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神奇的國度

字數:6362   加入書籤

A+A-


    噗~!嗞
    尖利的聲音慢慢拉長,羅恩扭曲的臉龐也緩緩放鬆。
    該死,這種鬆弛感真的讓人又愛又恨。
    蹲坑本是一件幸福的事,但如果頻率太高就成了痛苦。
    已經三天了,羅恩不知道在衛生間進出了多少回。
    這都怪老仆人阿比求來的那杯聖水,那杯從瓦那納西千裏迢迢送到孟買的聖水。
    是的,聖水,來自恒河原汁原味的聖水。
    青天在上,羅恩絕不會拿自己的命,去賭恒河水的聖潔。
    那都是倒黴前身幹的事!
    托他的福,一杯恒河水之後,一個來自天朝的年輕靈魂降臨到了1992年的印度。
    至於原來的羅恩,他已經隨恒河水去見了濕婆神。
    他走的很痛快,遭罪的卻是現在的羅恩。
    整整三天,那種括約肌失控的挫敗感,讓他連紅溫的力氣都提不起來。
    他無數次想咒罵失了智的阿比,但考慮到對方的骨灰正擺在房間的角落裏,羅恩又哀歎的吐了口氣。
    老仆人阿比也去見了濕婆神,他和羅恩共享了那一壺聖水。
    作為一個虔誠的印度教徒,老阿比連裝聖水的水壺都用清水涮了涮喝了下去,一滴都不剩。
    結果就是羅恩躥了三天,阿比躥到了西天。
    在確認肚子裏真的沒貨後,羅恩下意識的伸出左手,去邊上的水桶裏撩水。
    但剛到半空中他又恨恨的甩了甩手,這該死的肌肉記憶。
    他已經吃過一次虧了,那是他剛剛醒來的那天。
    細節不必多說,羅恩隻記得順著屁股的水流,最後把兩條腿都搞的濕答答的。
    之後他辦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外麵的市場買了點衛生紙。
    感謝老祖宗的造紙術,讓身在天竺的他都蒙受餘蔭。
    把自己收拾幹淨後,羅恩揉著發麻的雙腿,挪到了洗漱台邊。
    好在鏡子裏英俊年輕的臉龐,讓他孤零零的靈魂有了稍許慰藉。
    白膚,灰瞳,一看就是高種姓,而且還是傳承自雅利安後裔的高種姓。
    事實確實如此,羅恩蘇爾原本是北方邦人,隻是去年才跟隨父母來到了馬哈拉施特拉邦的孟買。
    蘇爾,在印地語裏寓意著太陽的仆人。
    在古印度,能自稱侍奉神的人,隻有婆羅門才有這個資格。
    如果是又黑又矮的達羅毗荼人樣貌,那麽即使是高種姓,羅恩也覺得還是隨阿比躥到西天的好。
    高種姓並不全是白膚,這要分南北的。
    洗了把臉之後,羅恩就收拾一番準備出門。
    他今天要去火車站接一個人,老阿比的小女兒,妮婭。
    得知父親歸西,羅恩身邊又沒有其他人,十六歲的妮婭勇敢的踏上了南下的火車。
    她們家世代都是仆人出身,職責就是照顧羅恩一家。
    現在羅恩的父母死在了一場宗教衝突中,老阿比也不在了,那妮婭就必須擔任起照顧羅恩的職責。
    哪怕蘇爾這個姓氏早就衰落的跌入塵埃,但婆羅門就是婆羅門。
    三千多年的種姓製度,延續到1992年的印度次大陸,依舊根深蒂固。
    一年多沒見到妮婭,現在的羅恩都快記不清對方的模樣了。
    數了數僅剩不多的積蓄,羅恩抽了幾張就準備出門。
    不過剛邁開步子,他又不放心的摸了摸肚子。
    他對自己的括約肌實在沒信心,於是又回到了衛生間。
    抽出一張衛生紙揉了揉,又比劃了一下大小。
    嗯,差不多了,羅恩把它往屁股後麵一塞。
    這下妥了,隻要不化身噴射戰士,問題就不大。
    羅恩居住的格蘭特社區位於孟買西南部,距離海岸線不遠。
    雖然才三月份,但天氣已經熱的和天朝的夏天差不多。
    滾滾熱浪中除了海風的腥鹹,還有各種混雜的氣味。
    第一次把自己暴露在孟買的空氣中時,羅恩足足幹嘔了五分鍾。
    不愧是阿三,這味兒,就很正~
    沿著巷子小心翼翼避開烏黑的水窪,又跨過一坨不明汙穢,羅恩轉到了外麵的集市上。
    這裏更熱鬧,熙熙攘攘的人群,各式各樣的攤販,順著一條土路排出了很遠。
    人們大多身著褐色或白色長袍,有的裹著頭巾、有的戴著白帽,唯一鮮豔的隻有女子的紗麗。
    另外幾乎所有人都光著腳,而且喜歡把東西頂在腦袋上。
    羅恩首先被集市兩邊密集的攤位吸引,那裏幾乎是各種噪音的源頭。
    賣椰子的正拿著一把生鏽的大砍刀,哢哢的剁殼。甘蔗攤那裏手搖式的榨汁機,被晃的哐哐響。
    挑著酸奶的烏黑漢子,邊走邊吆喝。奶茶攤的爐煙,彌漫到了整條街上。
    吵架聲、舞蛇人的笛聲、頑童的嬉戲聲、店主人追打猴子的叫喊聲、老牛慢悠悠的哞哞聲。
    太吵了!太鬧了!
    但又恒河裏,畢竟這裏是印度嘛。
    沒管身邊亂七八糟的招呼聲,羅恩徑直走到了一個奶茶攤邊。
    “加內什,老規矩!”
    一枚20派士的硬幣,穩穩拋到了桌子上的陶罐中。
    “奶媽撕透!”桌子後的棕色男人,滿麵笑容的和他打了聲招呼。
    接著就是舀牛奶、煮紅茶、加糖,一套動作下來不過兩分鍾,裝在陶杯中的溫熱奶茶就遞到了羅恩手上。
    輕輕抿了一口,嘖,齁甜!
    這口味大英遺風沒跑了,三哥們學了個十足十。
    不過僅一杯奶茶,可不能算是早餐。
    如法炮製,羅恩又從邊上的烙餅攤,買了一份烤餅。
    這玩意兒薄薄的,很脆。用印地語叫法,就是“坦都裏”。
    謝絕了攤主遞過來的咖喱醬,羅恩喝著奶茶就著烤餅,這就算是今天的早餐了。
    其他油炸食品、葷食,他一概拒絕。
    那杯恒河水給他上的buff,至少要持續一周的時間。
    奶茶加烤餅,總共花了他70派士,還不到1盧比。
    100派士等於1盧比,而1美元約等於18盧比。
    這就是印度的物價,便宜的不可思議。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羅恩不缺錢,相反他身上隻剩下60盧比了,這連下個月的房租都不夠。
    他住的那套公寓雖然又老又破,但每個月200盧比的租金,房東一個子兒都不會少要。
    這個開局不太妙啊,羅恩一邊喝著奶茶,一邊無厘頭的想著。
    “羅恩,今天又去哪散步?我送你!”
    一個胖嘟嘟的印度男人,滿麵笑容的蹬著三輪車湊了過來。
    羅恩並沒有理他,自顧自的向著不遠處的巴士站台走去。
    “真的,這次一定給你最便宜的價格,便宜到一個心智正常的人都不敢坐的價格!”
    “阿南德,我絕不會再相信你了!上次不到2公裏的距離,你收了我20盧比!”
    “但那天我還給你當了一次免費的導遊,我可是孟買最棒,最一流的導遊!”
    阿南德圓乎乎的肉臉幾乎快伸到羅恩的鼻子邊,他笑的非常燦爛、非常淳樸,甚至讓人生不起氣來。
    “首先我就是印度人,而且還是在孟買住了一年多的印度人,你告訴我一個需要導遊的理由?”
    麵對羅恩攤開的雙手,阿南德嘟嘟囔囔。
    “你那天表現的像個白癡,連回家的路都不認識。這種肥羊,根本沒有不宰的道理嘛。”
    “你說什麽?!”
    “我說羅恩你善良寬容!非常憐憫我這樣的可憐人!”阿南德大聲道。
    “再說了作為一個婆羅門老爺,怎麽能踩達利特走過的路麵呢?”
    羅恩步子一頓,“你怎麽知道我是婆羅門?”
    阿南德晃了晃脖子沒說話,得意之情溢於言表,仿佛發現了一個了不得的大秘密。
    “好了,阿南德你不用再纏著我了,我今天坐巴士。”
    羅恩揮了揮手就走到了歪斜的巴士站牌下,他打定主意今天不再上對方的當。
    “巴士?你確定要坐這樣的巴士嗎?”
    阿南德指著一輛歪歪斜斜開過來的雙層巴士。
    是的,歪歪斜斜。這輛巴士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車門一側擠了太多的人,整個車身都在朝一邊傾斜。
    不僅如此,它的車頂還凹下去了一大塊。
    雙層巴士那麽高的地方怎麽會凹成這樣?這是羅恩腦海中的第一個反應。
    然而開過來的巴士並沒有停下,它隻是放緩了速度,然後又帶著一車門的胳膊、腦袋、屁股開走了。
    “哈哈,羅恩,印度的巴士是不停車的,你該不會不知道吧?”邊上的阿南德在幸災樂禍的大笑。
    “好吧”羅恩歎了口氣,“阿南德,去維多利亞火車站多少錢?”
    “100盧比!”
    “10盧比!”
    “成交!”阿南德興奮的一拍手。
    這他媽羅恩滿臉問號。
    “快上來,去火車站的路可不好走。”阿南德拍了拍人力車的後座。
    “我有一個問題,你明知道100盧比不可能,為什麽還要這樣開價?”
    “羅恩,你不懂還價的樂趣。另外,這裏可是印度,精明是每一個人都該學習的高貴品質!”
    哈,羅恩失笑著搖搖頭。
    印度,真他媽是一個神奇的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