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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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拉維頓?”塔蘭特再次確認,麵前的人模樣是她,可釋放出完全不同的氣場,端莊、肅穆、冷峻,從沒見過的一麵,琪拉維頓緩緩走來,雙手放在兩側,以往她的右手會叉在腰間,有什麽東西點燃她的脾氣時方便她隨時扔出銀錘,塔蘭特下意識進入防禦狀態。要┢┞看┡┞. ┢
“蠢狗,是我”,琪拉維頓念出熟悉的字眼順手搭在塔蘭特胸前將他推開,當麵對卡特麗娜時她露出久違的微笑,“親愛的,中午好。”
“能看到你真是太好了”,卡特麗娜勉強露出笑容。
琪拉維頓攤開手來回看著隊友,“怎麽了?你們倆的表情是怎麽回事?見鬼了嗎?”
這嗓音終於找回了那個牧師的形象,塔蘭特還不能確定,“你還記得昨天生的事嗎?”
“昨天?你們生什麽事了?”
“是你”,塔蘭特仔細嗅了嗅空氣,沒有香味。
“我很好,什麽都沒生”,琪拉維頓舔了下嘴唇,“你們帶水了嗎?”
水,多麽怪異的詞匯,塔蘭特右手緊握劍柄,左手伸進靈紋袋取出一瓶酒,“隻有這個。”
琪拉維頓沒有去接酒瓶,“我不需要這個。”
“不夠烈?”塔蘭特向法師打眼色,保持距離。
“我已經改變了”,琪拉維頓笑著聳肩,“告別過去”,她忽然大笑起來,像是聽到一個十分滑稽的笑話,完全不顧身旁的異樣眼神。
“琪拉維頓?”塔蘭特不知道哪不對,但確實有強烈的排斥感。┞┠要看┞┝. ┝
“是我,是我,永遠正確的琪拉維頓”,琪拉維頓拍拍塔蘭特的肩,“來吧,結束這裏的一切”,她向城鎮走去。
塔蘭特沒有移動。隻是看著她的背影。
卡特麗娜問道:“你已經知道怎麽離開這裏?!”
“按照你說的辦法”,她停下腳步說了一句:“來吧,我把昨天生的告訴你們。”
塔蘭特點下頭跟著牧師,“你剛才說‘很好’。能詳細解釋一下?”
卡特麗娜跟在塔蘭特身後,“‘辦法’還是指蘭格瑞嗎?”
琪拉維頓在前麵摸了下耳垂,“從哪說起呢,這故事很長,你們有沒有聽說過聖?環角鎮?”
聖代表了與神相關的神聖之地。但塔蘭特沒聽過環角鎮,他回頭看了眼法師,同樣一無所知。
“很少有人知道,那是個極度隱秘封閉的地方,被山脈和森林包圍,即使我告訴你們,你們也無法相信它的存在,聖環角鎮不歡迎所有的外來人,另外,這個城鎮裏隻有女人。”
“隻有女人?”塔蘭特問道。
“隻有女人。不需要男人,厭惡男人,憎恨男人,與男人相關的一切事都不被允許,我就在聖環角鎮長大。”
琪拉維頓從沒談起她的過去,塔蘭特也一直保留了這份好奇心,現在她提起環角鎮和鎮上畸形的觀念讓他能了解她。┞┞┡┠. ┠
“你們也許會奇怪為什麽是聖?環角鎮,因為在那兒我們都信仰同一位神,衰敗神,也被稱為衰亡神、衰腐神。他告訴我們萬物萬靈都會緩慢衰亡,隻有心懷信仰、相信平等的人可以得到救贖。我們的虔誠信仰獲得了神恩的祝福,我們的牧師有能力抵抗外界的一切危險因素。”
卡特麗娜提問道:“環角鎮怎麽繁衍?”
“聖環角鎮所有人都是孤兒,戰爭、貧窮、拐賣、丟棄。因為各種醜惡的理由我們失去了原先的生活,牧師們找尋這些孤兒並帶回環角鎮,讓她們接受教育,教會她們用自己的雙手創造新的生活,之所以憎恨男人是因為男人導致了這一切,對權力、金幣、性的愚昧渴望讓人覺得惡心。萬靈平等,人追求的一切都是幻象,衰老直到**是唯一的真象。”
塔蘭特點點頭,沒有插嘴,也許她說得對,即使榮譽也是幻象,當他對蘭格瑞有了不敬的念頭後所有之前積攢的榮耀都變得**醜陋。
“我們懷著對生命的感恩生活在那個小小的鎮子,自由選擇工作,所有人都處在平等的地位,不需要金幣交易,自給自足各取所需,有些姑娘一生沒有見過男人,外圍的牧師會趕走偶爾經過的旅人,在小鎮上我度過了最平靜幸福的時光。
在我十五歲的時候鎮上起了大霧,點起的煤油燈隻能看到十英尺的距離,我們非常擔心外圍哨點的巡邏牧師會斷糧,那時我已經是一個接受過訓練的牧師,充滿自信和好奇,我跟著一支補給小隊出尋找她們,我的第一個任務,途中小隊遭到了土狼群的襲擊,列隊被衝散,我一個人在迷霧中奔跑,心裏隻剩下恐懼,分辨不清狼嚎是從哪裏出,我撞上了一個人,一個男人”,琪拉維頓的聲音柔和無比,“我嚇壞了,我不知道土狼和男人哪個更可怕,我拚命掙紮,他抱起我帶著我逃離了狼群的威脅,大霧散去時我已經不知道身處何地,我說出環角鎮的名字,那個男人從未聽說過,他問我是否願意跟著他去旅行,我很害怕,男人是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他拉開披風,胸口的皮膚上烙著一個標誌,他就那麽說道:‘我是庇護之光的聖騎士,我用生命和榮耀向你起誓我會保護你’,我無法拒絕,有什麽東西讓我相信他,那一刻我體驗到美妙的情感在心中盛開,無法抑製,無法欺騙自己,我喜歡看他的臉,撫摸他胸口的標誌。┠┟╟要┝看書. ┝哈哈,我愛上了我見過的第一個男人,很蠢,對不對,卡特麗娜?”
“呃——我想那應該是很美好的事”,卡特麗娜說道。
塔蘭特補充道:“愛情不會愚蠢隻會盲目。”
“蠢狗”,琪拉維頓回頭看了眼卡特麗娜,“愛上聖騎士的姑娘都是愚蠢的。我跟著他踏上了冒險的旅程,每一天都是新期待,我認識到聖環角鎮之外還有遼闊天地,這和鎮裏的牧師教我的完全不同,我惶恐而興奮,他教會我騎馬,馬背上的顛簸讓我無比激動。我們橫跨……大草原,他到處行善,為其他人帶來福音,那些仰慕的目光堅定了我對他的愛。他是我的全部,他是我的世界,他的笑容帶給我心跳的力量,我以為能永遠守候在他身旁,可惜。他終究是個聖騎士,隨時會為了正義而犧牲,愛情隻維持了大約一年多,可能有16個月,我已經記不清了,他就像在我記憶裏飛過的一隻蒼蠅”,琪拉維頓說到這兒時抬手擦了擦麵部。
“後來呢?”卡特麗娜問。
“他死後我一個人在城市遊蕩,漫無目的,聖騎士隻留給我貧窮,幾個銅幣。一個水手問我要不要來點酒,雖然那是第一次接觸酒但我立刻依賴上那種感覺,可以暫時忘了聖騎士,忘了無助和孤獨,肆意大叫瘋,水手拉著我的手對我說道:‘你和我是一類人,我們都有要遺忘的事,一起吧,為我們的人生找點樂子’,我同意了。我們到船艙裏體驗‘性’,那真的是墮落的東西嗎?我不覺得,環角鎮的一切都是謊言,我快地沉迷在酒和‘性’。┞┡要┠看┢書. ┢每一次都用盡全力酣暢淋漓,我收獲無與倫比的滿足。
那艘船正需要一個船醫,我答應水手一起出航,結果我在船上待了18個月,航行在最凶惡的航線,擊退過海盜。我和腥臭的男人們一起徹夜慶祝,暴風雨下我們大聲歌唱,我爬上瞭望塔張開雙臂向著夜空大聲呐喊,那一刻我感覺自己站在世界的巔峰,征服海洋,我體驗了真正的人生,我厭惡原先的生活,質疑她們所說的一切,她們欺騙了我,用謊言來編織平靜,生命終將衰亡,我誓要盡我所能體驗所有的人生。”
塔蘭特悄悄歎口氣,所以琪拉維頓會顯得放蕩,她隻是在任性地反抗原先的生活。
“帶我上船的水手告訴我,他曾是一個尋訪者,他想要環遊整個紅石大6,繪製出從未有人完成的大6版圖,包括黑暗航道、迷霧島、失蹤的大6,甚至還沒被任何人現的新奇跡,當我帶著無限遐想和憧憬決定繼續跟隨他時,他被關進了監獄,走私、偷竊、勒索、詐騙、盜墓,他的認罪書比酒館的菜單厚十倍,我想他真正的願望是完成人類能想像的所有犯罪勾當。”
卡特麗娜吐了下舌頭,這樣的人渣可不多。
“我在港口住了一段時間,為打黑拳的家夥們療傷,不久鎮上招募戰士保護家園,我想我能做點什麽於是加入了臨時雇傭軍,我們的目標是驅趕德魯伊,他們摧毀了附近村莊的崗哨,踐踏農田,狼和狗熊使村民不得安寧,戰鬥持續了兩個月,麵相者的法術讓我們的工事瞬間拆解,每晚都感覺土地在顫抖,你們見過這種恐怖德魯伊嗎?”
“隻是聽說”,塔蘭特回答,“他們用奇怪符號塗滿全身,驅動大地的力量,宣稱每個人都是自然的一部分。”
“對,他們擅長破壞自然,草地中冒出打結的草繩,荊棘從帳篷下長出來,結實的土地冒出整片沼澤,惡作劇天才,還有那些自然德魯伊,驅使蝗蟲、齒蠅啃食村莊的農作物,井裏撈起整桶青蛙,葡萄藤上掛滿了節肢蟲,黑蛾成群襲來撲滅我們的火把,那是我最接近自然的時候,我在那兒學會了處理各種傷口。
雇傭軍裏我接觸到其它信仰,戰友們信奉著瑪克辛、維奧拉菲、阿托爾、祖桑,多麽奇怪,每個神都說了這樣那樣的旨意,既然如此,為什麽我們會做同一件事?神有什麽區別?衰亡神告訴我們生命都是平等的,我卻看到成批的人死去,我懷疑自己的禱告會不會被神所接受。更奇怪的是我現德魯伊們也有信仰,伊歐納絲,他們在山坡上勸我們離開,他們將為保護家園戰鬥到最後一刻,啊!我才現!原來我們才是侵略者,德魯伊和動物們在森林裏住了幾百幾千年,也許在精靈之前就是他們的家,砍伐、焚燒、圈地、挖窖、狩獵,誰才是醜惡的?我們信奉的這些神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我離開了戰場,背後的森林燃起大火,動物和人攪拌在一起,神根本沒有關注我們,所有信仰都遭到漠視,我決定停止禱告。
從那之後我開始了流浪生活,厭惡所有人,唯一的朋友隻有酒,在需要的時候我會找一個男人讓**盡情燃燒,失去神的指引後我的生活反而更愜意,我掌控自己的生活,憐憫那些活在規則裏的可憐蟲。墓地是我最喜歡的旅館,我住過各地的墓地,枯燥的時候我會讓亡靈們起來透透氣,他們生前都活得很累。”
“這是我聽過最善良的解釋,關於操控屍體”,塔蘭特說道。
“生前飽受淩辱的人難道死後反而可以獲得尊嚴?讓我告訴你,屍體和人是平等的,都是蠢貨,如果他們自己選擇放棄尊嚴,那你就該把他們當狗來對待。”
“我更容易接受這個解釋”,塔蘭特努嘴表示同意,“我們的琪拉維頓回來了。”
“三年前,我在酒館裏遇到了海休夫,他的酒很好,我想讓他分享一些,他拒絕了,就這樣開始了我們的惡臭友誼,我認識了布倫格、吉莉安,重新獲得同伴和認可,對於那時迷茫失望的我來說非常及時,說到吉莉安,她真是一個美人,她刷新了我的世界,我以為愛隻能是男人和女人,她為我打開了一扇全新的大門。”
“你刷新了我的世界”,卡特麗娜下意識看著戒指,“我們的婚約隻是玩笑對嗎?”
塔蘭特略作思考,“我以為你追隨的是布倫格。”
“布倫格隻是一個愚蠢的聖騎士而已,我欣賞他,但不是我要的,我的愛人是吉莉安,不,不不,我一度希望瑪拉能接受我”,琪拉維頓故意回頭向塔蘭特眨下眼,“開個玩笑,我追隨的是庇護之光,那個標誌是琪拉維頓開始的地方,讓我想起他和他的願望,為了他我放棄環角鎮的一切,那是個多麽重要的決定。”
這是塔蘭特最無法相信的解釋,他不得不重新認識琪拉維頓,不再是一個酗酒狂,“你現在還是庇護之光的人,一個向求助者施以援手的光榮牧師。”
“我已經厭倦了,人總有那麽一刻去忽然現自己之前的人生所追求的事物是毫無意義的蠢事,這幾天我有足夠的時間審視自己,或許聖?環角鎮才是最適合我的地方,我已經體驗了我想要的,穿過無盡的綠色草原,衝破暴怒的白色巨浪,愛情、死亡、孤獨、性,盡情揮霍道德和尊嚴,沒有遺憾,我開始想念平靜的生活。”
塔蘭特忽然被莫名的悲傷籠罩,“昨天你……”
“一個儀式,回到衰亡神的懷抱”,琪拉維頓左右活動了下脖子,“如果他在關注我,我請求他在我臨死前給我一個懺悔的機會。”
卡特麗娜驚訝地“啊”了聲,“那些傷口是你自己用披風造成的?”
“對,難道要我割喉嗎?害羞的衰亡神會來不及趕到……”琪拉維頓忽然想到這番話對神可能不敬,她修正自己的表情,“我在死亡的邊緣等到了神的召喚,神奇的事就那麽生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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