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菜上得快。
    小舅把燉好的老鴨湯端到桌上，招呼所有人過來吃飯。
    溫老太太拉著沈赫予的手，跟個寶一樣，在位置上坐下。
    溫璃看著自己原本的位置被占，癟了癟嘴，想去溫母那邊找安慰，不料溫老太太拍了拍另一邊的位置。
    “璃璃，坐外婆旁邊來。”
    溫璃受傷的小心髒瞬間得到滿足，小跑著到溫老太太另一邊坐下。
    “小沈呀。”
    溫老太太夾了一塊雞翅，放進沈赫予碗裏，“你還沒跟奶奶說呢，有沒有女朋友呀？”
    溫璃聞言，皺著眉在溫老太太的手臂上戳了戳，“外婆。”
    她想提醒老人家別問這種問題，不料還沒開口，坐在對麵的七歲小表弟率先舉手。
    “我知道！”
    他踴躍發言：“他是小璃姐姐的男朋友對不對？”
    沈赫予低聲輕笑。
    他夾了一塊排骨，放進小屁孩的碗裏，“暫時還不是。”
    “那你可得好好努力了。”小屁孩看著碗裏的紅燒排骨，臨陣倒戈了，“我們家小璃姐姐不是那麽好追的。”
    小屁孩挺了挺胸脯，自信道：“如果你不知道方法，你可以來問我。”
    “嗯。”沈赫予倒也不煩小孩聒噪，反而笑眼彎彎，陪著他鬧，“那你教教我，怎麽才能追到你的小璃姐姐。”
    小屁孩咳嗽兩聲，老神在在，“首先，你得買一大袋她最喜歡吃的薯片。”
    “至少要十包。”
    “還要給她買一盒一百二十八種顏色的蠟筆，讓她可以畫畫。”
    “最好是買輛遙控賽車，小璃姐姐最喜歡了。”
    溫璃終於聽不下去，她把筷子拍在桌上，早已顧不得斯文形象，咬牙切齒，“溫騰躍！”
    話音剛落，原本還在頭頭是道的小屁孩縮起了脖子，乖乖扒飯，“糟了，小璃姐姐變成母老虎了。”
    眾人被溫騰躍的童言童語逗得哈哈大笑，飯桌上變得自在了起來。
    一頓飯結束。
    沈赫予帶過來的蛋糕被擺放到桌子正中間。
    溫母點亮了蠟燭，眾人一起給壽星唱了生日歌，拍手起哄：“許願！許願！”
    溫璃笑著閉上了眼，真誠的在心裏默念：
    「希望和喜歡的人考上同一所大學。」
    以前她許過讓爸爸回來的願望，也許過讓爺爺奶奶不要那麽討厭她的願望，通通都沒有實現。
    這次，她希望神明能保佑她一次。
    哪怕就這一次。
    許完願，溫璃將蛋糕分給在場的人。
    隨後，她端著最後一塊蛋糕，放到沈赫予麵前。
    沈赫予笑著接過：“生日快樂。”
    “希望我們家小壽星。”他抬手扶正溫璃頭頂上的皇冠，無比虔誠：“萬事勝意。”
    溫璃怔了怔。
    胸腔下的心跳聲不受控製的快速跳動了起來。
    她似乎頂不住沈赫予的目光。
    熱烈的焰火幾乎融化了眼中的三尺寒冰，看得她耳朵發燙。
    溫璃瞥開眼，努力壓下心跳聲。
    不消片刻，那塊蛋糕被沈赫予盡數解決。
    “小璃。”他喝了兩口水，淡掉了口中的甜膩，“我晚上有課。”
    “可能得回淮市了。”
    溫璃聞言，陡然睜大雙眼，也顧不得什麽心跳不心跳了。
    她猛的轉回頭，不舍的情緒沒有經過大腦，就從口中跑了出來。
    “這麽快？”
    “嗯。”
    沈赫予半彎下腰，單手撐著膝蓋，盡量和溫璃平視：“因為太想你了，就想來見見你。”
    “這次回去，可能得開學才能見了。”
    溫璃喉嚨微滾。
    她知道的。
    沈赫予因為想和自己考上同一所大學，一直在不停努力。
    她隻是有點舍不得。
    難得不會被周培然抓到，卻也隻是多看兩眼。
    溫璃深吸一口氣，“我送你出去。”
    能多呆一秒是一秒。
    兩人跟溫老太太道別，這才出了門。
    溫璃跟在他的屁股後麵走，一路無話。
    風依然蕭瑟。
    沈赫予在村口停下腳步，轉身看向小姑娘。
    他抬手在溫璃的頭頂上拍了拍。
    “小璃。”沈赫予看著她，輕聲問：“你會在大學等我的，對嗎？”
    兩人都知道，離高考越近，學業也就越緊張。
    在接下來忙碌拚搏的一年半裏，分開的時間隻會比見麵要長的多得多。
    而能與之並肩，才是堅持下去的信念。
    “嗯。”
    “我們在巔峰相遇。”溫璃翹起小拇指，“拉鉤。”
    拉完鉤，就不可以反悔了。
    天地可以作證。
    村口的風也可以作證。
    “誰反悔，誰就是小狗。”
    沈赫予勾起唇，伸出小拇指勾住了她的小拇指，賭下了這個幼稚的約定。
    “好。”
    初五過後，溫母帶著溫璃回到了淮市。
    溫璃在家裏躺了幾天，距離開學的日子迅速縮短。
    時光過隙。
    本就不長的寒假走到了終點。
    毓德私高迎來了它的開學日。
    開學日當天，溫母難得陪她吃了頓早餐，又幫她把棉被一塊送到了女生宿舍樓下。
    溫璃把東西放到宿舍後，才腳步輕快地往教室走。
    毓德再次變得熱鬧了起來。
    各年級已經到了不少人，教室外的走廊擠滿了同學，成群結隊的，因為一個假期沒見，恨不得把放假時發生的趣事全部說了個遍。
    溫璃腳步不停，在樓梯口拐了個彎，往一班走。
    路過二班後門時，卻被突然竄出的黑影嚇了一大跳。
    秦明熙衝了過來，熊抱住溫璃：“嗚嗚嗚，寶貝璃璃，太久沒見了，我好想你。”
    溫璃將腦袋偏開一點點，任由她在肩上擦那不存在的眼淚。
    “我也想你。”她笑著回應。
    “真的？”秦明熙激動抬頭，眼底除了雀躍，哪還有半點委屈。
    她鬆開溫璃，搖了搖手裏的水杯，“那要不要一起去接水？”
    “我有好多話想跟你說呢。”
    溫璃點了點頭，“不過你得等我把書包放到教室裏。”
    秦明熙擺擺手：“快去吧。”
    她蹲在後門，像隻生怕被人遺棄的大狗狗，“我就在這裏等你。”
    溫璃也不磨蹭。
    她快步走回教室，把書包掛在椅背上，又拿過桌上的杯子，回到了二班後門。
    “走吧。”
    秦明熙興奮跳起，她攬著溫璃的肩膀，帶著人往茶水間走。
    “你都不知道，我寒假受了多少苦。”
    “我跟你說，我七點就要起來，八點開始上課……”
    念叨的聲音突然噤了聲。
    秦明熙拍了拍溫璃的肩膀，話裏帶著不可置信，“寶貝。”
    “你幫我看看，那是你們家沈赫予嗎？”
    溫璃：？
    一個禮拜不見，人都不認識了？
    溫璃收起手機，納悶抬頭，不知不覺間，兩人已經走到了打水間。
    接水處排了長長的兩隊，個個臉上都像是見了鬼一般，探出頭來盯著最前麵那個人瞧。
    溫璃順著視線看去。
    臉還是原來那張臉。
    就是看著有點亮。
    溫璃揉了揉眼，看著那個心無旁騖的少年。
    怎麽會是一顆寸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