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十章:累劫重誓,廣渡罪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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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遊村。
    火光衝天,廝殺聲,叫喊聲,打鬥聲,不絕如縷。
    一位平平無奇的光頭僧人立足於半山腰,手持著九環錫杖,掌中捏著一枚幽暗深邃的寶珠,身著並不常見的黑色袈裟,並以金線繡成磚形圖案,並不邪惡,亦不華麗,反而吐露一股莊嚴肅穆之意。
    “截教,又覆滅了嘛?”
    僧人輕聲一歎,臉上的神色既不歡喜,也不難受,隻是有些複雜與無奈。
    “這位大師,您似乎不在名單上。”
    一個身著哪都通公司褐色製服的中年男子不知道何時,從草叢裏麵跳了出來,手裏麵拿著一個平板,身後還跟著兩個青年男子,身著同樣的製服,並且腰間佩戴了熱武器。
    “善哉,善哉。”那位光頭僧人緩緩轉過身,神色慈悲,總以一種憐憫的目光望著世人,麵對質問,他雙手微微合十,平靜道“貧僧確實不是此地中人。”
    或許是僧人的態度平和,沒有攻擊的姿態,哪都通的人員也逐漸放下了敵意,試探性問道“大師是律宗的人?”
    佛門僧人穿衣多以雜色,是為了表麵,毀其形好,僧俗有別。
    隻有特殊場合,如寺廟裏的一些重大活動或祭祀時,方丈才會穿上大紅袈裟。
    而,黑色袈裟極其少見,唯有著重研習及傳持戒律的律宗才會穿戴。
    “貧僧是佛門中人。”僧人微微一笑道“因緣至此。”
    “既然是緣分,那請大師與我們回去一趟。”公司的中年男子嗬嗬一笑,伸手邀請道“做個登記,也算結個善緣。”
    “諸位與我無緣。”僧人搖了搖頭,歎息道“希望諸位施主,下次與貧僧相見,晚一些比較好。”
    “大師,你這就讓我們為難了。”中年男子咳嗽一聲,準備上前。
    僧人卻持著九環錫杖,邁步而去,公司的三個人見狀連忙追了上去,可偏偏追不上,僧人看似慢走,卻仿佛縮地成寸一般,三步並作兩步,與他們的距離越來越大。
    望著消失在視線中的身影,中年男子暗罵一聲“真是見鬼了,這是哪家的異人,佛門有這種遁法?”
    “地行仙也不是這種走法?”身後一個青年追了上來,鬱悶抱怨了一句。
    最後一個公司員工趕了上來,是三人中最年輕的一個,不禁吐槽一聲“有種小時候看濟公的感覺了,看上去像神足通”
    “濟公?濟公!”
    其他兩人微微一愣,緊接著青年人笑罵道“異人也要講究科學的好吧,電視劇的東西怎麽能當真,你怎麽不說剛才那和尚是菩薩下凡?”
    “濟公?回頭讓領導去靈隱寺問問。”中年男子想得更多,低聲道“說不定真是靈隱寺的異人,佛門廣大,總有些奇奇怪怪的法術。”
    餘下兩人頓時傻眼,喃喃道“六神通,這種東西,真的存在嘛?”
    六神通是修行者行菩薩六度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智慧。
    持修戒、定、慧,所獲得的六種業力神通。
    一般是先修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神足通,最終五通合一,參悟智慧,證得漏盡通。
    是謂斷盡一切煩惱惑業,永離生死輪回之神通,依止靜慮而示現威德具足。
    凡有修行者,在涅槃之前,念上一句“我生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不複還有。”
    便是證明其四禪四果圓滿,還清因果,要飛升極樂淨土,證得菩薩果位。
    而,申公豹卻是恰恰相反,先證地藏菩薩果位,反而倒推出六神通。
    行走在人間,看著熟悉而又陌生的科技世界。
    申公豹微微一歎“原來如此,異人世界,難怪因果牽連甚重,劫數,劫數。”
    ……
    街道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世間繁華似景,卻又行色匆匆。
    熙熙攘攘皆為名來,熙熙攘攘皆為利往。
    如同一個烘爐錘煉百般人,孕育無窮造化。
    紅塵中,修身爐,誰能得其真諦,方是上根器。
    佛門廣大,不拘泥於資質,便是下下根器,亦可持修淨土宗的念佛法門,以求無量劫中解脫。
    隻不過,上上根器,總能進步神速,提前解脫。
    在申公豹眼中,此世沒有上上根器,但,卻有幾個上根器。
    但,他並沒有主動上前渡化任何人,隻是靜靜等待。
    輪回盡頭,一切都將落幕,地府是萬靈的歸宿。
    無需向前,萬物生靈皆會慢慢向他走來。
    順著因果,申公豹找了一個花壇,也不嫌棄地上塵埃,隨即盤坐下,將九環錫杖橫放在雙腿上,一心觀摩掌中的魔珠。
    這是半件先天靈寶,有無窮妙用,隻是外人看不得,若是窺探上一眼瞬間就要墮入魔道。
    唯有他這般已得大羅特性的人,才可以參悟靈寶,鎮壓魔性。
    時間一點點流逝,張楚嵐,肖自在……一群人也逐漸靠攏,臉上的神色也從歡喜自在,逐漸化作凝重。
    因為,陳朵的生命要走到盡頭,雙臂黑跡點點,說明她已經壓製不住蠱蟲了。
    從嬰兒時期就被藥仙會用來煉蠱,並在所有被用來煉蠱的49個孩子中成為了唯一的存活者。
    作為蠱身聖童的陳朵,自出生以來沒有受過應有的人類教育,三觀與常人不同,起初沒有任何常識,沒有自主意識,認為任何擅自的行為都會招來懲罰,天性被徹底抑製。
    雖然得到哪都通公司華南地區負責人廖忠的幫助,獲得人類的生活,卻始終把自己當成一隻蠱蟲,而不是人。
    如今無法適應人類生活的她,做出了自己的選擇,準備去死。
    明明麵臨著死亡,眼瞳綠色,黑色長發的陳朵卻沒有一絲悲傷,反而洋溢著平靜與輕鬆,顯得很開心,在眾人陪同下逛街,品味人世最後的光陰。
    蠱毒從雙臂一點點逐漸蔓延至雙腿,乃至全身,陳朵忽然一頓,她知曉自己時間不多了,於是她停下腳步,買了一盒冰淇淋,分別送給臨別前的朋友。
    有人默不作聲。
    有人坦然接受,嗬嗬一笑。
    有人大大咧咧,接受朋友最後的饋贈。
    有人放聲大哭,哭著吞下很甜,很香的冰淇淋。
    ……
    將冰淇淋送了差不多後,陳朵感覺自己的頭發一點點脫落,如同尿毒症病人一般,神色無比慘白,穿著小白裙和高跟鞋的她搖搖欲墜。
    望著盒子中剩餘的冰淇淋,陳朵想要送給路過的人。
    但,街道兩側的行人看著陳朵被蠱蟲侵蝕,幾乎快不成人形的樣子,頓時驚恐地後退。
    陳朵沉默片刻,突然望著角落裏麵,盤膝而坐的僧人,靠上前去,用顫抖的手臂遞出,那個快要化掉的冰淇淋。
    “給。”陳朵微微一笑,沒有一點對死亡的恐懼,反而有一絲發自內心的寧靜。
    “善哉,善哉。”申公豹微微一笑,坦然接受“多謝施主布施。”
    “什麽是布施?”在生命盡頭,陳朵突然浮現一絲好奇心
    “布施有三種。”申公豹緩緩道“一是法,即以清淨心為人宣說如來正法,令聞者得法樂,資長善根之功;二是財,如釋迦摩尼舍身喂虎,亦如施主方才布施貧僧;三是無畏,即眾生若有種種災難怖畏之事,能夠安慰他們,幫助他們免去內心的怖畏。”
    “布施不止是眾生事,更是僧人事,乃是六度第一,行菩薩道第一要義。”
    “我朋友們似乎很難受,你能無畏布施他們嗎?”陳朵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指了指身後默默哭泣的同伴,身體一顫,似乎要倒下。
    她再也支撐不住,蠱毒已經爬上了臉龐,即將深入腦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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