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怪物的感覺，真好。
    雖然附近的味道有些反胃，惡心。但隻要努力適應一番，總能夠忍受下去。
    巫塵收起了麵具。
    朋友沒有騙自己的必要，它說沒有汙染，那就真的沒有汙染。而戴上這幅銀灰龍祭祀麵具後的自己，應當是被龐大的力量和知識所支撐著，所以才擁有了常人所不會具備的果決和冷靜。
    淦，真希望這種自帶精神凝聚的麵具，不要讓自己丟失什麽重要的記憶才好。巫塵可一點都不想成為某個救世狂魔，他對買三十把高斯步槍什麽的全無興趣。
    以及……
    他無聲地吐出一口氣。
    或許遲早有一天，自己真的會變成戴著麵具時的那副模樣。
    不過在那之前，自己還可以好好享受一下這顆舊有的凡人之心。
    ——說到底，打鐵還得自身硬。
    ——拿掉槍和麵具，我就是一個菜到不能夠再菜的菜雞。
    巫塵搖了搖頭，站了起來。覆蓋全身的這套鐵甲在這一刻好像又顯得有點沉重。但他還是將牛角盔戴在了頭上，完成了全麵的自我保護。
    一團火焰從手中湧出。
    哪怕戴著手套，它也一樣能夠從手中湧出。沒有灼燒手套本身，但卻能夠感知到一定的溫度上揚。
    奇怪的力量。
    換成雷電，寒霜也是一樣。
    巫塵仔細盤點了一下自己現在所能夠使用的術法——不帶麵具的情況下，能夠使用的魔法隻有火焰，寒霜，雷電的三種屬性噴流放出。而它們具體的威力，或許隻是比現實的高壓滅火器，高頻電擊棍略強。
    聊勝於無，成長空間還很大。
    而在戴上麵具之後。自己便能夠使用鋼鐵護甲術，堅固護盾。以及三種元素的超級加強版。火球，雷鏈，以及冰暴。但除此以外，那些更加適應於其它許多情況的魔法卻是一個都沒能得到。
    比如安撫人心，激勵強化自身意誌的幻術係法術。
    又或者治愈自身或者他人，並對邪祟生物具備特攻的恢複係法術。
    以及最為簡單無腦的，召喚湮滅生物代打召喚係法術……
    是了，召喚係。巫塵記得召喚係法術中有召喚各種虛體武器的伎倆。而在上古卷軸的第四代中，甚至還有玩家無法習得的召喚全身魔族甲胄術法。而那種力量，豈不是和自己當下所獲得的‘購買’能力大致相當？
    得找個機會把它們學會才行——巫塵想到。
    胡思亂想有益於轉移注意力。他在思考怎樣讓自己變得更強——按照遊戲裏的方式，隻要將一項技能大量練習，便自然能夠通過獲取熟練度的方式來提升等級從而獲取屬性提升。不過現在，大概是沒有這麽便利的係統來給他用上。
    不過……
    ——古代的那些龍祭祀，又是怎麽變強的呢？
    巫塵歪了歪頭。最終，他還是將視線放到了銀灰的麵具上——說到底，這麵具也是自己當下最大的倚仗。可不能因為一些可笑的心理原因，就自顧自地排斥它。以至於讓自己陷入危局。
    他將麵具戴上。
    …………………………
    拉紮德又一次見到了達斯特。
    當虎人再度看見布萊頓人時。那個衣不蔽體的囚犯渾身上下縈繞著未散去的血氣，卻穿著一身不太合體，品質卻是不錯，顯然不可能交給一位新人強盜來穿的鐵製甲衣。考慮到先前突然的爆炸，隱約的慘叫，以及緊隨其後的，長達半小時的悠久寂靜，一個充滿驚喜的念頭，已然出現在虎人的腦海裏。
    “哈……鮮血的味道。”虎人從籠子裏站起，看向這個和自己有一麵之緣的陌生人。“你殺了不少人？”
    “是殺了不少。”那個自稱達斯特的人點了點頭，將一把帶著血的鑰匙扔進了籠子。而這個簡單的動作頓時便讓其它籠子裏的囚犯呼吸急促，眼裏露出希望的光。
    “我不知道哪個鑰匙是你的，你自己想辦法找吧。”
    “拉紮德會報答你的，朋友。”
    “如果你想要感謝我，就把籠子打開後來塔樓頂層找我。其它的籠子也都打開，你看著把他們安頓一下。”
    達斯特不是強盜。
    他看上去也不想繼承這座塔樓繼續當強盜。
    四周的籠子裏頓時就發出小聲的歡呼以及啜泣。以及用詞混亂的激動和感謝聲音。
    “啊，拉紮德會做到的。”虎人眯起眼睛，他看著自稱達斯特的布萊頓人轉身離去。他知道這個名字大概是假名。而從布萊頓人的動作，語氣來看，他也大概能夠猜出對方使用假名的原因。
    達斯特似乎不是很喜歡和人打交道。
    或者說，他不是很擅長和其它人打交道。
    在說話的時候，他的視線隻盯著拉紮德一個人。而他的眼神裏雖然依舊有著隱蔽的傲慢，卻並沒有鄙視和不屑的情緒。
    要知道，在天際省。虎人向來是最不受歡迎的族群。就連長得更不像人類的亞龍人都能夠進入天際省的諸多主城定居。但成群結隊的虎人商隊，卻往往隻被允許在主城外紮營，或者住在荒野，鄉村裏。
    隻有很少和人打交道的學者才會有這種表現。
    而若不是學者，那麽就是巫師——哪怕拉紮德幾乎沒看見過不穿法袍的巫師，但誰都知道這些在天際省同樣不怎麽受歡迎，卻仍舊被諸多高位者倚重的施法者們，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怪脾氣。
    應該是一個第一次外出遊曆的荒野巫師。
    而他的守護者，或許就隱藏在附近。
    應當就是這樣。
    虎人很快就找到了屬於自己的鑰匙。他將牢籠打開，然後將其它的囚犯也都紛紛釋放出去。他花了好幾分鍾的時間安撫這些驚慌失措的人們。這些人一部分想要當場離開，另一部分人則用可憐巴巴的眼光看著他，希望他能夠照顧到底。
    “拉紮德是一個商人，而商人所有的貨物都在這裏。”虎人輕輕地哈了一口氣。“如果那位先生開恩，容許拉紮德帶走拉紮德被掠走的貨物。那麽拉紮德的商隊正好需要一些人手，充當護衛。”
    商隊總是要到大城市裏去的。
    而能去大城，就能夠回到故鄉。
    很好。
    所有的人現在都有了主心骨和目標。調配並管理這些沒頭蒼蠅對拉紮德來說簡單得宛若喝水吃飯一般的本能一樣。而在他不著痕跡地打壓了幾個有刺頭傾向的貨色，搭起一個簡單的構架之後，他便給這些囚犯都安排了工作，自己則小心翼翼地前往塔樓上方。
    他看見碎裂的屍骸散落到地上。
    看見粘稠的血順著台階流下，到處都是爆炸和燒蝕的殘留跡象。
    猜想被進一步確認，他現在確信達斯特確實是一個隱居在荒野裏的巫師，抑或者有隱藏守護者的巫師學徒。而真相如何並不重要，因為力量就是力量。
    他在塔樓的頂端，強盜首領的房間裏看見了達斯特——布萊頓人正隨手翻看著一本《霍格德的傳說》，據說這本書裏記載著穿戴重甲的技巧。而當虎人走進門時，那雙黑色的眼睛便看向了他。
    “你看上去想要和我談生意。”布萊頓人的談判技巧，很爛。
    但他的拳頭，很大。
    “拉紮德想要帶走屬於自己的貨物。”
    “隨意。”
    “拉紮德可以幫你變現你的戰利品。”
    “可以。”
    “拉紮德可以幫你找出強盜的寶藏。”虎人走到首領房間的爐火邊上。裏麵的燃料還在緩慢燃燒。而他伸出手，冒著火星從爐子深處一拉，一個堅固的熏黑鐵箱，便被虎人從爐火深處拖曳到地上。
    虎人都是天生的盜賊，他們最擅長尋寶。而這便是他們不被歡迎進入主城的緣由之一。因為他們總是尋寶尋到別人身上。
    而布萊頓人的注意力這才真正放到他身上。
    “你想要什麽？”
    “拉紮德需要一位強有力的保護者，才能夠帶著貨物抵達風盔。拉紮德在這裏懇求朋友的幫忙。”
    不是交易，而是朋友間的幫忙。
    看來他期望一場長期投資，而非簡單的利益互換。
    “我可以送你去風盔。”布萊頓人慢條斯理地回答道：“不過在那之前，我還有一些私事要做。”
    “我聽說，這一帶附近，有一座古老的立石。你可知道它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