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空！”
    於此同時，另一邊的武行者，見色空遲遲未歸，心中愈發焦躁。
    “該死，那家夥該不會出爾反爾，又將色空囚禁起來了吧？”
    他眉頭緊鎖，麵色不由得一沉。
    方丈特別囑咐他，一定要保護好色空，不能有任何閃失。
    然而如今色空在他手上再度失蹤，這叫他如何跟方丈交代？
    許因為情緒使然，武行者的聲音比往常大了幾分。
    遠處的言無信等人，同樣聽到了他的呼喊聲。
    “武行者大人，出什麽事了嗎？”
    言無信皺了皺眉，放下手中的假菇材，扯著嗓子回應。
    武行者遲疑片刻，張了張嘴正欲言語。
    然而，就在此時，吳量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了過來。
    “武師兄，我在這兒！”
    “言兄不必擔心，剛才是我走丟了，武師兄一時找不到我，有些著急罷了。”
    此言一出，武行者緊繃的心弦終於鬆了下來。
    他皺起眉頭，語氣中帶著幾分責備。
    “色空，你剛才跑哪兒去了？”
    “我喊了半天，怎麽現在才回應？”
    吳量躲在黑暗中，與武行者保持著三五丈的距離，低聲回應：“師兄，這地方有些古怪……”
    “剛才我聽到有人叫我，腦袋一昏，不知不覺便跟了過去。”
    “結果走著走著，竟不知到了何處。”
    “直到聽到你的聲音，我才摸索著找了回來。”
    武行者聞言，心下了然。
    “看來色空是中了那魂道菇師的手段，怪不得連個回應都沒有。”
    “果然不能小瞧了這群魔道賊子……”
    “能在無相傳承來去自如，還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引走色空。”
    “這豈不是說，若是他們想的話，完全可以在這裏，將我等逐一擊破？”
    他念及此處，不禁心生忌憚，眉頭越皺越深。
    與此同時，眾人進入傳承已有一個時辰。
    言無信一無所獲，隻得朝吳量這邊喊道：“色空小師傅，你和武行者大人有什麽發現嗎？”
    “我們檢查了無相意誌賜予的菇材，無一例外，全都是假的，壓根煉不了菇。”
    你們能有收獲才怪了。
    吳量聞言，搖了搖頭。
    若真這麽簡單，這考驗他早就通過了。
    看來正如無相意誌所言，單靠這群人，恐怕要等到猴年馬月，才能通過第二層的考驗。
    這群人從未經曆過無相考驗，無論是欺世盜名，還是第一層的盲人摸象，他們全都一無所知。
    在這種情況下，直接讓他們參與第二層考驗，確實有些強人所難。
    “言兄，實不相瞞，我這裏也沒找到什麽有用的東西。”
    吳量歎了口氣，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
    “菇方是假，菇材是假，這種情況下，如何能煉出千姿百態二菇？”
    “看來我們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了，不如回去歇息，改日再來。”
    言無信聞言，心中不甘。
    他皺著眉頭，絞盡腦汁思索自己到底遺漏了什麽。
    “菇方是假，菇材是假……”
    “無相意誌應該不會給出一個，完成不了的考驗才對。”
    “難不成煉製千姿百態二菇，壓根不需要菇方菇材？”
    “又或者說需要我們，自己去搜集菇材，自己從無到有推衍菇方，煉製千姿百態二菇？”
    他這番話反倒點醒了吳量。
    吳量忽然想起，當初詢問訛獸菇方時，訛獸曾說過一句：“知曉個名字不就夠了。”
    如今看來，或許問題就出在這裏。
    “千姿百態……為何知曉個名字就夠了？”
    吳量思忖片刻，腦中靈光一閃。
    看來自己和言無信等人一樣，同樣走進了死胡同。
    他們一直糾結於菇方菇材的真假，卻忽略了無相傳承中，真假或許並不重要。
    “魚目混珠，講的就是以假亂真。”
    “這考驗所給予的一切，全都是虛假的，唯有‘千姿百態’這個名字是真的。”
    “或許這個考驗的真正目的，是讓我們利用虛假的東西，以假亂真，煉出菌菇。”
    “太過糾結菇材菇方的真假，反而落了下成，著了相。”
    吳量若有所思，似是想通了什麽。
    魚目混珠，關鍵在於“騙”。
    當謊言足夠真實，便能以假亂真。
    哪怕東西本是假的，但當所有人都深信不疑時，假的也就成了真的。
    而這一考驗，考的正是如何利用假菇材，煉出真菌菇。
    然而，想要做到這一點，難度不可謂不大。
    畢竟，當一個人明知手中的菇材是假的，又如何能煉出真菌菇呢？
    上古時期，人們沒有菇方，沒有真假之分，隻能不斷試錯，這才煉出了各種各樣的菌菇。
    而如今的人，因有了前人的經驗，知曉了什麽是正確，便不再嚐試錯誤的路。
    如此一來，虛假的事物便不再被嚐試，千姿百態的“真”也就無從顯現。
    “訛獸曾說菇材有真有假，也許全都是真，也許全都是假。”
    “如今一看，它確實沒有撒謊，隻不過卻是用真話誤導了我，達成了撒謊的目的。”
    “菇材的真假，取決於人，是否能夠騙過自己，相信自己手中的‘魚目’是顆珍珠。”
    吳量意識到這一點後，心中頓時有了主意。
    他沒有欺詐菇，難以做到騙自己。
    不過他卻可以做到，騙別人來相信‘魚目’是顆珍珠。
    吳量念及此處，當即朗聲開口，語氣之中甚至帶上了幾分欣喜。
    “言兄！我想到了！”
    此言一出，眾人不由得一愣。
    言無信原本已經做好了，無功而返的打算。
    此時他驟然聞聽此言，連忙扯著嗓子，出聲追問。
    “色空小師傅想到什麽了？”
    吳量也不賣關子，信誓旦旦的開口道：“言兄，咱們都被無相意誌給騙了！”
    “若我猜的沒錯，這所謂的‘魚目混珠’，考驗的壓根不是什麽，分辨菇方菇材的真假。”
    “從始至終，這些菇方菇材，其實全都是真的！”
    “全都是真的？”言無信皺了皺眉，不明所以。
    “色空莫要胡鬧，這些菇方菇材，方丈已經找煉道大師看過了，怎麽可能是真的。”
    武行者沉聲開口，顯然是認為色空這個不學無術的家夥，又在插科打諢。
    吳量對此毫不在意，自顧自的朗聲開口：“無相前輩！”
    “若是小僧所料不錯，所謂千姿百態二菇，真正的菇方菇材其實是‘我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