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座之上，李誠饒有興致地打量著秋宮玥。
    這也是他實力增強之後，【古神化身】解鎖的新的子能力，一種製造幻覺的能力。
    除此之外，【古神化身】還解鎖了一個化身捏臉欄，如果他想，可以創造第二個馬甲了。
    “有趣的客人啊，我知道，你的問題很多，但現在，先喝一杯咖啡吧。”
    說著，一杯咖啡就出現在秋宮玥的手中，苦澀的香氣沁入鼻腔。
    她愣愣地看著這杯咖啡，卻遲遲不敢喝下。
    “怎麽，剛剛還有勇氣死去的人，此時此刻，卻連一杯咖啡都害怕了？”李誠一邊撫摸著安娜貝爾的金色長發，一邊調笑著。
    “我……”秋宮玥麵色一紅，卻真的端起咖啡，閉上眼睛，一飲而盡。
    是啊，自己本來就想死，若這真是毒藥的話，把自己毒死不是更好？
    但想象中，會讓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炸裂開來的疼痛卻並沒有發生，相反，一股沁人心脾的暖流在全身上下回蕩。
    那股熱流帶來的舒爽，讓她忍不住輕哼一聲。
    “嗯~”
    但她很快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連忙低下頭，睜開眼睛，做賊心虛地左顧右盼，小腳趾在鞋底不停挪動。
    “希望我的咖啡還合你的口味。”李誠笑著：“尊貴的客人。”
    “這位……大人。”秋宮玥沉吟片刻，抬起頭：“您，是死神嗎？”
    “哦？為什麽這麽說？”
    “我剛剛想要自殺，就來到了這裏。就好像，我來到了生與死的夾縫之間……”秋宮玥用手指搓著咖啡杯的把手，苦澀開口：
    “請問，這位大人啊，我……已經死了嗎？”
    “敏銳的小家夥。”李誠笑了笑，故意順著她的話往下說：“是的，你已經死了。”
    “是嗎？果然是這樣啊……”秋宮玥低下頭，眼淚滴滴落到大腿上。
    “你看上去很後悔。”李誠笑著，發動了剛剛得到的【情緒撕裂】，將秋宮玥的情緒放大。
    “我……”秋宮玥攥緊大腿，咬住牙齒。
    是啊，自殺不是她自己的選擇嗎？
    可為什麽，此刻的自己，卻又這麽的痛苦，這麽的不舍？
    突然間，另一個“秋宮玥”出現在了她的身後：
    “秋宮玥啊，死去的你，幸福嗎？”
    “我……我不知道。”秋宮玥後退半步。
    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第二個她，也輕聲說道：
    “秋宮玥啊，你死去了，那些傷害你的人，可曾會有一絲傷心？”
    “我，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接著，是第三個：
    “你死去了，而他們拿著你的錢，逍遙快活，甚至還會站在你的屍體旁邊，嘲笑你的懦弱，這樣的畫麵，你很希望看到嗎？”
    “我，我，我……”
    第四個：
    “你真的是因為不想拖累你的母親而去死嗎？還是說，你隻是在逃避罷了，逃避痛苦，逃避人生，逃避反抗？”
    “我，我……”
    第五個，第六個，第七個……很快，這座純白的宮殿內，就已經站滿了“秋宮玥”。
    她們一齊盯著她，聲音重疊：
    “所以，秋宮玥啊，告訴我，你真的渴望死亡嗎？”
    “我，我，我……”秋宮玥終於控製不住，淚水如傾盆大雨，聲嘶力竭：
    “我不想！我不想啊！我根本就不想啊！”
    “我從來沒有吃過牛排，沒有吃過豬蹄，沒有吃過海鮮，我的嘴巴裏，隻有那些打成漿的古神殘渣的味道！我做夢都想嚐嚐那些好吃的東西是什麽味道！可現在，我再也吃不到了！”
    “我不想死！我想穿漂亮的裙子，我想去旅行，我想去住大大的房子，我想要，我想要過那些電影裏才有的生活啊，可現在，沒了，這一切就都沒了！”
    “我不想死……我好不容易交到了新朋友，夏小漁，李誠，楊大壯，好不容易，有人願意和我說話了……我不想死。”
    “可是，可是我能怎麽辦？我沒有辦法！我一點辦法都沒有！”
    “我受了重傷，我隻有見習二階，我的魔力在不停的下降，每一天，每一天，每一天都在下降！”
    “我欠了巨額的貸款，我沒有錢還啊！我沒有錢生活，我活不下去了！我不想死，可是，可是我活不下去了……嗚嗚嗚。”
    “我想活，我真的好想活下去……”
    “可是我沒有辦法……”
    “神明大人啊，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我努力學習，把每一本教科書都背了下來。”
    “我努力修煉，就算是在擁擠的公交車上，都不忘與魔力共鳴。”
    “我努力賺錢，每一天放學都在打工，全年無休！”
    “我沒有什麽遠大的夢想，我不想去什麽第六環，不想做什麽人上人，我已經認命了啊，我認了啊！”
    “我就是想著能夠賺到錢，能夠還清貸款，能夠讓我和我媽媽過上普通人的生活。”
    “可為什麽，我連這樣的機會，都沒有？”
    “為什麽，為什麽啊，神明大人啊，求求您，告訴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她近乎癲狂地掩麵而泣，沙啞的聲音刺耳而又鋒利，身體不斷痙攣抽搐，已完全是個淚人。
    在她悲愴的哭聲中，那一個個秋宮玥消失不見，或者說與她合而為一。
    “如果說你真的有錯的話，那可能就是你不夠強大吧。”李誠笑了笑。
    “不夠……強大？”秋宮玥愣愣地抬起頭。
    “是啊，你太弱小了，弱小到誰都可以欺負你，誰都可以擺布你。”
    “可是，可是我就是很弱小啊，我的實力低微，我的出身……”
    “不，我說的弱小，不是實力的弱小，而是靈魂的弱小。”李誠單手托腮：
    “秋宮玥啊，你沒有一枚反抗命運的靈魂，也沒有一顆向所有傷害過你的人，複仇的內心。”
    “你任勞任怨，把一切痛苦都吞到自己的肚子裏，你認為隻要忍，隻要做個老實的普通人，他們就會放過你。”
    “但是你錯了，你越是忍，他們就越是得寸進尺，你越是忍，他們就越是想把你吃幹抹淨。”
    秋宮玥呆呆地看著李誠：“大人，我不明白，普通人，就應該被欺負嗎……普通人，就有罪嗎？”
    “我無意和你探討這些社會學的話題。”李誠卻打了個哈欠：“這隻會讓我感覺到困倦。”
    “那麽，最後一個問題了，可憐而又可恨的死者啊。”
    “你是選擇就這樣死去，前往冥界，結束這無聊的一生。”
    “還是選擇將靈魂出賣給我，回到凡世，朝那些曾經欺負過你的人，揮動死神的鐮刀？”
    “我……”秋宮玥攥緊拳頭。
    這一刻，她的腦海裏充斥著各種各樣的情緒。
    對命運的不甘，對未來的恐懼，對母親的不舍……
    她有太多太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多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
    但唯有一點，她可以確信。
    她不希望再聽到，從那些踩著她臉的人，嘴裏傳出的猙獰笑聲。
    於是，她深吸一口氣，朝著李誠單膝下跪：“大人，我選擇複仇。”
    “哦？你確定嗎？在那前方等待著你的，說不定是要比死亡更加悲慘的終末。”
    “即使如此，我也要複仇。”秋宮玥深吸一口氣：“我已經死過一次了。”
    “我不想再被欺負，我要複仇，我要朝那些所有壓迫過我的人，複仇！”
    “哈哈哈哈，可悲而又可憐的靈魂啊，恭喜你，踏上了修羅之路，我期待著，看到你的終末。”
    李誠擺擺手：“那麽，就向我證明吧，證明你有這樣的勇氣與魄力。”
    “去吧，從你的‘盧叔叔’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