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步該怎麽做？
    “開火！開火！把所有的子彈都打出去！把所有的導彈都射出去！能動的人全都給我動起來！隻要拿得起槍，就給我去戰鬥！”
    大海在燃燒。
    西大陸聯邦引以為傲的六支大型艦隊之一，於此陷入沉默。
    能夠將人體打成粉末的防空彈幕甚至無法在巨龍的體表炸出一縷火花。而那機載的對空，對海，乃至於對地導彈。也隻能夠在那條龍的身上打出一片煙霧。
    為什麽要招惹那條龍？
    沒人知道。做出這一決定的中將指揮官已經和他的座艦一起化作了鋼鐵碎末。那條渾身縈繞著不詳氣息的晦暗巨龍輕盈地便避開了大片的彈雨，並朝那艦體發出了一聲具備力量的可怖低吼。
    ‘f ro dah——’
    沒有人能夠理解的語言，而所有人都將理解其力量。當那一道實質化的力能衝擊從龍吼之中化生而出的時候，西大陸的聯軍因此而知曉了現代鋼鐵的脆弱。
    大片的鋼鐵被撕裂成了小塊，而小片的金屬則直接崩解成了砂土。整艘航母就此在海麵上成為了綻放的金屬巨花，而每一枚飛濺的花瓣都宛若穿甲彈一般朝著周邊的艦隊轟入。
    艦隊正在毀滅。
    天穹之上的雷光不住閃爍，所有試圖在空中飛行的艦載機都將在最長六十六秒內被閃電命中然後變成焦糊的金屬。然而即便如此，整支艦隊上的幸存者仍舊在發狂一般地向著那天外的巨龍進攻。
    導彈打光了就用炮，炮打完了就用槍，而哪怕槍鏜裏的子彈盡數打出，還活著的人也依舊發狂地朝著那條龍發出怒吼。
    直到最後，直到全軍覆沒，直到始終沒有獲得發射秘鑰，並被遠程鎖死了所有核彈頭的戰略潛艇，理智全無地從海洋底下狂湧而出，用被手動過載的裂變引擎，直麵那從天而降的熾烈龍火。
    毀滅之光終於得以閃爍。
    視頻定格在這一幕。
    “我們暫且將這條突然出現的巨型生物命名為‘冥龍’。它已經表現出了噴吐火焰，寒冰，衝擊波，召喚雷暴，以及強製死亡奴役等能力。這有可能是一種依靠吼聲音節而展現出的超自然力。有效範圍不明，但不會小於一平方公裏。通過最後一種能力，它能夠將暴露或者躲藏在掩體內的人類廣域地無條件殺死，並將它們轉化成為一種類似於喪屍的怪物。”
    國際聯席線上秘密會議中，來自西大陸聯邦的決策者展示了新的內容。那是雙眸閃爍著藍光的幹枯人形怪物，一隻屍鬼被牢牢地束縛著，並在臨時研究中心裏進行著破壞性的解剖研究。
    “我們暫且稱這種怪物為‘屍鬼’。它的特點是身體幹枯，雙眼發出藍光。擁有視力並能夠對周邊的一切活物做出攻擊反應。並且不存在常規意義上的要害，即便是被破壞頭部也依舊能夠行動。但它們畏懼火焰，且不具備傳染性……至少現在還沒有。”
    視頻之中，被束縛在研究台上的屍鬼遭遇了火燒，冰凍，電擊，切割等一係列操作。而哪怕整隻屍鬼隻剩下小半截身軀，它也依舊扭動著想要對身邊的研究者伸手。
    “但我們目前還沒有找到對付這種‘強製死亡奴役’的手段。而已知的常規手段也被證實對‘冥龍’沒有任何效果。它的身體規格和表現出的速度，防禦力完全無法掛鉤。推測低於一千萬噸當量的近距離核彈直擊，恐怕無法對它造成致命威脅。因為我們懷疑‘冥龍’可能具備和‘屍鬼’類似，但卻更加高等的不死性。”
    視頻切換回了冥龍，定格在了艦隊覆滅的那一幕。
    “除此以外，‘冥龍’還表現出了某種廣域精神幹擾能力——如各位所見，在‘冥龍’周邊至少半徑十公裏內，所有的士兵都表現出了非同一般的攻擊性。他們並沒有完全失去理智，仍舊能夠相互配合並使用複雜武器。但在這基礎上，沒有任何手段能夠打斷他們對‘冥龍’的敵意。他們戰至了最後一兵一卒，而這也導致了第七艦隊全軍覆沒的結果。”
    “我們推測有兩種可能，第一。這是‘冥龍’的被動能力。所有靠近它一定範圍內的活物都會被它影響，從而對它產生敵意。而第二，‘冥龍’自身具備非常龐大的精神。以至於隻要是被它視作敵對目標的生物，都會被它影響，從而共享那份源自於它的敵意。而無論是哪一種，都意味著和對方交流的結果不容樂觀。”
    “以上就是我們所能夠共享給各位的情報。而接下來，我方還有一項提議需要和各位一同商討。”
    視頻再度切換，最終定格於一片漆黑的雲海中央。晦暗的巨龍在雲海之中安靜地漂浮著，任由一道道雷霆閃電在身側爆發鞭撻。
    “在擊敗了我方艦隊之後，‘冥龍’並未前往其它區域，而是回到了它最初現身的雲層上方並隻在小範圍內進行移動。毫無疑問，這是使用大當量武器將其擊殺的最佳時機。而現在，我方代表西大陸聯邦向各位發起谘詢，請就【嚐試擊殺冥龍】這一提案，進行表決。”
    線上會議室中爆發出了激烈的通訊交互，而很快，得出的結果是一讚同，三反對，一棄權。
    總共隻有五票。
    國際聯席會議，本來就隻需要五票。
    “那麽，該提議未通過。”西大陸聯邦決策者點了點頭。“很好，那就讓我們來討論下一個議題——對冥龍現身的情報，是否有必要將它們公之於眾。以及……”
    “下一步，應該怎麽做？”
    …………………………
    車停了下來。
    “謝謝你的幫忙，早川小姐。有緣再見。”
    巫塵披著一件很有可能是毛毯的罩袍，向車上的少女揮手告別。少女的麵色一片恍惚，眼眸中滿是懵懂。
    幻術係·困惑術——安撫術的一個變種，記錄在赫拉·莫莉筆記中的一個非製式幻術係法術。而它的效果，則是混淆受術的弱小生物近期記憶，本質是一個給哨兵，密探使用的潛行用法術。短期仇恨消除，便是這樣的作用。
    “哦……好，好的。”
    車中的少女下意識地點頭。
    這混淆的時間不會持續很久——最多幾天，她就會逐漸想起過去所發生的一切。不過巫塵也隻需要這麽長的時間窗口。
    規劃之中。
    他扭過頭，漫步於浮羅市的寬闊街頭——時間已經從午後指向黃昏，而他並沒有聽見響徹四方的警報，也沒有看見遍布街頭的混亂和爭吵。
    杜耐維爾的事情好像是被壓下去了。
    緣由不明，或許是因為隱藏在陰影之下的力量太過強大，以至於能夠處理掉杜耐維爾。也有可能是因為杜耐維爾的攻擊性並不充足，以至於戰鬥沒有繼續提升烈度。但總之，目前這座城市還算是個安穩的棲息處。
    計劃得稍微更改一下了。
    既然沒有打得天翻地覆，自己便也不可能去西大陸駐軍基地裏撿漏。或者說，在秩序穩定的情況下，所有的官方渠道都最好別去接觸。
    不過……
    ——也是時候幹些動漫操作了。
    天空逐漸變得晦暗。
    燈光不及的地方，總有藏汙納垢之處。
    不需要花費很大功夫，一條煙霧繚繞的巷道便出現在巫塵的眼眸之中。幾個倚在牆壁上，抽著煙，拎著砍刀鐵棍，梳著五顏六色不知所謂發型的櫻島精神小夥，便被巫塵所捕獲。
    “喂！幹什麽的！”他們中的一個罵罵咧咧地邁出了腳步。
    而巫塵輕輕抬起了拳頭。
    “新手教學，本應是這種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