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5日。
    淩晨四點。
    夜色正濃。
    南方這月份裏的寒風吹得人直發抖。
    站崗的士兵剛完成交接。
    下哨的戰士還能趁起床哨之前睡上兩小時回籠覺。
    剛上哨的可就隻能瞪著眼熬到中午的午睡時間。
    也就是在這時候，有這麽一群人已然起床開始工作。
    盡管七代機在三天前已經徹底檢查維護保養過，可那是三天前的事情了。
    今天即將進行飛行測試，該有的流程一樣都不能少。
    【寧願檢查一萬次，也不願錯一次】
    這句話刻在每個人的心中。
    淩晨五點。
    馮老教授從床上醒來。
    定好七點的鬧鍾還沒有響起，他卻已然無心睡眠。
    最喜歡看的書也絲毫看不進去。
    撓了撓頭，硬是沒啥事可做。
    穿衣。
    起床。
    刷牙。
    洗臉。
    去敲隔壁張教授的門。
    錢正華也是住的獨棟，就在蘇晨邊上。
    兩人算是鄰居。
    他來到窗邊朝蘇晨那側看去，發現其屋內的燈並沒有亮。
    也就是說還在睡覺。
    錢正華想了想，心說這倒也對，沒有一顆大心髒的人又怎麽能做得出七代機？
    早上七點。
    蘇晨從床上醒來。
    昨晚一覺睡得並不好。
    說噩夢倒也談不上。
    隻是隔三差五便做同一個夢，總歸是有些令人心煩意亂的。
    甩了甩腦袋，蘇晨決定來個晨跑。
    不是有這麽一句話嘛。
    三公裏專治各種不爽，五公裏開啟幸福人生。
    跑完步出了一身汗，蘇晨頓時覺得整個人心情都好了很多。
    從事工作從來不隻是工作，人很多時候還要跟自己的心情進行對抗。
    不能說今天不開心了，便不工作不研究了。
    修行修心。
    這句話從不是什麽玄學。
    早上八點。
    例行早會。
    尤其是今天這種重要的大事，更要開個會。
    有組織、有計劃的運行一切，總是不會出錯的。
    今天不止要進行七代機的測試，六代機第五款機型的測試也要同步進行。
    又不是沒有這個條件。
    事實上過去這段時間來，七代機在研發。
    六代機的各種機型測試也從未停下。
    五個月時間，幾乎是一個多月一款。
    如今八款機型已然測試到了第五款。
    錢正華就今天的情況做了大致的講解。
    很快。
    有人提出問題：“既然七代機我們已經做出來了。”
    “六代機是否還有必要做八款出來？”
    “五款是不是已經足夠用了？”
    “我們是不是應該放棄剩下的三款？”
    “將經費節省下來，用在別的更加需要的地方？”
    科技研發永遠都繞不開一個問題。
    那就是錢。
    事實上一切都繞不開錢這個問題。
    沒有錢。
    一切皆休。
    這個話題一拋出來，會議室內院士們議論紛紛。
    不少人皆是覺得這話說得好像也沒毛病。
    馮老教授一琢磨，也覺得有幾分道理。
    錢正華掃了眾人一眼沒說話，最後將目光投向蘇晨。
    他想聽聽看這個研發出七代機的年輕人對此是怎麽想的。
    “薑教授的想法是好的。”
    “為國家節省經費，出發點也很好。”
    蘇晨先是給予了肯定，而後話鋒一轉，“但我覺得六代機的八款機型要全部將其做出來。”
    嗯？
    這又是為什麽？
    前後截然相反的兩段話，令所有人都感到困惑不解。
    蘇晨接著開口說道：“這世界上最好賺的錢有兩種。”
    “一是技術。”
    “二是裝備。”
    “大洋彼岸收入的很大一部分皆是來源於此。”
    “亞曆山大很喜歡賣裝備，尤其喜歡賣飛機。”
    “因為賣飛機很賺錢。”
    “可他一次隻能賣一款飛機。”
    “再想賣便隻能等下一款新飛機開發出來，再去賣上一代的飛機。”
    “而我們不一樣。”
    “我們能賣八款。”
    “並且能一款比一款賣得值錢。”
    見所有教授皆是一副不得其解的模樣。
    蘇晨隻好解釋道：“我們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做出來的六代機，第一款自然要賣得很貴很貴很貴。”
    “賣完第一款的第一批，我們隔幾個月再賣第二款。”
    “換個款式。”
    “升級了！”
    “性能大提升！”
    “六代機ro版本，再多賣幾個億也不是什麽問題吧？”
    “過幾個月，六代機roax版本，再多賣幾個億也不是什麽難事吧？”
    “新升級，新突破，確定不要？”
    “而這樣的把戲，我們可以重複七次。”
    ？？？
    ！！！
    臥！
    臥槽！
    一眾院士聽得目瞪口呆！
    還還能這樣？
    這些一心撲在技術研究上的院士們，顯然沒有見識過生意場上的險惡。
    一斤蘋果八塊就是八塊，怎麽還能講價呢？
    馮老教授愣愣看著蘇晨，仿佛剛認識一般。
    不是？
    你丫搞技術這麽激進，不應該是個直性子嗎？
    怎麽賣個東西，這麽多彎彎腸子？
    錢正華則是聽得兩眼放光！
    一款飛機變相賣八次！
    每款還能加價賣！
    關鍵還不缺市場！
    這錢賺的以後還愁什麽經費不足？
    航母直接幹個十幾艘下去不香？
    更為關鍵的是有了六代機，誰還買亞曆山大的破五代機？
    對方沒賺等於虧。
    對方虧錢，等於我賺雙倍！
    既能自己賺錢，還能打擊對麵。
    可謂一箭雙雕！！！
    錢正華再看這家夥，越看越覺得歡喜，簡直想將其抱在懷裏親！
    “如此一來，我們不僅不用擔心經費問題。”
    蘇晨看向眾人開口道：
    “我們還要用別人的錢，來造我們的八代機！”
    ！！！
    好家夥！
    白嫖？！
    馮老教授一臉大受震撼。
    總覺得這有些不道德，骨子裏頭卻按捺不住的興奮！
    薑教授依舊有些擔心，“我們這六代機剛研發，整個世界可以說是最為先進的飛機。”
    “這樣的飛機賣出去？”
    “這是不是”
    “有些不太穩妥？”
    先進？
    蘇晨笑笑，“薑教授多慮了。”
    “七代機我們已經做出來了。”
    “六代機可以說是落後的產物。”
    “我們目光要放遠未來！”
    “八代機近在眼前！”
    六代機落後？
    聽聽！
    聽聽！
    人話？
    還真就是人話！
    因為他真就給做到了！
    七代機正停在機庫，隨時準備起飛。
    初聽這段話，是一種感受。
    如今再聽這段話，卻又是另一種感受。
    薑教授也不得不沉默。
    “說不準”
    “明年回過頭來再看。”
    “七代機也已經落後了不是？”
    ？？？？？
    ！！！！！
    人話？
    這說的是人話？！
    世界還在為六代機發愁，到你嘴巴裏七代機都要落後了？
    關於六代機最後三款機型要不要繼續很快被敲定。
    蘇晨的話征服了所有人。
    誰也無法拒絕一機八賣，這一良策。
    小小插曲結束之後，便是今天的主題。
    對七代機進行測試。
    一行人來到地麵指揮室。
    這裏能實時監控飛機上的所有數據。
    中間大屏也能觀測到飛機在空中的狀態。
    數十位工作人員，早已在崗位上準備就緒。
    另一邊。
    卞皓然早早便在休息室待命，隨時等候上麵一個命令便穿裝備進行試飛。
    一同在休息室的還有個女飛行員。
    卞皓然知道這家夥。
    雲依白，女王牌飛行員，六代機——赤血便是其試飛的。
    卞皓然幾次想搭話，可看那一臉別來沾我的神情，最終還是沒敢。
    很快命令傳來。
    兩人前後進入飛機，進行本次的試飛。
    幾分鍾後，兩架飛機同時出現在天幕之中。
    “這裏是02，目前一切數據正常。”雲依白駕駛著六代機——霄漢對基地進行匯報。
    “這裏是01，一切數據正常。”卞皓然跟著進行匯報。
    指揮室內清晰響起兩人的聲音。
    從大屏幕上也能清晰觀測到兩架飛機在天空中，一左一右平行飛行的姿態。
    在右下角的雷達處，亦是能看到兩個紅點持續不斷向前推進。
    “老天保佑！”
    “老天保佑！”
    “七代機這次的測試，可一定要成”
    馮老教授雙手合十，極為小聲的碎碎念。
    這位最為激進，最講科學的院士，到了這一刻卻忍不住祈禱起來。
    張教授這次見到罕見沒有打趣。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這家夥對於七代機的執念。
    一切正常之後，測試便正式開始！
    首先進行的都是各種最為基本的功能檢測，譬如雷達是否正常、飛行姿態調整之時是否有沒發現的問題。
    等等之類的。
    各種測試異常複雜繁瑣。
    馮老教授雙手抱胸，藏在胸裏的手全是汗。
    每看到一項測試通過，馮老教授便忍不住揮舞一下拳頭，嘴裏跟著喊一聲好！
    站在邊上的張教授，起初還能克製住自己的情緒。
    結果被馮老教授這麽一帶，直接給帶溝裏去了，到後麵跟著叫好起來。
    情緒總是能感染人的。
    尤其是如此濃烈真實的情緒。
    錢正華沒有出聲，目光卻緊盯大屏幕上的各式數據。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繁瑣測試，所有的基本功能都通過了測試。
    “啪啪啪——！”
    指揮室內響起熱烈的掌聲！
    能通過基本功能測試，很大程度便意味著飛機的成功。
    六代機——霄漢的成功，眾人已經提不起多大興趣了。
    前麵已經有四款六代機成功，誰還會有興趣呢？
    早就是牛夫人了。
    所有人都在為七代機的成功而激動。
    七代機！
    那可是該死的七代機！
    世上絕無僅有的七代機！
    馮老教授激動得將張教授狠狠抱在懷裏，甚至猛親了兩口，引來後者一陣叫罵。
    錢正華隻是奮力鼓掌，雙手拍得通紅！
    七代機意味著什麽？
    他比誰都清楚。
    馮老教授哈哈大笑，笑著笑著，眼淚就流了下來，“多少年了？”
    “多少年了？”
    “我們一步步走來受了多少委屈？”
    “終於走到了這一步！”
    “我們終於走到了這一步！！！”
    馮老教授越說哭得越大聲，到最後竟如孩童一般放聲抽泣。
    張教授也是從那個時代走來的。
    他最是能感同身受。
    這世界上哪有什麽所謂的尊重。
    我看你弱，就是要欺你，辱你，你待如何？
    不能如何。
    隻能受著。
    失敗並不可怕。
    可怕的是趴下便再也站不起來，再也沒有勇氣站起來，這才是最為恐怖的。
    世界來來去去。
    數千國家、上百王朝、一巴掌數得過來的文明。
    經過時間長河的洗禮，到了如今還剩下幾個？
    不是五個。
    也不是三個。
    隻有一個。
    僅有的一個。
    她倒下了很多次，可她每次都能重新再次站起來。
    並且每次站起來，都要比之前變得更加恐怖更加攝人。
    八年蘑菇蛋。
    兩年氫彈。
    十二年衛星升空。
    三十年載人登月。
    沒有任何東西，能阻攔其前行的腳步。
    以前不行，現在更不行。
    錢正華有心想安慰馮老教授，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他隻得看向一旁的蘇晨。
    蘇晨也是心領神會。
    他幾步來到馮老教授身旁，拍了拍後者的肩膀，“七代機成了，自然是值得高興的事情。”
    “可”
    “你難道不想看看，七代機的全盛姿態嗎？”
    馮老教授一聽，果然止住了哭聲。
    七代機的成功令他太過激動，以至於都忘了七代機其真正的性能有多麽恐怖。
    當時
    蘇晨給其描繪的場景是
    “一閃而現。”
    “複爾一閃而逝。”
    這句話馮老教授一直都記著。
    “你當初說的那個”馮老教授遲疑開口，“真能做到？”
    “試試看不就知道了？”
    蘇晨當即來到桌前，通過對講係統給卞皓然下達指令，“01，01？”
    “01收到！”
    “進行高性能測試。”
    “明白！”卞皓然的聲音響起。
    七代機上。
    卞皓然摁下了切換模式的紅色按鈕。
    下一刻。
    七代機上一連串智能聲音提示響了起來。
    “現切換高性能模式！”
    “關閉左右常規渦扇引擎！”
    “切換中置核心脈衝爆震係統！”
    “功率提升至百分之八十！”
    “飛控係統進入高動態增穩模式，姿態調整至六度鎖定！”
    “燃料分配切換至高能等離子回路！”
    “全屏隱身塗層激活！”
    “雷達反射截麵積已歸零！”
    “等候您的指令！”卞皓然說。
    蘇晨開口道：“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