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
    王賁那魁梧的身影，顯得異常孤獨。
    嬴高交叉雙臂，似笑非笑。
    看你能忍耐多久。
    老子就等你親自來求。
    而王賁，仿佛失去了靈魂，騎馬狂奔。
    他內心悲痛萬分。
    仿佛老父死了一般，痛哭失聲。
    回想起自己剛才在馬上的英姿，他試圖模仿，卻發現腳沒有支撐點。
    無論怎麽努力，都無法站立。
    接著嚐試手握長槍轉身，卻發現腰部無力，稍一用力就會失去平衡，從馬上摔下來。
    “不堪一用！”
    王賁憤懣地拍打了下馬背。
    老馬悲鳴連連，走了幾步，速度便緩了下來。
    這老馬，自跟隨他征戰以來，馬蹄已失去了往日的堅毅，多處炎症。
    走到石子遍布的道路，更是步履維艱。
    王賁無奈歎息。
    嚐試過精良裝備的舒適後，即使是騎著他心愛的老馬，也難免感到鬱悶。
    第二天。
    嬴高打著哈欠，慢吞吞地坐進馬車，準備去上早朝。
    馬車行至中途突然停下。
    原本在車裏打盹的嬴高不滿詢問：“哪個攔路？”
    “公子，我是梁氏商行的掌櫃，梁安！”
    馬車外，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
    嬴高睜開眼睛，略感驚訝，不慌不忙地問。
    “什麽事？”
    “我有事想和公子談，隻需幾分鍾，請公子給我一個機會。”
    梁安在外麵請求。
    他心中緊張不安，因為他今天的行動的確有些冒險。
    不過昨天被拒絕後，他始終覺得不甘心。
    所以，和妻子討論後，覺得應該再次嚐試。
    根據嬴高這段時間的行為，他認為對方是個講義氣的人，對百姓非常善良。
    這才一大早就起來，專程在這裏等候。
    運氣不錯，他真的等到了嬴高。
    現在，他別無所求，隻希望嬴高能搭理他。
    “上車，本公子要上朝，你沒那時間可耗。”
    梁安心神不寧時，嬴高的聲音從馬車中傳出。
    梁安一愣，看向車夫，懷疑自己聽錯了。
    車夫輕哼一聲：“發什麽愣？我家公子叫你上車！”
    “哎，是，謝謝公子！”
    梁安眼睛一亮，急忙道謝，心中狂喜。
    他妻子的計策，果然有效。
    梁安激動地手腳並用，爬進馬車。
    車夫無語，翻了個白眼，繼續駕車。
    車內，梁安緊張到手腳無處安放。
    雖然嬴高就在眼前，但他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嬴高真的同意和他談談了。
    與昨日連麵都不讓見相比，今日的態度好了許多。
    “公子。”梁安聲音顫抖地喊了一聲。
    嬴高挑眉，冷笑著問：“有何事？直接說。”
    嬴高當然清楚梁安的目的，他昨天就評論過這個人度量狹小。
    今天在這個時間遇到梁安，說明對方根本沒打算放棄。
    這倒讓他感到些許興趣。
    “之前對公子無禮，請求您的諒解。這是我夫人今早親手做的糕點，請公子品嚐。”
    梁安說著，將手中的精美食盒遞給嬴高，語氣小心。
    嬴高斜倚在車壁上，雙手交叉抱胸，瞥了眼食盒，然後用譏諷的眼神看向梁安。
    這個人，確實有點小聰明，擅長拍馬屁。
    現在天剛蒙蒙亮，一大早就起來做糕點，肯定起得很早。
    “我正好餓了，嚐嚐你的手藝吧。”
    嬴高挺直身體，懶洋洋道。
    梁安原本還在擔心自己是否太過冒昧，畢竟嬴高現在權勢滔天。
    無論是吃食還是其他東西，都應該極其講究。
    他擔心自己的東西，在嬴高麵前顯得寒酸。
    “公子，試試，味道很好，用的是荷塘荷葉上的露水，味道的確不賴。”
    梁安急忙打開食盒，恭敬地放到嬴高麵前，試圖討好。
    嬴高原本沒什麽胃口，但看到那些晶瑩剔透的糕點，突然覺得餓了。
    他拿起一塊放入口中，發現味道微甜而清香，一點也不膩，出乎意料的好吃。
    這糕點，甚至不輸給市麵上普通糕點鋪子的產品。
    “你娶了個好娘子。”嬴高看著梁安，“她還有什麽話說？”
    梁安是商人，有點小聰明，但今天的行為肯定不是他的主意。
    嬴高聽到對方提到自己的夫人，覺得情況不對勁，便直接問了出來。
    嬴高話音剛落，梁安的神色立刻尷尬了一下，顯然是被戳中了要害。
    “公子真是聰明，什麽都逃不過您的眼睛。”
    梁安愣了半天，尷尬地撓了撓頭。
    “公子，我真誠地為那天的事情向您道歉，請您原諒。”
    梁安見嬴高不說話，猶豫了一下後才開口。
    嬴高點頭：“沒關係，你做生意的，那樣做也可以理解。”
    梁安聞言，眼底閃過一絲光彩。
    莫非嬴高是在暗示原諒自己了？
    頓時，激動不已。
    誠如民間所言，嬴高身為監國公子，其待人接物無不周全，對百姓更是寬厚仁愛。
    “公子如此考慮，令在下愈發感到汗顏，因此今日願將手中所有炭石礦藏，悉數以優惠價奉獻！”
    嬴高挑起眉頭，對梁安的慷慨頗感意外。
    或許，更應該說是對方的夫人更具遠見。
    “此事，你與尊夫人商議過了麽？這畢竟非同小可。”
    梁安：“公子請放心，在下尚能自主決策。”
    實則，他內心並沒完全把握。
    對於炭石的真正價值，他至今不得而知。
    在他看來，這些炭石不過是女紅的輔助材料。
    聽到嬴高的需求，他心中滿是奇怪，同時也擔憂若與合作，收益或許不及女紅。
    然而，在向夫人傾訴之後，經過她的分析點撥，才豁然開朗，領悟了其中的利弊。
    看最近發生的數件大事，可見嬴高確是一位能人。
    走在街頭巷尾，讚譽嬴高的聲音不絕於耳。
    百姓對嬴高的尊敬與日俱增，少有對嬴高懷有敵意的人。
    再者，朝堂上，權柄已牢牢掌控於嬴高之手。
    而嬴高也向來庇護親信。
    比如朝家，在嬴高的扶持之下，據說已承擔起修築長城的重任。
    國家三大工程，規模宏大。
    國庫撥款交由朝家，由朝家自行組織施工。
    表麵上看，朝家似乎吃了虧，實則其中意味耐人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