麽亂七八糟的。
    溫母忽略自家女兒越來越紅的耳垂肉，滿臉期待：“要是有個能做我女婿，我巴不得哦。”
    “媽！”
    溫璃不止一次想過，自己的顏控屬性完全是繼承了母親。
    溫母當初之所以和溫父結婚，就是圖溫父長得帥。
    結果現在，顏控屬性照樣沒改。
    溫母笑眯眯投降：“好了，不說了。”
    車輛啟動。
    “可是媽媽也不反對你早戀的呀。”溫母又道。
    溫璃：……
    說不過，躲得了。
    溫璃索性兩眼一閉，倒頭睡大覺。
    車輛緩慢行駛，溫璃倒真多了幾分困意。
    “小璃。”
    “小璃呀。”
    恍恍惚惚間，耳邊傳來輕柔的女聲。
    溫璃眉頭一皺，睫毛微顫。
    她睜開眼，車輛已經停止行駛，正等著紅綠燈。
    溫母往遠方眺望。
    “你看看那個是不是你同學。”
    溫璃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遠處一個男生朝紅綠燈飛奔而來，身上穿的的確是毓德私高的製服。
    但這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男生的身後追了好幾個人，那些人穿著附近職業技校的校服，氣勢洶洶，來者不善。
    “這個男孩子，你到底認不認識呀？”溫母見溫璃沒有回答，又一次問道。
    溫璃卻雙眼一眯。
    被追的人，她倒是有過幾麵之交。
    甚至還給過他一個過肩摔。
    溫璃嗤笑一聲，狠心道：“不認識。”
    欺負別人的人，反倒被別人欺負了。
    溫璃才不想救這種人性本惡的壞蛋於水火之中。
    被揍一頓就老實了，她想。
    遠處的人裏紅綠燈越來越近，溫璃逐漸能看清周楓身後那群人的身姿。
    一道寒光閃過。
    溫璃心頭微驚。
    要是她沒看錯的話，是刀？
    這群不怕死的人，竟然還隨身攜帶管製物品？
    煩死了。
    溫璃伸手按住喇叭。
    嘀————
    悠長的喇叭聲響徹十字路口，同時也吸引了那群追逐之人的注意。
    溫璃搖下車窗，直勾勾看向周楓。
    紅燈隻剩七秒。
    “五秒內上車。”溫璃冷聲道。
    生死關頭，周楓也顧不得車上是誰了，他以突破極限的速度跑了過來，開門，上車，一氣嗬成。
    紅綠燈瞬間交替。
    溫母二話不說踩下油門，朝前駛去。
    開了一段距離，溫母才柔聲開口：“同學住哪兒啊？”
    “阿姨送你回去。”
    溫璃看著鏡中那群人越來越遠，直至變成一個小點，這才將車窗搖上。
    她淡淡道：“再過兩個路口把他放下就行。”
    好在周楓也算識趣，隻是賠著笑：“沒事，阿姨。”
    “你找個地給我放下就好。”他道：“我還得去買點東西。”
    或許是看出來自家女兒和這個男同學不太對付，溫母也沒強求，車又開過兩個路口，這才將周楓放下。
    回去的路上，一片寂靜。
    兩人到家後，溫璃倚靠在廚房門口，看著溫母忙碌的背影，還是輕聲開口：“媽媽，你沒什麽想問的？”
    “我想問什麽？”溫母反倒笑笑：“我隻知道，我永遠相信我女兒做的任何事都是有道理的。”
    她將湯端到餐桌，催促道：“趕快洗手吃飯。”
    溫璃鬆了口氣，“遵命！母親大人。”
    她轉身往洗手間走。
    口袋裏的手機卻突然響了兩聲。
    溫璃拿起一看，一條好友申請出現在屏幕上。
    油膩的自拍照占據了整個頭像。
    備注信息讓溫璃眼前一黑。
    「你救了我，我想讓你做我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