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番外:花束的秘密
字數:4982 加入書籤
秦軒虎有一個秘密,不得為人知。
那個秘密在秋末的高一偷偷發了芽,卻在心裏那塊灰暗的角落裏生長了一寸又一寸,難以窺光。
秦軒虎的生活其實很平淡。
有一個很講江湖義氣的老爸,一個各國旅遊的老媽。
還有一個,時刻管束著自己,生怕他犯了什麽錯的親哥。
高中之前的生活,秦軒虎勉強算得上是家裏的乖小孩。
成績中等偏上。
暑假就在家裏的度假村玩,寒假就去北居泡溫泉,從來不讓家裏人擔心。
秦軒虎也一直以為他的生活會繼續這樣下去。
直到上了高中。
那是一個悶熱又下著暴雨的陰天。
他正打算趁著下午放學有點時間,出去外麵看看有沒有什麽好吃的,在校門口迎麵就和周楓打了個照麵。
他知道周楓。
一個借著有高年級罩著而胡作非為的跳梁小醜。
秦軒虎跟他不是一個班的,並沒有什麽交集。
所以他如同往常,打算裝作視而不見。
不料肩膀卻被與周楓同行的人扣住。
秦軒虎厭惡地垂頭一瞥,“有事?”
說實在的,他不太喜歡這種以欺負他人為樂,覺得自己特別牛逼的雜碎。
但周楓卻對這種嫌棄的眼神視若無睹。
他揚了揚下巴,示意自己的小弟帶著人先走。
秦軒虎自認身材強壯,卻還是架不住被人八抬大轎扛著走。
等這些人鬆開他後,他才發現,自己被帶到一個老舊破敗的小巷子裏。
秦軒虎警惕了起來。
“你們想幹什麽?”他後退兩步。
周楓從那堆沒人要的桌椅挑出一張比較結實的椅子,隨意用袖子糊掉上頭的水珠,順勢坐了下來。
隨後,他聽見周楓那道仿佛含著十年濃痰的聲音響起:“聽說你們家很有錢?”
秦軒虎第一次知道,就算財不外露,也會引來臭水溝的怪物。
他眼中的提防加深,抿唇不答。
周楓卻逼近了些。
“喂。”周楓陰暗的眼眸像是不見光的老鼠,“借個幾百來花花。”
秦軒虎不是沒聽過周楓的傳聞。
不僅愛扯女孩子的內衣帶,還總愛找別人收保護費。
而這次,很明顯是收到他身上來了。
但別人怕周楓,他不怕。
投降是最孬的行為,頂多魚死網破,他們敢讓他挨棍子,他就敢在他們身上咬下一塊肉。
秦軒虎嗤笑,還沒說話,胸口已經被人猝不及防地踹了一腳。
周楓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眼神如蛇蠍冰冷。
“把你那看不起人的眼神收一收。”
秦軒虎忘了是怎麽和那群人扭打成一團的了。
隻知道無盡的疼痛從四麵八方湧上來。
用來遮雨的灰色自動傘歪歪扭扭落在一旁,秦軒虎垂頭看向地麵,發梢上的水珠落在水麵上,將那張倒映而出的花臉暈開。
積起的雨水泛著一抹刺眼的紅。
不知道是他的,還是周楓的。
周楓似是沒見過這麽難啃的硬骨頭,他嘶了一聲,走上前來。
而後抬起那隻小臂上開了條十厘米口子的手,拍了拍秦軒虎的臉。
“你說。”周楓吐出口裏的血水,“就是找你借點錢花花,沒必要動這麽大火氣吧?”
秦軒虎咧嘴笑了。
從牙齦裏滲出來的血絲看起來十分可怖。
他喘著氣,半晌,喉嚨裏吐出來一個字,“滾。”
他知道他完蛋了。
也知道雙拳難敵四手。
但從小到大,他哥就沒教過他,「屈服」兩個字怎麽寫。
那一刻,秦軒虎以為自己免不了一頓揍。
沒想到周楓卻被一記飛踹,踹進了水裏。
周楓抹掉臉上的雨水,憤怒狂吼:“特麽誰啊?”
“你爺爺我。”
那是秦軒虎第一次見到寧子詮。
對方雙手叉腰,嘴角的笑幾乎快咧到耳根。
那時候秦軒虎的第一個想法就是:怎麽有人可以叼著根狗尾巴草還笑得這麽猥瑣?
那天的雨越下越大。
模糊得秦軒虎幾乎都看不到沈赫予和寧子詮對著周楓揮拳頭的優美身影。
直到他的眼前伸來一隻手。
寧子詮的臉上還是掛著那副吊兒郎當的欠笑:“怎麽?”
“天太熱了,還想待在水裏涼快涼快?”
秦軒虎順著那隻手錯愕抬頭。
才發現沈赫予和寧子詮的傘早已丟在一旁,眼前的人被淋成了落湯雞,卻還在沒心沒肺的笑著。
唯有那根狗尾巴草,屹立不倒的被叼在嘴裏。
那天寧子詮和沈赫予帶著他回了宿舍。
準確的說,是回了寧子詮的宿舍。
對方從櫃子裏翻出樣樣齊全的醫藥箱,準備給受難同誌先清理一下傷口。
少年的手法沒輕沒重,秦軒虎吃痛,又沒敢說。
倒是寧子詮先開了口,“你說你也是虎。”
“周楓那麽多人,你也敢跟他們哢哢就是幹?”
秦軒虎隻顧著盯他嘴裏的狗尾巴草,“我沒想那麽多。”
“對了,你是隔壁班的吧?”寧子詮隨口問:“你叫什麽名字啊?”
“……”
“秦軒虎。”
“朋友都叫我大虎。”
寧子詮沉默半晌,“還真是虎。”
他用棉簽在塗好的傷口上按了一下,成功引來對方的吃痛悶哼,才欠欠的收回了手。
秦軒虎和兩人道別時,寧子詮把嘴裏的狗尾巴草塞進了他的口袋裏。
“順便幫我把這東西帶出去扔了。”
自來熟似的。
秦軒虎沒有拒絕。
可隻有他知道,那支本該丟進垃圾桶的狗尾巴草,被他鬼使神差的藏進了小瓶子裏。
……
那件事之後,他成了和寧子詮鬼混在一起的其中一人。
少年總是意氣風發。
秦軒虎和寧子詮接觸之後,也終於發現了問題——
這個人,比想象中的更欠。
要是換成高中以前的那些朋友,秦軒虎早就讓對方滾蛋了事。
可他卻發現,自己似乎對寧子詮有莫名的包容心。
一開始,秦軒虎以為是自己的忍耐力上升了。
可後來假期回家後,和以前的小夥伴聚在一起,又恨不得把掛在他身上的好友一腳踹進泳池裏。
他突然察覺,好像是不一樣的。
對寧子詮的感情,好像是跟別人不一樣的。
很奇怪。
難以言說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