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耽擱了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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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信裏寫的話倒是怪哉。”
    清虛子指著略有泛黃的信紙,略有疑惑。
    莊行定睛一瞧,上麵寫著“吾已至海之彼岸,雖不辭而別,但心中掛念師長,便請途中結實之友代途一去”,光看這句話,沒什麽毛病,但後麵還跟著一句話。
    【吾友名喚朔風,乃大崇島修行之鳥靈,有緣與吾相識,其身法如風,自述常來往海岸與陸,吾將玄清觀之址告知吾友後,其言道,不過爾爾,來往半年足矣,吾與寶船行至大崇島時,已過一年有餘,未曾想其神速至此,便將此信托付於吾友】
    【師長若見吾友,忘莫要遷罪,吾之所行,與吾友並無瓜葛,托付其送信,隻願報聲平安】
    “按這信裏的說法,宋玉出海一年,就當寫了這封信回來。”清虛子捋捋胡須,“可如今已過去五十年有餘,朔風道友,在路上耽擱了時辰也不該耽擱如此之久啊”
    莊行聽見此話,臉上出現思索之色,這信讓他想起了一件往事,他記起那日在皇帝的書房所談,說道:“師父,我與芸苓那年去皇城拜見聖上時,也遇見過一樁怪事,似是與此事有所聯係。”
    “哦?”清虛子抬頭,“是何事?”
    “那年回來,我其實與師父道解過的。”
    “人老了,記性不如從前,我就隻記得你從皇宮裏拿了劍穗道衣回來,別的事,卻是記不太清了。”
    “其實也是信的事情。”莊行說,“那日我獨自去皇上的書房,皇上起了興致,給我瞧過一封信。”
    “皇上說那信似是從寶船寄回來的,信上寫,寄信之年,乃是正德二十四年,但得信之時,卻已是寶船出行後的十八年後了。”
    “彼時先皇已逝,年號已改,皇上以為寶船一事,早已石沉大海,杳無音訊,卻有一怪鳥從海岸尋來,將此信交於守海之人,加急送了三日,才將信件交於皇上。”
    “這我好像想起來一些。”清虛子頓了片刻。
    那天莊行與清虛子在七錄齋喝茶,是說過此事。
    隻不過清虛子對所謂的寶船和長生不老藥並無興趣,他的心思都掛念在自己那別去多年的徒弟身上,別的,都淺淺帶過,聽了個耳熟就忘了。
    好在他是個修行之人,雖然人老了,但不至於犯了癲傻,經由莊行一點,便也想起來個七七八八。
    那封寄給皇帝的信,似乎也在海上飛了十幾年。
    當時清虛子隻將其當做一樁趣聞,沒想過追其緣由,然而今日,是他親自帶大的徒兒寫了信回來,便問道:“那信後來如何了,可有別的奇事?”
    莊行搖搖頭:“聽陛下所言,隻是一隻怪鳥將信件帶了回來,關於寶船,卻是沒什麽後續了,為何那信會在海上漂泊十八年,至今也沒個說法,後來也沒收到過信了。”
    “那信中寫了什麽,你可知曉?”
    “弟子讀過,但隻是寫了些尋常之事。”
    “如此看來,還得請那位朔風道友回來,方才得以解惑了。”清虛子說道,“既是它將信送回來,應當知曉發生了何事,不過那道友當真是神速異常,卻不知該去何處尋它”
    “怪也,怪也”清虛子微微歎氣,“我欲以禮招待朔風道友,為何它一見了你,就像見了債主一樣跑了呢?”
    “師父,真不怪我啊。”莊行無奈辯解道,“我以前從沒見過它的。”
    “嗬嗬。”清虛子一笑,“也罷,不談此事了,你今日回來,便也該回去提了親事吧,可順利否?”
    “若是定下了時日,老道我也可為你主持道婚。”
    老道人一臉八卦,人老心不老,對年輕一輩的情愛之事,老家夥倒也頗為關心。
    莊行撓撓頭,有點無奈地把那天上門提親之事,說給了清虛子聽。
    七錄齋裏隻有他們兩人,其餘的師長,還在外麵找尋“朔風道友”的身影,以免發生什麽意外,芸苓則是跟著自己的師父回藥園子去了,這會恐怕在給莊行調藥。
    要是人多了,莊行還真不太好意思說。
    老道人樂嗬嗬的聽著,對這段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姻緣修成了正果,喜意止不住從臉上溢出。
    “好好好。”清虛子笑道,“此乃大喜之事。”
    “對了,師父,我還有一件事想要請教。”莊行說。
    “但說無妨。”清虛子說。
    莊行順帶將自己在老家做的那個怪夢講給師父聽。
    “我以為是邪氣入體,內視卻不見有恙,請芸苓看了看,也沒找到那夢的來頭。”
    老道人思慮後,說道:“你且把手拿過來,我替你把脈。”
    莊行坐下,乖乖地撩起袖口,老道人二指按在他的手腕處,能感覺到有一道清氣從筋脈刺入。
    莊行放開心神,仍由師父查看。
    片刻後,清虛子說:“你尺脈沉取有力,寸關尺三部協調,卻是看不出什麽毛病。”
    “那師父,是不是就不必理會此事了?”
    “話雖如此,但近日還是不宜多勞。”清虛子說,“你且回去好生歇息幾日吧,其餘的事,暫且不必憂心,多與你家中那幾隻貓熊親近親近,緩緩心神便是了。”
    回去和家裏的紅貓熊玩玩?
    這是藥方子?
    莊行想著自己左手抱一隻貓熊,右手抱一隻貓熊的樣子,心說好像也挺不錯的,確實有助於身心健康。
    “這那便聽師父的。”莊行點頭。
    清虛子拍了拍莊行的肩膀:“我自會請觀中其餘弟子長老留意那位朔風道友,你回去便是了。”
    “那師父,弟子就暫且告退了。”莊行說。
    “去吧。”清虛子點頭。
    莊行最後行了一禮,離開了七錄齋。
    師父的話不能不聽,他決定好好休息幾天,有兩個月沒監督貓熊鍛煉了,不知道它們又長了多少肥肉。
    肉嘟嘟的手感,捏起來倒是不錯,但他又不是養豬專業戶,不能放縱它們好吃懶做。
    他心裏給貓熊編排著鍛煉計劃,早上起來先跑一百圈竹輪,然後讓它們去山上背柴回來,下午可以去挑水練功,晚上讓它們把房梁上麵打掃打掃
    他打算給自己放一個小假,可當他打開屋子的大門,卻不曾想過,有一隻大雁精好似待宰魚肉一般,屁股朝上,腦袋朝下,被五花大綁放在了堂屋那張大石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