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麵具之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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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十一點。
卡爾維街16號公寓。
看著生無可戀的席格,陸離強忍住內心對殺人犯的厭惡,出言勸慰道:
“席格先生,為了表示誠意,我在此向您保證,絕對不會向報社透露絲毫消息。”
“至於蘇格蘭場那邊,我同樣會請刑事調查處首席長官,哈佛·文森特,幫忙保守秘密。”
“前提是,道出實情。”
可惜,收效甚微。
席格的表情依舊異常難堪。
他感覺自己像是一頭被獵人剝去皮毛的野獸,現在,除了渴求死亡,再無其它幻想。
“您應該跟記者打過交道,他們最擅長搬弄是非,挖掘他人隱私,然後再誇大其詞,呈送給大眾。”
陸離加重了語氣,他十分清楚,非常情況,應該行非常之道,像這種上流人士,最愛惜名聲。
“偵探先生,對待惡人可不用講究什麽道德、法治,讓我來跟這隻小老鼠練一練!”
這個時候,拉斯克先生突然發聲,並衝上前將席格拽了起來。
就在幾個小時前,一封染血的信和小禮物,將他的麵子狠狠地踐踏了一番,若非自己還心存幾分理智,早就扣動扳機了。
“來,殺我。”
見狀,席格嘲弄地笑了笑,絲毫沒有殺人後的愧疚,甚至還朝三人比了個v型手勢,宣告勝利。
他發誓,要把一切帶進棺材。
“小畜生,我不管你認識什麽人,殺人抵命,就算現在我把你幹掉,都不用去坐牢,信嗎?”
喬治用槍管抵住席格的額頭,也沒客氣,對著肚子就是狠狠一拳,兩拳……
拳拳到肉的聲音著實嚇了陸離與杜克一跳,這要是把人打死了,或者,打成重傷,這案子怎麽算?
到時候,他們兩個可沒地方哭。
噗通!
突然,有一拳沒控製住力量,席格像是被狂奔的犀牛撞了一下,整個身子直接後仰,空中半轉體,重重栽倒在沙發上。
“拉斯克先生——”
“你特麽在做什麽!”
“冷靜,交給我們兩個來。”
杜克又驚又怒,他滿腦子都是想著破案、破案,見嫌疑人被打成這樣,直接將喬治·拉斯克推開,然後衝到席格身前蹲下,檢查生命體征。
看著嘴角滲血的席格,陸離在奪走轉輪槍之後,也是毫不客氣,直接譏諷道:“先生,坦白來說,您的表現令人無比失望,在我的家鄉,這種手段叫做無能狂怒。”
“呼……”
壓抑太久,喬治承認剛才自己衝動了,背部劇烈晃動了一陣,才勉強平複殺人的衝動。
“抱歉,一想到被破壞的晚宴,就有些難以自持……”
這個時候,確認席格生命體征依舊平穩之後,杜克終於呼出一口氣,擦去額間的冷汗:“嗬,道歉有用的話,還要什麽警察。”
話落,他想起這個男人似乎很有權勢,完全不虛蘇格蘭場。
“給兩位添麻煩了,接下來的行動,我絕不會橫加幹涉,繼續履行承諾,全力配合。”
喬治這會兒已經冷靜下來了,畢竟那幾拳下去,心中的鬱氣倒是散了不少,也想到席格之前說過的某句話。
“據我所知,您並非一個孤僻的人,母親尚在人世,誌趣相投的朋友也不少,不妨多想想他們。”
說著,陸離拖著沙發來到對麵坐下,發生剛才那種事,打亂了他的計劃,可感情牌還得繼續打,配合上實際證據,或許,可以攻破這家夥的心理防線。
畢竟,他實在找不出更好的辦法,來讓一個求死之人開口了。
“我記得,您剛才說,承認殺害了一個流鶯,對嗎?”
“絕對不是瑪莎,因為,在我提及凶手遺留在現場的九鎊金幣時,您表現得很陌生,還說什麽,東歐來的難民盡是些蝗蟲。”
聽到陸離的話,席格並沒有什麽反應,就這麽側坐在沙發上,默默聽著,偶爾擦擦從鼻腔溢出來的血漬。
“別仰頭……”
杜克瞥了拉斯克先生一眼,拎著工具箱,走過去替嫌疑人止血。
“是昨晚那個?別急著否認。”
而陸離見席格不搭理自己,繼續自顧自地說著。
“那封信件上有塊紅斑,很小,當時所有人忙著尋找陳屍地,沒怎麽在意,而我也想當然地認為,那是受害人的血液。”
“現在來看,恐怕是作畫的紅顏料吧,隻要從您的畫室裏帶些回去,做個鑒別,就知道是不是同一種東西了。”
聞言,在幫忙止血的杜克也停下動作,補充道:“事實上,鮮血與顏料之間,還是很好區分的。”
聽到這裏,席格的身體忽然晃動了一下,偏過頭,有意避開了杜克的視線。
動作,盡收眼底。
這時,陸離心中有了底,他將槍還給喬治,並叮囑道:“拉斯克先生,你先出去吧,這裏有我和杜克就行。”
“好吧,你們注意安全……”
他準備再多說幾句,就看到陸離直接起身打開了房門,隻能訕訕而退。
“席格,我想,你其實不願意替其他人扛罪,隻是想報複我、杜克教授,以及拉斯克先生的舉動,才選擇緘口不言。請恕我冒昧,在確定您是殺人犯的情況下,誰能保持理性?”
剛好,杜克完成了止血工作,同樣拉了一張沙發過來,側坐在一旁。
這是一種很簡單的心理暗示:我們坐得很隨意,僅僅是在對話,而非審問。
“你認識那個人,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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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
悶悶不樂的喬治·拉斯克先生看到了一個老婦人,她顫顫巍巍地朝公寓走來。
“先生,你是來抓席格的嗎?”
母親愛莉對席格非常溺愛,但這種愛是非常畸形的,她經常說席格的患處非常可愛,而且給他買小女孩的服裝。
因為是雙性戀,她對這個外表可人的孩子抱有不同於母愛的愛意。
可是,這種愛意在席格看來,是一種性別懷疑,他很容易會把母親作為那些侮辱自己的人的幫凶,而且很容易把自己遭受的罪全部算在母親身上——畢竟是她給了他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