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哥,我小李,真牛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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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稀老頭恢複牛身後,高如小山,李蘭天比量著薅了三根一米長的幹草才能堪堪圍住老牛的前胸。
    老牛此時僵著身子,牛尾低垂,雙眸緊閉。
    李蘭天不善女工,在紅豐鎮時跟周圍的鄰居學過不少農活技巧,譬如這用牛胸圍測量牛重,粗略算下來,這老牛起碼有兩千斤。
    也就是說,大師姐讓她,一個十二歲的少女,在夜裏背著兩千斤的老瘋牛犁地百萬畝!
    “……”
    真是牛的認知出錯了嗎?難道不能是師姐認知錯誤,非要把自己一個少女當做牛馬嗎?
    “山高自有客行路,水深自有渡船人。師姐沒必要讓我做不可能完成的事。”
    “隻是……”
    李蘭天盯著老牛身後的鐵犁,細細思索。
    “背是肯定背不動,那就隻能製作一個小車拉著他走。”
    白日裏,那老頭往她身上扔過一把巨刃,長直有尺,刃處鋒利有光澤,形似鋸子,剛好可以用來砍樹。
    她吃力的割出幾塊粗厚長木板,又用榫卯結構將其固定成一大塊,平放在地,下端安置四個木滾輪,前輪小,後輪大,小車就成了。
    萬靈山靈氣豐富,野草比人間要粗長。
    她又搓出幾根結實的草繩栓在木板前沿。
    如今隻要老牛乖乖站上來,她就能夠將其拉動。
    “可是這牛怎樣才能站在木板上呢……”
    李蘭天分析大師姐白天講的故事。
    這頭牛不願接受自己是隻牛,無非是覺得做人更好,人為萬物之靈長,修煉可成仙。
    那如果自己用實際行動告訴他,人和牛沒什麽不同呢?
    大多數的人本身不就等於牛馬嗎?
    李蘭天尋了幾株嫩草,貼著老牛的鼻子,覥著臉殷勤道,
    “哥,吃飯不。我是新來的小李,師父讓您親自盯著我幹活。我給您打了個上好的轎子,我抬著您逛逛?”
    “哥?我小李,給您推薦個新品代步工具,無需靈力,上座即走,我親自拉您?”
    “哥?老哥?好大哥?”
    “牛兄,快哉快哉,小女子請您上座?”
    良久,無事發生。
    李蘭天歎了口氣,心道這事沒那麽簡單,還要另想辦法。
    是不是嫩草的香味不夠,不足以吸引老牛?
    看著手中的草料,她心中靈光一閃,草不夠香,那就擴大草的香氣,回歸到自己的老本行,製香!
    製出老牛喜歡的草香!
    采五株青嫩草葉,又取遠處鬆鬆柏的鬆針和翠綠柏葉,回到山腳下的寒泉溪水邊,用水洗淨。
    她記得自己的茅草屋邊放了一口大鐵鍋,邊上擺有廚具,應是宗門內的師兄弟用來給靈獸烹調獸糧的。
    洗鍋,炒草,挑出粗梗,最後便是要加些酒水,增加香氣。
    宗門內,每間茅草屋旁的陰涼處都堆疊了許多酒壇。
    白日裏她衝進傳道堂的時候,路上甚至有幾隻悠閑的靈猴抱著酒壇你一口我一口的瀟灑豪飲,嘴邊的長毛沾著酒水,身子搖搖晃晃作態微醺,好個可愛。
    就連黑毛靈鳥都站在它們身上,借著長喙偷偷品味,最後飛也飛不起來,隻能倒在地上,兩腳朝天無力撲閃翅膀,迷糊睡著。
    萬靈山的唯一門規就是善待靈獸,見到它們這般愜意,李蘭天心裏也跟著輕鬆幾分。
    可見這仙家靈酒,味道不俗,製香應該更好用。
    酒水入鍋,酒氣蒸騰,白煙嫋嫋升起,青草香便被徹底激發,這五株青草,抵得上一片雨後大草原的香氣。
    李蘭天撕下一塊衣角,直接包裹住過濾後的香粉,延著記憶裏的路跑回那片荒地。
    明月高懸,星光熠熠。
    林中蟬聲此起彼伏。
    老青牛果然還站在原地。
    她打開破布,直接將香粉放到老牛鼻子下,等它一個吸氣,香粉便少了大半。
    緊接著,李蘭天又捧著香粉退到木板前,果不其然,那老牛閉著眼睛迷迷糊糊就邁了上去!
    李蘭天心中一喜,火急火燎的將草繩往身上纏,肩膀又扛著大半截。
    山林間有風拂來,將少女的碎發吹之耳後。
    她就這樣,踏出了第一步。
    身上曾經被張二粗暴捆綁的傷痕漸漸被草繩的印記覆蓋,她拉著老牛,老牛拖著身後的鐵犁,一步步在這片荒地上開墾出新的生機。
    次日,天空浮現出一抹魚肚白。
    犁好的地,土壤鬆軟,雜草被埋進土中,腐爛發酵後會成為土地的養分。
    老牛不知何時已經恢複人形。
    李蘭天麻木的癱坐在地上,仰頭望天,手裏正搓著新草繩。
    因為剛開靈竅不久,受火靈根影響,疲倦後手掌會不受控製的冒出火苗,身上的草繩眨眼間就會化為飛灰。
    她走走停停,搓一根,燒一根,一晚上總共才犁了十畝地。
    不過這一個晚上,她能明顯的感覺到自己對靈力的掌控逐漸熟練。
    這應該就是此次修行的意義。
    “李蘭天,輪到我了。”
    沈修言不知什麽時候走到她身旁,主動伸手將她拽起。
    他叉著腰,一臉不屑,對著大片土地指點江山,“你怎麽才犁了這麽點地,這些我半時辰就能澆完,來!讓你瞧瞧小爺我新學的布雨決!”
    李蘭天有些驚訝,這人竟然已經學了法術,自己還什麽都不會呢!
    師姐偏心!等會自己必須去找師姐講講理!
    隻見少年磕磕絆絆的掐訣念咒,指尖適時冒出一股水流。
    他輕輕一指,這水流就衝上天際,化作一場淅淅瀝瀝的小雨落在幹燥的土壤上。
    空氣裏氤氳著清新的泥土香。
    這雨與凡間的雨不同,每一滴都泛著靈氣的綠光,滲透進大地後,一場清風就能卷走原本的死氣沉沉,煥發生機。
    李蘭天鼓了鼓掌,“哇,真是好大的一場雨,橫豎都不夠半丈寬吧。”
    這一場雨澆灌的土地算麵積尚不足一平方,十畝地,他體內那點靈氣都未必夠用。
    沈修言聽後,麵上有些掛不住,耳根子都氣紅了,“反正我最後肯定比你用的時間少!你就等著吧!日落之前我就能回去陪我家小黑玩!”
    “是是是,我李蘭天甘拜下風。”
    沈修言冷哼一聲,突然注意到不遠處的木板車,不明所以的指著上麵已經化為人形的青牛精。
    “等等,你先別走,那是誰啊?怎麽抱著你的鐵犁?”
    李蘭天和善的揚了揚唇角,“那可是宗門裏的老前輩了,特意監督你我二人的。”
    她長長歎了口氣,頗為可惜道,“我昨日想讓他傳授我幾招拳腳功夫來著,但是……唉,算了,如果你學到了改天記得教教我。”
    李蘭天拍了拍他的肩膀,誠懇到,“沈兄,我們可是同門啊!苟富貴,勿相忘!”
    言罷,李蘭天拎著巨刃就走,留下沈修言一人。
    少年麵上猶豫不決,終究是扭捏著跪在木板車前,恭敬道,
    “晚輩沈修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