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7章 炒田螺去縣城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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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把自己做的田螺拿去賣不知道有沒有人買?
可是,不試試怎麽知道呢!
孟蕎麥拉著地排車,地排車上放了一個蛇皮袋子去了村南的河溝處。
今年雨水不大,河溝裏的水不深,但水很清,趴在溝沿仔細一看,滿河床都是密密麻麻的田螺。
這個年代農村河溝裏之所以有這麽多田螺沒人吃,主要是這玩意沒多少肉,而且做起來還費油,做不好腥味很重,在這個剛解決溫飽沒幾年的魯西南農村地區,都不吃它。
孟蕎麥卷起褲腿,把鞋脫下來放到岸上,拿著蛇皮袋就下河溝了。
一彎腰,就抓一大把田螺。
她把大的挑出來,小的又放回去,一會兒功夫就抓了一蛇皮袋子。
頭一回拿去賣,她心裏也沒底,準備就先弄這一袋子吧。
這時候日頭開始毒了,雙腿雖然在涼沁沁的河水裏,但被曬得滿頭的汗。
她洗洗手上了岸,把一蛇皮袋子田螺係好口,放到地排車上拉著回家。
到了家,她把一袋子田螺倒進大洗澡盆裏,坐到馬紮上,用絲瓜瓤把田螺表麵的泥沙和水草刷掉,抓了把鹽進去,仔仔細細地搓洗、搖晃,然後換水。
這樣重複了有六七遍,直到盆裏的水不再渾濁,才放好讓田螺慢慢往外吐泥沙。
隔個幾十分鍾就換一回水,一直到晚上田螺胃裏的泥沙才基本吐幹淨了。
孟蕎麥又去村裏荷塘折了半蛇皮袋子荷葉拿回來放好,萬事俱備了。
天還不亮,她就起來拾掇田螺。
先把田螺撈到框子裏控幹淨水,用剪子把田螺的尾部剪掉,把紅辣椒切成段,蒜瓣剁碎備用,起鍋燒油,把辣椒和蒜末放進油鍋爆了,然後把田螺扔進去翻炒,加水撒鹽,加蓋燒了三分鍾就起鍋。
那香味彌漫整個院子。
她把炒好的田螺裝在了籃子裏,這時天也微微亮了。
孟蕎麥進屋囑咐兩個孩子起來自己弄吃的上學去,就套上騾車,把籃子扛到車廂裏,帶上秤,拿好昨天換好的五塊零錢,坐到車轅上趕著騾子朝縣城趕去。
這個年代能吃起零嘴的隻能是城裏人。
八十年代的縣城還處於開發階段,後世的高樓大廈還在規劃中,樓房還很少,大部分是磚瓦平房,很破舊。
但是街道兩旁的店鋪開起來了,小商小販也在街道兩旁擺滿了攤位,隱約有了後世繁華景象的雛形。
孟蕎麥趕著騾車朝早市走去。
早市很熱鬧,挑擔子賣饅頭賣餅賣豆漿的,兩側還有煎包子,炸油條,熬胡辣湯的,吆喝聲一家比一家響。
孟蕎麥找個地方把騾子拴好,然後挎著一籃子田螺找了個合適的位置,掀開蓋子,炒田螺的香味一下子就把周圍人的嗅覺吸引住了,有人湊上來看。
孟蕎麥很開心:看吧,有人被香住了。
一位買菜的老太太過來一看是田螺,就小聲嘀咕:“這玩意又腥又沒肉,啥吃頭。”
孟蕎麥忙微笑解釋:“大娘,這玩意是腥,但我做好了就不腥,而且,它本來就是當零嘴或者下酒的,不在乎肉多是肉少。那瓜子肉少吧,可都愛嗑呢。”
那老太太還是搖搖頭走了。
孟蕎麥有些失望,開局不利呀。
“哈哈,你這話說得真在理。”旁邊一位中年男人笑著搭話。
她忙抓了一把田螺放在荷葉上,還遞給他一根牙簽,說:“大哥,你嚐嚐,用牙簽一挑肉就出來了,可以下酒,也可以當零食,可香了。”
那人見讓白吃,就欣然接過,照孟蕎麥說的用牙簽從田螺殼裏挑了一點肉出來,放到嘴裏一品咂,由衷地叫:“嗯,好吃,又香又辣!姑娘,咋賣的?”
孟蕎麥高興地說:“大哥,兩毛錢一斤。”
“嗯,我來二斤。”那人爽快地掏錢拿著二斤田螺走了。
顧客是最好的口碑,一有人說好吃然後買了,緊接著觀望的人都過來品嚐,嚐了沒有不買的。
孟蕎麥歡快地秤田螺,收錢,忙得不亦樂乎。
忙完了一波,籃子裏還剩一小半兒,孟蕎麥就用那清亮圓潤的嗓子招呼起客人來:“哎!田螺!麻辣田螺!不光好吃,還好處多多,瀉火、清熱還解毒,小孩吃了補鈣長得快,大人吃了解饞,夏天尤其是啤酒的最佳伴侶……”
這一吆喝又吸引不少人來到她攤位前,一位中年人滿眼欣賞地看著孟蕎麥說:“你這姑娘看起來是鄉下人,咋懂這麽多呀,還知道搭配啤酒最好,我們城裏人也是才興喝啤酒呀。”
這是八十年代,喝啤酒才興起,城裏人才喝。
孟蕎麥咧嘴一笑說:“我這個經常往城裏跑著做小買賣嘛,所以懂的多嘍。一看大哥就是幹部,是個會吃會喝懂生活的人。大哥,要多少?”
那個中年人嗬嗬一笑,說:“來二斤嚐嚐吧,好吃再買。”
“哎好嘞,我明天還來。”孟蕎麥手腳麻利的秤田螺。
等到日頭開始毒了,樹上的蟬叫起來了,早市也差不多結束哦了,孟蕎麥滿滿一籃子的田螺賣了個精光。
其實還剩下一點,她看旁邊一個賣菜的女人領著個孩子,那孩子饞得吮手指頭,她就送給孩子吃了。
孟蕎麥蹲下數數今天早上的勞動成果,竟然賣了12塊6毛錢。
天呐,要知道,84年城裏工人一個月才四五十塊錢,她這一早上就賣了十幾塊錢呀!
嘿嘿,這買賣還真能幹,算我瞅準了哈哈哈。孟蕎麥竊喜。
其實吧,這個年代做買賣的少,她幹的是獨份生意,所以好幹。
關鍵這生意還是沒本的買賣,拾著麥子打燒餅賣——淨賺呀!
她高興得差點又暈了,好在肚子餓得咕咕叫分散她的注意力了。
孟蕎麥立刻起身,這麽遠的路,她又掙錢了,可不能虧著肚子。
她挎上籃子,先去一家包子店買了幾個肉包子吃,又買了一瓶橙汁喝。
吃飽喝足了,又去商店買了鹽、油、香料和薑,以後炒田螺可要用不少呢。
她腦子裏浮現出滿河溝的田螺,可都是錢呐!
她回家得趕快再去河溝裏摸田螺,好等它們把沙子吐幹淨了明天一早炒熟了再來賣。
孟蕎麥把空籃子放到騾車上,趕著騾車回家。
騾子打了個噴嚏,孟蕎麥笑嘻嘻地摸摸它的頭,說:“今天累著你了,回去給你多添點飼料!”
她趕著騾車一進院門,就看見公婆黑著臉坐在院子當中,明顯是等她回來。
孟蕎麥早有心理準備,也不理睬他們,把騾車卸了,就要給騾子淘草料喂它。
“彪子媳婦,你過來,我問問你,你咋就把我兒子弄到雜屋裏睡了?他是這個家的男人,不是牲口。”李老頭用嚴厲的語氣喝問孟蕎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