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虞從書房走出。
    眼尾壓得很低，雙手無力垂著。
    狐冥夜一夜之間妖力盡失。
    每日需要妖丹修煉，需要她日日奉上。
    至於何時能見到父親？何時複活爺爺？
    還要看他心情。
    白虞覺得自己就像被資本壓榨得無產階級。
    奈何，現在她身後空無一人。
    少女含著淚，抬頭看著大廳中掛著全家福。
    照片中少女還是年幼模樣，一雙白色的狐狸耳朵，還沒化形。
    可愛幼態。
    白家都是半妖，因此身體特征也是半人半妖。
    爺爺有一雙鋒利的狐狸爪，父親是有雙金色的狐狸眼。
    白虞有一雙靈動的狐狸耳。
    成年後，她學會隱匿狐狸耳，才脫下那厚重的帽簷，過上與常人無異的生活。
    過往的美好生活，一幀一幀出現在腦海。
    少女攥緊雙拳。
    “父親，您放心，作為神族後裔，我不會輕易言敗，等著我救您。”
    話畢，一隻赤紅的九尾狐出現在她腳邊。
    “一家子半妖，還敢宣稱神族後裔？”
    “你”少女看著腳邊漂亮且妖異的九尾狐，眼眸疑惑半晌後，反應過來：“狐冥夜！”
    “直呼本王名諱，罰你抓兩隻妖，給本王吃。”
    白虞氣極，眼下妖力沒有，都變回狐狸了，還敢指揮人！
    她一腳直接踢翻了他。
    赤紅狐狸滾了好幾圈，齜牙：“無知小輩，本王隻是暫時沒有妖力，你可別蹬鼻子上臉。”
    “你該慶幸，我不能直接殺了你！”少女白了他一眼。
    狐狸跟著少女上樓，語調中摻著傲慢。
    “你可別起殺心，你我結契，生死共命。”
    “為了你不被大妖吃掉，本王屈尊陪同。”
    少女房門一關，把赤紅狐狸關在門外。
    “又不是沒看過，換個衣服關什麽門？”
    她換了身輕便的衣服，拿上車鑰匙，趕往妖市。
    白虞看著副駕駛正舔舐爪子的狐狸，心口鬱結，不爽的猛踩刹車。
    赤紅狐狸沒係安全帶，直接滾到車座底下。
    他倒也沒想到這鐵皮盒子竟然有這麽大的慣性。
    “白虞！你故意的！”狐狸跳到座椅上，赤紅爪子怒指著少女。
    少女眼底壓著怒意，踩下油門，繼續出發。
    狐狸重重跌進座椅，爬起來之後，學著白虞，毛茸茸的腦袋穿過安全帶。
    那笨拙的舉動，和狐冥夜的妖異截然不同。
    白虞一想到不能殺他，就胸口痛。
    白虞一想到還得給他抓妖怪吃，就牙癢癢。
    白虞一想到昨夜與他纏綿悱惻，就攥緊雙拳。
    “你也不必擔心，本王雖然妖力缺失，但是暫時的，隻要有妖丹修煉，很快就能尋回妖力，到時候就能保護你了。”
    “我乃神族後裔，不需要你保護。”
    狐狸嗤笑一聲，爪子撓了撓赤紅的耳朵。
    妖市。
    天覆黑雲，街道霓虹妖異，妖氣四溢的店鋪比比皆是。
    這裏並非全是妖。
    絕大部分居住的是人。
    隻不過，這裏妖氣濃鬱，適合妖怪修煉。
    因為人類文明的發展，有很多妖怪也喜歡體驗人類的生活。
    因此很多妖怪會在人類開的店鋪裏打工，賺取錢財。
    至於，妖怪為什麽不直接搶錢？
    那就是因為有白虞這種抓妖的修士。
    不遵紀守法的妖怪，都會被抓走。
    “那隻豹子為什麽端著盤子？”狐狸晃著九條赤紅尾巴，跳到樹杈子上。
    白虞四下尋找打擊目標，根本沒空去看，敷衍：“他在掙窩囊費。”
    “窩囊費，是通用貨幣嗎？”
    “對。”
    狐狸跑到豹子麵前，招了招爪子：“兄台，你一個月幾個窩囊費？”
    白虞頭皮發麻，看到那隻豹子端著盤子抖動，連忙抓著狐狸尾巴拉走。
    “本王的尾巴可不是麵團，不準捏不準捏！”
    “狐冥夜，不要擾亂妖市紀律。”
    少女叉腰，垂眸看著炸毛的狐狸。
    不等他倆繼續爭吵，一聲尖叫打破熱鬧的街道。
    馬路上的人四處逃竄。
    一隻鬣狗死死咬住女人的後腿，血染紅了光滑的大腿。
    鬣狗的咬合力，就算對方是獅子老虎這種大型獸類，也不帶怕的。
    白虞杏眸一凝，持劍飛奔而入。
    “放開她！”
    見有修士襲來，鬣狗鬆開嘴，往後退了幾步，齜牙，滿嘴的血，可怖如斯。
    “要不是為了她的錢，我才不會娶一個生過孩子的兔子，是她活該！”
    “你你要賭博，我的錢是留給孩子的”
    躺在地上的女人，聲音氣弱遊絲，說完話，徹底趴下，變回了兔子原型。
    紅眼的兔子，滿臉的淚，白色的毛發被鮮血染紅。
    白虞劍指鬣狗：“你這是家暴！”
    “哼！家暴又如何，把我抓取妖法局，也不過是關幾天。”
    鬣狗搖身一變，化出人形。
    是個近180的健身教練，那一身肌肉，遠看就像一隻牛蛙。
    他啐了一口血痰，黑眸裏滿是殺意。
    “你個半妖，也配當修士抓妖？”隻要有些修為的就能聞到白虞身上半妖的氣息。
    這些年，即便是她勤於修煉，也無法掩蓋。
    作為半妖。
    被人類，妖類一同排擠。
    頗受爭議。
    “抓你易如反掌！”少女持著白玉劍，頃身俯衝。
    鬣狗用的是沾滿血跡的長鞭，揮來時，帶來一股子惡臭。
    少女側閃躲過，照著他後背來了個後旋踢。
    由於體重差距過大，男人穩如泰山，反倒是白虞退了好幾步。
    “速度還挺快，待我馴服你這隻半妖，將你日日綁在床頭，嚐嚐我的血鞭子。”
    “做夢！”
    少女輕點地麵，懸置半空，雙手掐訣，白玉劍身不停顫動，而後分出無數柄白玉劍。
    “花招很多，我更喜歡了。”男人揮動著血鞭，用手背擦去嘴角口水。
    諸多白玉劍朝他射去時，地麵被擊穿好幾個洞。
    男人雖以血鞭擋住白玉劍的攻擊，但睜眼卻不見白虞的身影。
    心中一慌。
    不等他反應，一柄冷劍從脊背刺穿胸膛。
    少女的眼眸冷若冰霜：“鬣狗，你尿褲子了。”
    男人瞳孔睜大，嘴邊溢出鮮紅的血，變回鬣狗的形態，黑毛染上血跡，濕漉漉倒地抽搐。
    白虞抽回劍，鮮紅的血順著劍身滴落。
    一顆黑色的妖丹從鬣狗的身體飄出，少女攥在掌心。
    按照妖法典。
    修士有權利擊殺有攻擊性的妖怪。
    “恩人”一旁奄奄一息的兔子開口說話：“我命不久矣，我的孩子，在幼兒園能不能麻煩恩人”
    兔子話還沒說完，就咽氣離開。
    一顆白色的妖丹從兔子身體飄出。
    白虞眼眸有幾分憐憫，看著那隻死不瞑目的兔子。
    伸手合上兔子的眼睛。
    “小家夥，蠻不錯的嘛，一出手就有兩顆妖丹，果然是神族後裔，快送入本王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