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璃怔了怔。
    過了好幾秒，才把林琪的話盡數消化。
    她曾想過遲早有一天會被老師發現自己的小心思，畢竟所有的喜歡再怎麽克製也是會偷偷跑出來。
    但她怎麽也沒想過，會是被人舉報的。
    林琪拍拍她的肩膀，溫聲道：“現在主任讓你去一趟他的辦公室。”
    “不用怕。”林琪輕聲安慰，“你就如實跟主任說一下就好。”
    溫璃說沒有，那就是沒有。
    自從溫璃轉學過來，這幾個人都是一直在一塊的。
    如果真有什麽貓膩，怎麽可能還集體行動？
    不過他們的年級主任一直都是說風就是雨，收到這種舉報信，非要刨根問底才滿意。
    她把溫璃往辦公室方向輕輕一推，“去吧。”
    溫璃斂住心緒，腳步微頓，“那沈赫予呢？”
    林琪揮揮手，“已經在辦公室了。”
    溫璃應了一聲，才抬腳往辦公室走去。
    知道有沈赫予陪著，她莫名安心很多。
    辦公室的燈無比敞亮，溫璃還沒走到門口，就聽見年級主任在辦公室裏破口大罵。
    “沈赫予，不是我說你，你年紀輕輕的學人家早戀？”
    “你知道愛情是什麽嗎？就跟人家學談戀愛！”
    下一秒，沈赫予的平靜的聲音在辦公室內響起，“周老師，我覺得您誤會我了。”
    年級主任的聲音聽起來更憤怒了，幾近咆哮，“我誤會你，同學也誤會你？那這舉報信怎麽回事？你給我解釋解釋！”
    辦公室內沉默片刻。
    然後傳出一聲輕歎。
    “不是。”沈赫予聽起來有些無奈：“我是想說其實我連溫璃的手都沒牽過。”
    “所以你是承認你們早戀了？”
    “周老師，我覺得你大概還不理解我說的話。”沈赫予笑：“單方麵的喜歡不算早戀。”
    “你！”
    溫璃連忙敲門進入。
    她抬頭看去，年級主任已經被沈赫予氣得滿臉通紅。
    他完全不理溫璃，反倒是單手拍打著桌麵，斥道：“人家溫璃什麽成績？你什麽成績？”
    “你有沒有想過，人家一個好好的三好生，被你帶壞了成績怎麽辦？”
    沈赫予卻問：“都還沒期中考，周老師怎麽知道不是她把我成績提高了？”
    年級主任被頂撞得啞口無言。
    見說不過這個頑皮學生，他鐵尺一拍，“沈赫予，你能不能站直了？”
    “扭扭歪歪像什麽樣子！”
    溫璃順著年級主任的視線看去，沈赫予正雙手插兜，慵懶地靠在牆邊。
    儼然一副混混頭子的模樣。
    見門口忽然出現的身影，他直起腰，神色微凜，“周老師，我覺得這件事跟溫璃沒什麽關係。”
    “你說沒關係就沒關係了？”
    周主任冷著臉坐下，喝了一口茶，滋潤了喉間的幹澀，而後朝溫璃招招手，讓她進來。
    麵對溫璃時，周主任的脾氣顯然要好得多。
    “溫同學。”周主任組織好了語言，才開口道：“我叫你過來呢，主要是想跟你求證一下，你跟沈赫予到底是怎麽回事。”
    “周老師，我跟沈赫予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
    “我想的關係是哪種關係？”周主任雙目一瞪，聲音沉了不少：“我這邊已經收到舉報信了，你現在承認，我還可以從輕發落。”
    “畢竟你也算是毓德重點培養的學生，現在應當以學業為重。”
    溫璃雙手握成拳頭，還想解釋，“周老師，我們真的……”
    話還沒說完，遠處的沈赫予三兩步走到她身旁，和她並肩。
    溫璃側頭看去，沈赫予的側臉是難得一見的嚴肅。
    他打斷了溫璃的話，沉聲道：“周老師，我剛剛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是我單方麵的心動而已。”
    周主任卻篤定事情沒有那麽簡單，他坐在椅子上，狐疑的在兩人身上來回打量。
    最後歎了一口氣。
    就在溫璃以為對方相信時，周主任卻突然拿起了手機。
    “這樣的話，我隻能打電話通知你們家長了。”
    早戀的事可大可小。
    往小了說情竇初開，沒有心思學習；往大了說，就有可能發生什麽衝動的事情，最後成績一落千丈。
    這件事不得不重視。
    溫璃沒想到這私立高中的做法跟晉城五中一樣，隻能用叫家長來給學生施壓。
    甚至是執行力比晉城五中還強。
    溫璃這才剛反應過來，周主任那邊電話已經接通，“你好，請問是溫璃的家長嗎……”
    天色烏壓壓一片。
    看不見月亮。
    溫璃和沈赫予各自罰站在辦公室兩邊的門口，像兩個請來的守門神。
    叮鈴鈴——
    最漫長的一節晚自習終於結束。
    空無一人的走廊瞬間衝出好幾個身影，像火箭一樣朝辦公室門口衝來。
    轉眼間，就來到兩人麵前。
    寧子詮氣喘籲籲：“怎麽樣？到底是什麽事啊？”
    溫璃笑容苦澀：“說我們早戀。”
    “現在已經叫家長了。”
    秦明熙一臉吃了髒東西的表情：“不是吧？”
    “誰那麽缺德啊？”
    溫璃搖搖頭：“不知道。”
    沈赫予在旁邊接話，“匿名的。”
    匿名這種東西，老師不說，當事人不講，就像悄無聲息的貓一樣，從你背後走過都察覺不到。
    “我現在管不到是誰投的信了。”溫璃直勾勾朝校門口眺望。
    從小到大，這是她第一次被叫家長。
    也不知道自家媽媽聽到周主任說的話，電話那頭是做什麽反應。
    “別擔心。”沈赫予忍不住抓住溫璃的手背，“要怪也是怪我。”
    “畢竟是我單戀你。”
    溫璃：……
    都什麽時候了，還說這種不著邊際的話。
    秦明熙卻一臉感動：“予哥，沒想到你為了保下小璃，竟然都攬到了自己身上。”
    “不過……”
    她的視線往下，定在兩人交錯的手上，“你擱辦公室裏牽手手，周主任出來看到了，一個都逃不了。”
    話音剛落，沈赫予已經瞬間鬆開了手。
    他一臉淡定，就像手裏那一抹殘留的溫軟沒存在過一樣。
    咚咚咚。
    不多時，樓梯口傳來高跟鞋急促的腳步聲。
    溫母穿著職業裝，出現在眾人眼前。
    她風風火火，站到了溫璃麵前。
    隨後，毫無情緒的雙眼掃過沈赫予，溫母抬手輕輕掐了一下溫璃的臉頰肉。
    “媽媽是不反對你早戀，但你別被抓到呀。”
    “笨的喲。”
    溫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