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雪嵐聽到顧老夫人尖銳的聲音，立刻攔在顧煙羅身前，一雙眼氤氳著戾氣，“阿羅憑什麽不能回來？”
    “喲，元家的人怎麽又來我們顧家？是元家敗落無處可去了不成？整日往嫁出去的女兒夫家跑！”顧老夫人瞧見元雪嵐，忍不住譏諷一聲。
    元雪嵐往前，她黑眸透著冷意，“老夫人還是先打聽打聽，是我們元家名聲壞，還是你們顧家名聲壞吧，賣女求榮讓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了，還有臉在這裏欺負阿羅，我呸！真是為老不尊，不要皮子的老賤貨！”
    元雪嵐的話，如同一根箭，狠狠戳在顧老夫人的胸膛，她氣得要吐血，但卻捕捉到她話裏最重要的一句。
    “你說誰賣女求榮？”
    元雪嵐譏笑，“怎麽？我還以為，顧老夫人這般狼狽的回來，是被百姓們扔爛菜葉嘲笑了呢，原來你還不知道啊。”
    顧老夫人臉色陰沉如墨。
    “林家的事情鬧大了，如今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顧大將軍賣女求榮，估摸著，今日消息便會傳去宮中，也不知道皇上知道這個消息後會如何想。”
    元雪嵐這話落下，顧老夫人原本陰沉的臉色，瞬間變得毫無血色。
    她抓了把臉，跌跌撞撞就往府裏跑去——
    顧南山得知此事，豁然起身，“是誰把消息散播出去的？林家嗎？”
    顧老夫人慌張道，“那林家老婆子跟我扭打了一上午，怎麽可能有時間去散播這些？”
    “知道此事的外人，隻有二殿下。”
    “二殿下？”顧南山詫異無比，“二殿下散播這樣的消息，對他有何益處？”
    顧老夫人嚇得腿軟，“兒啊，你是不是惹到二殿下了？所以他才故意給咱們一個下馬威？”
    顧南山卻皺緊眉頭，“這不可能，我不曾在任何場合得罪過二殿下。”
    “那今日這小賤蹄子被逼著跟林家大少爺定下婚事時，二殿下一來，她就衝進二殿下懷裏，難不成這小賤蹄子真的勾引上了二殿下？”顧老夫人揣測著。
    顧南山心下一沉。
    他可是六皇子陣營的人，家裏絕對不能出現一個向著二皇子的。
    否則，以六皇子多疑的性子，絕對不會輕易饒過他。
    顧煙羅的婚事，必須要早點定下，以免節外生枝。
    “她就算要勾引二殿下，也要有那個腦子。”顧南山冷哼一聲，“等她回來，我好好問問。”
    “她就在門外！”
    顧老夫人命人去傳顧煙羅。
    但元雪嵐拽著人就去了清寒院，壓根沒給老夫人的人機會。
    “那便晚膳時問。”顧南山第一次生出，他對一個傻子竟毫無辦法的念頭。
    清寒院。
    元雪嵐陪著顧煙羅剛踏入，就看到守在門前的元氏。
    元氏看到顧煙羅，她慌亂了整日的心終於安定下來。
    捏著那被她攪皺的手帕，走到顧煙羅身前，擔憂握住她的手腕，“阿羅？他們是不是逼你去林家？他們逼你跟林家定下婚事是不是？”
    元氏關心則亂，注意到身側的元雪嵐，這才意識到自己亂了陣腳，沒了規矩。
    “小嵐，別怪姑母，姑母實在是太擔心了。”
    元雪嵐自然明白元氏的心情，連忙安撫道，“姑母別擔心，阿羅並未與林家定下婚事，她說被二殿下帶走了。”
    元氏腦袋一懵，“二殿下？”
    又是二殿下？！
    之前阿羅跟她提前二殿下，難不成他們真的……！
    元氏剛鬆了口氣的心，再次揪緊。
    “阿羅，二殿下都跟你說了什麽？”
    顧煙羅並未隱瞞，她乖乖答，“阿晏哥哥說，不及笄不準說親。”
    元氏麵色微白。
    這二殿下究竟何意？
    “還說，說親就把腿打斷！”顧煙羅故作凶巴巴的。
    元氏眼瞳一顫，眼神徹底慌了。
    “還要掀翻將軍府！”顧煙羅睜大眼睛，眼睛亮晶晶的，故意大聲，完全不知道此言何意，隻覺得興奮。
    元氏：“……！”
    她懵了片刻，“可，這是為何？”
    顧煙羅搖搖頭，跟元氏麵麵相覷。
    “這話，還有旁人知道嗎？”元氏原本惶恐的眼神，逐漸冷靜下來後，凝緊幾分。
    “沒有。”顧煙羅答。
    “小嵐，姑母麻煩你一件事可好？”
    “姑母盡管說即可。”
    元氏牽著顧煙羅和元雪嵐踏入屋內，“小嵐，你回元府後，把二殿下的這些話宣揚出去。”
    “啊？”元雪嵐不解。
    顧煙羅卻在心中默默點頭，她的娘親果然聰慧。
    她一點就通。
    “如今顧南山下定決心要利用阿羅的婚事，阿羅若想過得好，就絕對不能被他得逞，否則，阿羅一輩子就徹底毀了，你把二殿下這些話散播出去，京城內的人便會知道，阿羅是二殿下護著的人，誰都不敢再跟她說親，這樣才能在及笄前護住她。”
    “可這樣，阿羅的名聲怎麽辦？”元雪嵐擔憂道。
    元氏皺緊細眉，下定決心般，“如今隻能如此，名聲和阿羅下半輩子的幸福相比，也需往後稍一稍。”
    元雪嵐點頭，“我回去便按照姑母的吩咐去做。”
    “此事別告訴你祖父，他一把年紀，別讓他心中難受。”元氏語氣堅定，況且，從今往後，她定會護好顧煙羅，誰都別想再欺負她！
    “小嵐明白。”
    幾人正坐在屋內交談，門外，綠瑤緩緩靠近。
    顧煙羅一眼瞧見窗子外逼近的她準備彎腰偷聽，當即大叫一聲，中止娘親和表姐的談論。
    “阿羅，怎麽了？”元氏擔憂看向顧煙羅。
    顧煙羅望著慌亂中踏入門內的綠瑤，她的眼睛突然紅起來，抬手指著她便喊道，“壞人！你是壞人！你滾！”
    綠瑤心下一驚，她僵在原地，惶恐跪在地上，“夫人！奴婢不知做錯了何事？”
    顧煙羅抓緊了元氏的手，“是她帶走娘親！……她們，她們把我拉走的！”
    顧煙羅的話說的並不算清楚，卻如同一記重錘，敲擊在元氏的心上。
    她凝著跪在地上的綠瑤，脊背一冷，是啊，若不是她叫走了她，阿羅怎會被人帶去林家？
    可綠瑤是她的陪嫁丫鬟，很小的時候便和紅燭一起陪著她。
    她怎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