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過江龍與地頭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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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摩斯氏族的代表還沒有反應過來,什麽突然就和自己有了關係。
    但名字後綴上帶著綠皮切片機的波洛克領主,顯然不是什麽喜歡等待的鼠。
    他立刻站了起來,抽出了自己的砍刀,放在了桌麵上,讓人看到了砍刀上,那被不知道是紅油漆還是幹涸的血液沾染上的細碎暗紅色。
    「當然沒見過。」
    波洛克的話將後麵兩個同屬於摩斯氏族的暴風鼠領主的動作停了下來,埃斯基看他們的樣子,就像是原本想要先於波洛克說些什麽似的。
    在波洛克開口以後就停下了?還真不像是一個斯卡文。
    從對方仍然左搖右晃在地麵上亂擺的尾巴來看,兩個暴風鼠領主的情緒倒是挺焦躁的。
    也就是說,是某種摩斯氏族的內部紀律嗎?
    號稱綠皮切片機的領主吸引了議會之中幾乎所有鼠輩的目光後,理所當然地回瞪了過去,而後同樣自然地道。
    「規矩必須遵守,如果沒有規矩,你們這些膽子比硬幣還小的玩意兒脆弱得就像是爛葉子一樣。」
    埃斯基低下頭,幾乎忍不住要在自己臉上露出一抹笑意。
    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努力抑製住了嘴角上揚的衝動,埃斯基道。
    「你們?難道摩斯氏族的各位,不是大角鼠的子嗣嗎?當然,我完全沒有懷疑摩斯氏族忠誠的意思。」
    工程術士正說著,波洛克身後的兩個暴風鼠就向前靠近了幾步,就好像要將埃斯基吃下去一般。
    埃斯基抬起了爪子放在身前,讓他們別急,繼續道。
    「我隻是在想,難道說,其實隻有摩斯氏族這樣懂得守規矩的氏族,才是大角鼠真正的仆人,而有些人,不過是在冒用。當然,這隻是個不成熟的猜想。」
    「灰先知,你們認為呢?作為大角鼠的仆人,到底誰更忠誠。我知道灰色的皮毛,長長的大角都是偉大神靈寵愛的象征。」
    「但是你看,我也是白色的皮毛,我有幾乎所有鼠輩都不曾擁有的可以自動恢複的法力。這種寵愛,難道不會誕生在其他的氏族之中嗎?」
    「你!」
    「難道說,因為這種東西誕生在史庫裏氏族裏,所以你們看不慣,而且想要搶過去。」
    埃斯基撫摸著頭頂那屬於大工程術士的頭顱,繼續道。
    「你說呢?特拉布?這些人想要搶奪史庫裏氏族的東西,總工程術士不會同意的,對吧。」
    說著,埃斯基將特拉布的腦袋摘了下來,放在手上神情對視道。
    「真是感謝,如果不是你的提醒,我都想不到。如果灰先知能夠從史庫裏手上隨便奪走些什麽,其他氏族呢?」
    埃斯基捧著死鼠腦袋,嘴裏的嗓音都變得溫柔了。
    這也的舉動,在一眾鼠輩之中掀起了一陣嘈雜聲。
    「那玩意兒是不是瘋了?」…
    「我們不要和瘋子打交道比較好。」
    各個領主們忌憚地看著埃斯基的方向,大家雖然都比較癲,但還沒有到埃斯基這樣對著死人腦袋自言自語的地步。
    再加上此前工程術士突然暴起殺鼠的前科,就更是讓人警惕了。
    反而埃斯基說的那些話裏的內容,沒什麽人討論。
    甚至於埃斯基都不知道,他們到底在不在意這種事情。
    不過,即使這些軍閥們不在意,在場的某些鼠是不能不在意的。
    「住口,史庫裏的工程術士!」
    灰先知身後的另一個灰毛長角,但是沒有穿著法袍的同伴,率先開口道。
    「難道每一次的戰役,不是你們史庫
    裏最能壓榨自己的同胞嗎?每一次高級軍售,都要中小氏族簽署一大團效忠於你們的協議,做你們的炮灰。」
    「先知議會從來不會強製要求這些東西。我們對大角鼠的忠誠,從斯卡文魔都到混沌荒原無鼠不知無鼠不曉。」
    埃斯基端正了自己的表情,用次元力場將擋在自己和灰先知學徒之間的鼠輩攤開到兩邊,在他們之間留下了相互直視的空擋。
    摸著自己的胡子,埃斯基回應道。
    「首先,那些霸王條款,讓別人做奴仆和傀儡的做法,那是我一些同胞的愚蠢之舉,僅僅是個人行為,與史庫裏氏族無關。」
    「史庫裏有很多沒有那麽愚蠢的工程術士,比如我,我開出的條件就要寬鬆許多。」
    「與小氏族簽署協議乃至收仆從氏族,存粹是因為他們的生命沒有被得到尊重,大角鼠的子嗣在無意義地被消耗,而史庫裏有責任幫助他們的緣故。」
    越說著,埃斯基就越發的自信。
    「難道說,我們試圖讓大角鼠的子民減少傷亡,也是一件錯事了?」
    「工程術士,你在試圖詭辯。」
    灰先知咬牙道,湧上胸口的怒火,讓他甚至笑了起來。
    自從大地震後,他們兩家成了唯二能學習魔法的氏族,各種明爭暗鬥就沒有斷過,他們灰先知還能不知道史庫裏是個什麽德行?
    「詭辯?這可不能聽你的一麵之詞,不如讓所有的氏族都看看我提出的新條件,再說這些也不吃。」
    說著,埃斯基從腰間的皮革卷筒裏抽出一張鼠皮紙卷,試圖向著那些暴風鼠領主丟去。
    這下,就連和史庫裏的生意往來相對熟悉的摩斯氏族都感興趣了——當著他們的麵這麽說,優惠力度想必很劃算。
    兩個身高超過兩米的強壯鼠人,試圖調整自己的位置以確保能第一時間看到那份文件。
    灰先知暗感不妙,立刻道。
    「既然要遵守議會的規矩,我看我們這些無關人員,還是先退出去比較好。」
    說著,他也放開了次元力場,將那些多餘的無關人員,向著外麵推去,隻是這麽多的斯卡文,他的法力一時間,隻是稍微讓眾鼠向著外麵的方向移動了一小段距離。…
    埃斯基舉起一旁在爭辯的時候,伊克利特讓奴隸鼠遞過來的一根次元石卷煙,吸了一口,慵懶道。
    「沒有關係,今天稍晚,史庫裏的新條款就會送到每一個戰兵兩千以上的領袖手上。」
    送走了一眾無關人員,很快,圓桌之上就隻剩下了在大城的人到來以前的老麵孔。
    「所以,你們滑溜氏族,摩斯氏族,還有你們這些原本根本就不可能在大據點變成議員的家夥。原本也打算在灰先知的事業裏麵摻和一腳?或者說,這裏麵還有莫德爾的支持?」
    「上一次,營區最高議會已經批準了他們的鼠巨魔實驗吧。我已經見過了那東西,很強,很有潛力,售價也不貴,區區150枚次元幣而已,隨便一個軍閥,都能買個三五隻的。」
    說著,埃斯基甚至在一眾舊議員的麵前,吹捧起了史庫裏氏族未來的對手。
    「埃斯基工程術士。我們隻是和灰先知,還有莫德爾有一定的合作關係而已。」
    滑溜氏族的矮小代表,首先開了口。
    「每一個氏族都有這種關係。」
    「的確,的確,每一個氏族都有,對,對,大工程術士,你說得很有道理。告訴我,到底是誰會背叛史庫裏氏族?」
    埃斯基捧起特拉布的頭顱,將他放回到了背後的木刺上,用法術加固,讓它不太可能在戰鬥掉落下來。
    這讓議會內的氣氛瞬
    間安靜了下來。
    埃斯基四下環視了一眼,看起來,裝一裝奎克的做法,好像還真能嚇住這些玩意兒,工程術士在心裏啐了一口,打算此後多在他們麵前演一演奎克。
    盡管他自己都知道,現在的演技還需要再努力一點,更靠攏那個有腦袋裏的幻想朋友的大老鼠。
    正向著,埃斯基將那卷早就準備扔出去的鼠皮紙,扔向了波洛克綠皮切片機的方向。
    看著上麵的內容,對方立刻瞪大了眼睛,這引得其他的議員湊了過來,然後同樣愣住了。
    量產板甲帶武器的標準步兵套裝,按照每1000套,1200次元石的價格售出,次元石炸彈,也會按照200次元幣一顆的價格售出。
    其他各式裝備也都是差不多這個量級的價格,這和史庫裏此前的價格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了。
    「一千套盔甲,比我以前請一個史庫裏工程術士修設備都要便宜一點了。」
    一個埃斯基不認識的暴風鼠領主喃喃道。
    不過,這僅僅是一個開胃菜,之後的協議,才更是讓他們驚訝。
    所有的這些,就隻有一個條款,在對抗死靈法師的戰爭中,一眾氏族需要按照史庫裏想要的時間點,發動進攻或者防守,同時史庫裏也會協同進攻。
    具體細節上的,到底哪個氏族排頭,那個氏族殿後,都沒有條約規定,很顯然,地下堡壘的史庫裏新領袖希望各個氏族的領袖們在一起自己決斷。…
    「所以,你們現在可以理解,史庫裏的支持才是前線得以維係的基石,對吧。」
    埃斯基對各個氏族的頭腦們露出了自己森白的尖牙笑道。
    放出法術收割幾千凡人士兵的生命,和供應幾十萬人的後勤,是完全無法相提並論的。
    哪怕灰先知能弄到的混沌能量,足夠能夠放五次那種規模的法術,也不過是讓上萬骷髏玩意兒永葬在地底,對於已經有近百萬兵力的納加什而言,根本就是撓癢癢。
    埃斯基提出的新一份前線軍工促進法案很快就在議員們之間得到了通過,而且是相當罕見的11比2的票數。
    包括史庫裏以低廉價格售出技術裝備,整合各個氏族的礦場,將他們納入史庫裏的生產供應鏈之中諸如此類的條款。
    待到議會之中,最後一個非史庫裏、瑞凱克的議員離開大廳,埃斯基又從腦袋上摘下了特拉布的頭顱。
    「特拉布,今天還真得感謝你。」
    撫摸著前大工程術士的頭顱,埃斯基發自內心地開口道。
    不過,特拉布的頭顱並不像是獵頭者奎克的朋友們那樣有回應。
    不如說,如果有那種回應的話,埃斯基第一時間就會把這玩意兒丟掉,不然鬼知道會沾染上什麽東西。
    將頭顱像是帽子一樣放了回去,埃斯基這才走到之前戰場上,還隱隱和自己針鋒相對的同僚麵前,伸出了白色的爪子,道。
    「感謝,維特裏克領主,不然我還真沒辦法那麽快擊穿灰先知的防禦。」
    回應著白毛鼠輩的笑容,維特裏克同樣也笑得很陰險。
    剛才擊碎灰先知設下的屏障,將暴風鼠領主打死,突破次元力場等許多操作,都不單純是埃斯基的作用。
    維特裏克從埃斯基用史庫裏特定的暗號敲了桌子以後,就一直在暗中施法,通過隱藏的共鳴法術節點,強化埃斯基的施法速度和強度。
    隻是埃斯基鬧出來的場麵對於鼠輩而言,有些過於火爆了,所有的鼠輩都沒有注意到躲在麵罩與袍子下暗中念咒的老工程術士正在與埃斯基一起正義的二打一。
    埃斯基回到自己的第一議員的座位上,正想要和伊克利特
    ,維特裏克說些什麽,就忽然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又是一陣心絞痛。
    如果說,上一次,他還可以解釋為,所謂的報應,或者說和阿爾克林之間有什麽複雜的感情。
    這一次,就沒有任何預兆了。
    到底是怎麽回事?
    正想著,埃斯基開始了劇烈的咳嗽,以至於一直在血管裏流動的生命之風都開始治療起了肺部的損傷,讓他同時感覺到了痛苦與清涼。
    這讓埃斯基的雙眼立刻變成了藍紫色,用深度魔法視覺探查著自己的身體內部。
    隻是,那些綠色的能量,似乎沒有任何異常。
    「還是探測不到魔力的異常,這東西,像是瘟疫??」
    埃斯基的臉上出現慌張的神情。
    到底是什麽時候?
    難道說,是在萊彌亞和納垢賜福過的僵屍打的時候,不小心染上的?
    可是納垢的疾病,一般是不會在第一時間就攻擊心髒的。
    「到底是怎麽回事?!」
    埃斯基抬起爪子,一道濃厚的次元力場,將他與周圍的環境幾乎完全隔開,同時衝著軍閥和另一個工程術士吼道。
    「不要靠近我,我可能染上了瘟疫。」
    就在數公裏以外,黑色發著綠光的棺淳之中,一個看起來已經死去的綠色符文黑骨頭,正在暗自樂著。
    那該死的小老鼠居然露出了自己可愛的一麵,讓他能找到這麽多的該死的怪物耗子。
    物亡而道何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