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怎麽了呀？”
    林若曦很清楚自己是個缺心眼，因為奶奶和薛睿也常常這麽說她。
    “薛睿每天在做什麽你知道不？”王主任問道。
    “知道，他今天和顧慕雪同學去吃飯。”林若曦乖乖把薛睿的行程報了出來。
    “……”王主任眉頭一皺。
    薛睿約會居然大大方方的告訴林若曦。
    那小子在搞什麽鬼？在試探林若曦的底線？
    王主任猶豫了一會，開口道：“你覺得他們是什麽關係？”
    他說這句話其實做了很強的心理鬥爭，這句話一說，基本上就是明示薛睿和顧慕雪在一起的事情，也不知道林若曦能不能承受住這種打擊……
    “他們是很好的朋友。”林若曦弱弱說道。
    薛睿和顧慕雪玩的時候，她其實有一點點不開心，還有羨慕……
    但小丫頭覺得自己的這種心理是不好的，她十六歲的時候才認識薛睿，而顧慕雪同學六七歲的時候就認識了……
    “很好的朋友？”王主任笑了。
    兩個單身的男女，存在純潔友誼的情況幾乎為零。
    “丫頭你記住，單身男女之間就沒有好朋友的說法。”王主任沒有直接挑明，而是側麵給林若曦暗示。
    “老師，你為什麽說這個？”林若曦好奇問道。
    她覺得今天的王主任很奇怪，聊的都是戀愛話題，和之前的梅莉莉一樣。
    “我的意思是讓你看好薛睿，以後你們結婚的時候請我喝喜酒。”王主任笑道。
    林若曦支支吾吾的，好似說不出來話，許久後才磕磕絆絆道：“唔…我…我會請老師的。”
    “嗯，你照顧好自己，掛了。”王主任掛斷電話後，笑容漸漸收斂起來。
    這種事他以前懶得關心，學生都畢業了，談戀愛關他什麽事？
    他隻是替林若曦擔心，薛睿如果是抱著玩弄的心態，或者最終麵臨重大抉擇的時候，林若曦成為那個可有可無的選項。
    青春期是最重要的人格形成階段，任何重大事情都會影響人的一生……
    他作為教育從業者，把林若曦的家庭背景和成長經曆查了個底朝天，對林若曦的性格也分析了七七八八；
    林若曦的成長中父母位的角色是缺失的，加上出色的外貌容易招來麻煩，出於自保的本能封閉起了內心，斬斷了和外界的交流，友情也沒有。
    人就像一張紙，上麵被各種各樣的情感和人填滿，交織成一個個立體的人，比如親人、朋友、愛好，習慣……
    林若曦這張白紙，在獨立人格形成的重要階段遇到了薛睿，可以說現在林若曦這張白紙上，被薛睿兩個字占滿了，她早就失去了自我。
    因為情情愛愛要死要活的年輕人太多了，青少年自殺原因中，失戀是最大因素……
    如果林若曦被薛睿拋棄，那對於林若曦來說，無異於失去了整個世界，到時候會發生什麽？
    他翻到薛睿的手機號，想了想還是關上了手機。
    這點他知道，更可恨的是薛睿也他媽知道，高二學期的心理調查問卷還是由薛睿提出來的。
    他懶得關心薛睿以後準備談幾個女朋友，這種人渣他見多了……
    可是，林若曦輸不起，這是他最擔心的地方。
    “真他媽是混賬啊！”王主任憤憤罵了一句，風風火火的走進學校。
    保安老劉舉著煙喊道：“老王，你煙沒拿。”
    “嗆嗓子，不抽。”王主任頭也不回的說道，這種煙他哪抽的下去。
    “軟中華嗆嗓子？老王你要求越來越高了。”保安搖了搖頭。
    王主任越想越氣，他還是給薛睿撥了個電話：“混賬東西，你打算把林若曦怎麽辦？”
    薛睿被突如其來的怒吼嚇了一跳，他沒好氣道：“王主任，年輕人的事你少打聽。”
    他不禁有些疑惑，王主任怎麽突然來罵他了？
    難道他和顧慕雪確定關係的事情傳出去了？
    為什麽這麽快！這才過去幾個小時而已，他突然害怕小丫頭也知道這件事。
    “可能會出人命，你最好悠著點。”王主任冷冷道。
    薛睿嘿嘿一笑：“雖然學校沒開生理知識課，但王主任你不要小看學生們的自學能力。”
    王主任沒心情和薛睿開玩笑，他冷冷道：“林若曦她承受得住這種打擊嗎？”
    薛睿沉吟片刻後，嚴肅說道：“我理解。”
    “所以，你打算選林若曦？”王主任驚訝道。
    “不，我全都要。”薛睿說道。
    王主任沉默了一下，他從來沒想過這種解法……
    他開口罵道：“混賬東西，你……”
    薛睿把手機拿遠了一點，按下了靜音鍵，任由電話裏的王主任罵著髒話。
    沒過多久，王主任掛掉了電話。
    薛睿蹲在地上摸著狗頭，兩年過去，他都快忘了小丫頭上一世是自殺的。
    和上一世對比，他改變最大的事其實是林若曦，這個時間點世界上本不該存在這樣一個人……
    “王主任說的其實有點道理。”薛睿也有點擔憂起來，不過也隻是出現了一瞬間，很快就被他打散。
    小丫頭每天都開開心心的，隻要他不丟下小丫頭，小丫頭怎麽可能會自殺？
    嗯……兩個女朋友，隻要他軟磨硬泡下去，小丫頭可能會不開心，但會接受他無恥的要求。
    不過，小妮子那麽驕傲的，絕對不可能接受腳踏兩條船的情況。
    被林若曦發現他和顧慕雪的關係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但被顧慕雪發現林若曦的話，那可就完犢子了。
    總之，就和象棋規則中的“將帥不能見”一樣，這種情況一定得規避。
    翻了翻手機，陳婷婷居然給他發了信息。
    陳婷婷：顧慕雪是你派來的嗎？我不會放棄撬走你的【齜牙】
    後麵還附帶了一張圖片，陳婷婷和他的名字被圈在了一起，而顧慕雪的名字好似被孤立在圈子外了一樣。
    薛睿一眼就認出來了，除“陳婷婷”外的字都是顧慕雪寫的，他不清楚是什麽情況，但心中很快就有了猜測。
    陳婷婷的話加上王主任剛剛的提醒，應該是顧慕雪去了二中一趟。
    薛睿回道：我把這張圖轉發給顧慕雪了，你好自為之。
    陳婷婷：別！我求你了！【委屈】
    顧慕雪收到薛睿發來的圖片，發現自己在課桌下偷偷寫的名字被發現了，她不禁一陣臉紅；
    即便現在她和薛睿確定關係了，但翻翻自己以前做過的傻事，還是覺得很羞恥，就跟小時候尿床被家長拿出去說一樣……
    債主：你把陳婷婷的聯係方式給我【生氣】
    薛睿：遵命。
    債主：哼哼！
    顧慕雪心說陳婷婷也太皮了，居然把她留下的名字塗了，還把薛睿和陳婷婷圈在了一起。
    這時的陳婷婷不由得擔心起來，薛睿居然毫不猶豫就把她賣了……
    結果，沒過多久，她收到一條好友申請，備注一欄裏寫的居然是【顧慕雪】三個大字。
    陳婷婷猶豫了很久，她如果不接受的話，她害怕顧慕雪又來學校找她。
    她點下通過按鈕，急忙回複道：對不起，對不起……
    顧慕雪：……
    她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回複什麽好，陳婷婷幾乎是秒認慫，但從來不改。
    她無奈搖了搖頭，她對陳婷婷這個調皮的姑娘真的很難生氣，她回複道：高三主要任務是好好學習。
    陳婷婷：薛睿的分數不是很高，我明年考進他的學校就行。
    顧慕雪：我關注過你的成績，你的上限不止那麽點。
    陳婷婷：我不管【齜牙】
    陳婷婷一臉得意，覺得自己氣到顧慕雪了。
    顧慕雪：我有必要找你們老師，還有家長談一談。
    陳婷婷：對不起……
    ……
    薛睿剛剛走到家門口，就聽見老媽在和妹妹叮囑什麽。
    “瑤瑤，以後找男朋友千萬要擦亮眼睛。”任群芳苦口婆心道。
    薛瑤呆呆的看著老媽，她還從來沒有過這個念頭：“媽，我沒想談對象。”
    對比談戀愛，她還是覺得遊戲更有趣。
    “媽媽是說萬一。”任群芳說道。
    “沒有萬一。”薛瑤果斷回答。
    “你以後還不嫁人了？”任群芳驚訝問道。
    薛瑤不滿道：“不嫁人犯法嗎？”
    薛睿聽的一臉震驚啊，薛瑤比他還要倒黴，這才十幾歲就被催婚了？
    他無奈搖搖頭，想著走過去勸一勸老媽。
    任群芳覺得女兒還小，說的都是玩笑話，自顧自的說道：“有些男人就是混蛋，一定要遠離。”
    “比如呢？”薛瑤隨口應付道。
    任群芳看到薛睿回來了，指著薛睿說道：“比如你哥這樣的，一定要遠離。”
    “嗯？”薛睿覺得再呆下去不是個事，急忙牽著大黃出門：“我去遛狗了。”
    “我也去。”薛瑤說道。
    “瑤瑤你坐下。”任群芳拉住了薛瑤的胳膊。
    ……
    薛睿無聊的在門外散步，把打包來的剩飯袋子打開喂狗。
    “大黃你怎麽不吃？”薛睿舉著塑料盒說道。
    他打包剩飯回來就是喂狗子的，結果它還挑上了？
    現在他在家門口遛狗，脖子上被小妮子咬的小牙印子也在慢慢消退，他想著等完全消退了再回家，這樣就不會被引出“你到底想選誰”這個問題。
    他兩年前就說過全都要的事，為什麽老媽從來不當真呢？
    現在還在教育薛瑤，一定要遠離他這種人。
    不過，他覺得老媽教育的對啊！
    人嘛，站在不同的立場上就是雙標的，沒有人不雙標。
    “唉~”薛睿歎了口氣。
    天下渣男千千萬，他隻想要兩個很過分嗎？
    就在他逗狗子玩的時候，小丫頭給他發了一條消息：我想和你視頻，好不好？
    薛睿輕輕點頭，心說還是小丫頭懂事，打電話之前都要詢問一下他，生怕打擾到他做正事。
    此刻的林若曦握著手機愣愣出神，她現在下班回家之後沒有事情做，俞敏蘭讓她一起看看電視，她覺得沒有薛睿的日子好無聊。
    她認真想了想，剛剛王主任的電話好像是在提醒她，薛睿有可能會被別人追走，讓她抓點緊。
    林若曦是這麽認為的，她突然覺得心裏好慌，好像薛睿不會回來了一樣。
    俞敏蘭在沙發上聽著歌，高強度衝浪，她發現今天的林若曦好像魂不守舍的，認為林若曦還是太過於依賴薛睿了。
    可是，好似又和平常的思念不一樣？
    她把電腦音樂暫停，開口問道：“若曦妹妹，怎麽了？”
    “薛睿可能會被別人追走。”林若曦呆呆說道，眼神空洞洞的。
    她不敢想象薛睿離開她的樣子，她到時候應該去哪？
    賴在薛睿身邊嗎？
    其實，薛睿在林若曦身邊的時候，林若曦從來不會思考這個問題。
    但現在薛睿離開了，小丫頭的思維發散的很開。
    “如果他被別的女孩追上了，他會不會趕我走？”
    林若曦想到這裏的時候，眼前開始模糊起來，長長的睫毛一陣顫動，淚水順著睫毛滴落在胸膛上……
    俞敏蘭一陣欣喜，雖然林若曦哭了，但林若曦開竅了啊！
    她開口安慰道：“若曦妹妹，薛睿絕對不會趕你走。”
    這點她是有絕對自信的，林若曦對於男人來說，幾乎是完美的存在。
    無論出色的外表條件，還是百依百順的性格，絕對沒有人可以拒絕這樣的女孩子。
    嗯……主要是跟白撿的一樣。
    “嗯。”林若曦深呼吸幾口，伸手擦去眼淚。
    俞敏蘭歎了口氣，心說就是因為你這樣，薛睿才敢有恃無恐的晾著你啊！
    永遠不會離開的女孩，不會被人重視的。
    說著她敲下電腦的空格鍵，一首《越來越不懂》從電腦中傳出：
    “得不到的就更加愛，太容易來的就不理睬……”
    俞敏蘭不禁感歎，情歌總結的真是到位啊，於是她打開了單曲循環，想讓林若曦多聽一聽。
    突然，林若曦看著手機屏幕笑了起來：“俞姐姐，電腦聲音小一點好不好？薛睿和我打視頻了。”
    俞敏蘭：“……”
    視頻接通後，畫麵中居然是大黃圍著一個塑料盒轉來轉去。
    薛睿抱怨道：“大黃挑食，我專門給它帶的飯，浪費我一片苦心。”
    林若曦聲音硬氣了一點：“大黃，快吃。”
    薛睿笑了，小丫頭唯一會凶的對象居然不是人。
    有時候他都覺得自己挺賤的，想被小丫頭凶上那麽一下。
    可惜這個願望估計是達不成了，他到底做什麽小丫頭才會生氣呢？
    他把攝像頭翻轉到正麵，和小丫頭隔著屏幕對視：“今天吃飽了沒？”
    “飽了。”林若曦糯糯說道。
    “你怎麽證明？”薛睿笑著問道。
    “唔，你等一下。”林若曦說著把攝像頭翻轉過去，掀起小肚子拍給薛睿看。
    薛睿看著小丫頭剛吃完飯，微微鼓起的小肚子看起來軟乎乎的，他心說小丫頭一點都不懂得矜持是什麽，內褲的花邊都露出來了一點……
    嗯，款式還是他參考的，帶著黑色的蕾絲花邊。
    “快蓋起來，別著涼了。”薛睿笑道。
    林若曦突然發現薛睿脖子上有點痕跡，可是隔著屏幕她看的不是很清楚，她開口問道：“你脖子上怎麽了呀？”
    薛睿下意識摸了摸被顧慕雪咬過的地方：“沒什麽，被蚊子咬了，撓著撓著就紅了。”
    小丫頭自告奮勇道：“以後我會保護你的，不讓你被蚊子咬。”
    薛睿笑道：“你難道要一直盯著我嗎？”
    “唔，我會的。”小丫頭認真說道，眼角笑盈盈的。
    緊接著，林若曦一臉期待的問道：“你…你和顧慕雪同學是什麽關係呀？”
    剛剛王主任問過她這個問題，她就問了薛睿一遍。
    薛睿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小丫頭怎麽會問這麽要命的問題？
    “你剛剛都說了是顧慕雪同學，當然是同學嘍，也是朋友。”薛睿開口道。
    女朋友也是朋友，省略一個字無所謂的。
    “唔，王主任剛剛問我的，好像在暗示我什麽。”林若曦小聲說道。
    薛睿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小丫頭在這方麵好像越來越通了，居然能聽懂別人的暗示，難不成和他的離開也有關係？
    以林若曦的技術手段，真要查他行蹤的話……
    移動互聯網時代，麵對小丫頭這種級別的計算機選手，整個人都是透明狀態，一舉一動都被監視……
    他可禁不起查啊！
    薛睿抬頭看著昏暗的天空，覺得全世界都在針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