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兌現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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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陵跟劉力行聽的雲裏霧裏的。
什麽這個那個的,到底是哪個?
但他們也不敢問。
明齋先生深吸口氣,看著孫子,“我問你,可願意出仕?”
徐子陵先是一愣,隨即急忙搖頭,“爺爺,孫兒不願,隻想參悟人間至理!”
“愚蠢,人間至理是這麽好參悟的?你以為自己是逸雲,什麽都懂?”明齋先生沉聲道:“常言道,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可行萬裏路,卻不比讀萬卷書要輕鬆。
你如果隻是走馬觀花,那叫散心遊玩,對你參悟人間至理不會有半點好處。
你把自己關在書房裏,埋頭苦讀,同樣參悟不了人間至理。”
徐子陵苦笑道:“那我怎樣才能成?”
“那要問逸雲。”明齋先生搖搖頭,他對自己這個大孫子頗為失望,三年了,都沒能把‘記名’兩個字去掉,成為秦牧的正式弟子。
“還請老師賜教!”徐子陵眼巴巴的道。
“知行合一,身體力行!”秦牧淡淡道:“道理不是讀出來的,是觀察萬物參出來的。
眼下有幾個機會,你師弟要去長安走馬上任,渭南縣令的位置空出來了,你去當這個縣令。
一任算三年,我會對你進行考察。
要是不合格,直接將你逐出師門,永不再收!”
“可是老師,我爺爺定下家規,徐氏子弟永不出仕!”徐子陵急了,又怯怯的看了一眼祖父。
明齋先生也無語了,一巴掌抽在自己大孫的後腦上,“不想被逐出師門,就跪下答應你老師,好好完成考核。
我可告訴你,我徐家,還從來沒有被逐出師門的子弟。
你要被逸雲逐出師門,老夫就把你逐出家譜!”
徐子陵那裏還聽不懂爺爺的意思,‘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學生願意出仕,必不辜負老師的期望!”
秦牧點點頭,“起來說話。”
徐子陵此時是又緊張又糊塗,不明白爺爺為何甘願違背自己定下幾十年的家規,也要讓自己出仕。
更不明白,自己做這個縣令有什麽意義,難道主政一方就能參悟人間至理了?
他也不敢問,生怕老師失望,爺爺罵他愚鈍。
“你記住了,此去渭南縣當官,所有人都看著你,你要是做不好,老夫不僅要把你踢出家譜,還要把你踢出族譜。”明齋先生嚴肅道。
“徐老爺子,言重了,就是一次嚐試而已。”秦牧道。
明齋先生搖搖頭,“半點不言重,你應該明白,如果我要出仕為官,我徐家子孫的官路還是比較坦蕩的,我為什麽不出仕,你是清楚的。”
秦牧點點頭。
這一點,明齋先生的確說過。
他認為現有的任何學說,任何製度,都無法實現真正意義上的國家興盛。
他是從動亂年代過來的,對這個時代抱有悲觀的看法。
要不然,以他的本事,封侯拜相輕而易舉。
但他沒有,隻是帶著一家子,過著相對清貧的生活。
全族上下,都恪守本分,埋頭做學問。
在秦牧看來,徐家是大貞朝的一朵奇葩。
所以,秦牧迫切想要吸引他在這裏落戶,於是論道之時,他提出了一種全新的觀點。
既以這種全新的觀點和治理模式,治理一地,使其騰飛,實現真正意義上的繁榮興盛。
這種觀點在秦家村得以展現,可秦家村的地理位置,限製了發展。
而且秦家村走的路,跟他提出的觀點是有區別的。
所以,他答應明齋先生,等時機成熟,必然會用一地做實驗,驗證他們之間的商討。
若能成功,將這種模式和方法書寫成冊,給後人啟發。
老先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悲觀,他隻是太愛這片土地了。
正是因為愛之深,才恨之切,才悲觀的看待所有事物,才不願意出仕。
在秦牧看來,他是舊時代的守門者,但他思想並不陳舊,甚至甘願當新時代的墊腳石。
在他印象中,這種士子,隻存在書本裏。
但此時此刻,卻有了生動的對照物。
他,是個真正有理想,有抱負,有行動的偉大學者。
而此刻,是他兌現承諾的時候。
不隻是秦牧,明齋先生此刻也有些激動,為了那一絲可能性,他甘願背棄徐氏永不出仕的誓約。
無他,隻是因為他相信秦牧!
“逸雲,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日後,這些孩子就勞你多上心了!”明齋先生很是認真的說道。
“徐老爺子,客氣了。”秦牧也舉起茶杯,回敬了一杯。
吃飽喝足後,秦牧送爺孫倆到門口,劉力行則道:“老師,那學生先回縣衙寫舉薦信了。”
“回吧,明天讓子陵去縣衙找你,你帶他熟悉熟悉。”秦牧道。
雖說劉力行現在還沒有上任,就連舉薦信也沒有寫,但在秦牧眼裏,徐子陵任渭南縣縣令,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劉力行也明白,讓他舉薦,寫信,純粹是賣個好。
無論是自家老師,還是徐家的勢力,拿下一個渭南縣縣令,猶如探囊取物。
讓他跑腿,反倒是看得起他了。
目送劉力行離開後,秦牧剛想回去午休,王福安又來了,“秦公子,您快去看看我家少爺吧,算我求您了。”
秦牧這才想起還有一個酗酒的大舅哥沒處理,“他人在哪兒?”
“就在大棚那邊。”王福安道。
“走,過去看看。”秦牧也是無奈,帶上長樂一並過去。
不一會兒,他來到了大棚處。
立冬已近,玻璃大棚已經蓋上,棚內的瓜果蔬菜也已經抽芽。
田埂上有不少村民在哪裏抽旱煙聊天,看到秦牧過來,也是急忙起身問好。
秦牧笑著點頭示意,一抬頭就看到了正在上麵鋤地的李貞。
走上前,發現田埂上放著幾個空酒壇,而李貞麵色酡紅,汗流浹背,手拿著鋤頭,光著膀子一言不發,隻是低頭鋤地。
秦牧掃了一眼,發現他已經鋤了幾壟地,不由笑了起來,“這家夥酒品還可以,喝醉了也不撒酒瘋鬧事,隻是一味的幹農活。”
王福安焦急道:“少爺他都忙快兩時辰了,這麽做下去,身體怎麽受得住!”
長樂也蹙起眉頭喊道:“大哥,歇歇吧!”
李貞沒搭理他,反而越發的賣力。
秦牧找了個地方坐下,掏出一根煙自顧自的點燃,“別管他,幹活是幹不死的,累了自己就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