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隊長沉吟了一瞬，說道：“細糧不多，大都是粗糧。玉米碴子小米還有玉米麵，不過玉米麵很細，是公社新進的機器磨的。”
    陸喬歌點頭：“行，隻要能換，我都換一些。”
    然後將帆布包打開，裏麵的東西都拿了出來。
    “大隊長，您看著換。”
    大隊長驚喜的一眼就看到了手電筒：“竟然有手電筒，還是新的？”
    不單是手電筒，還有膠鞋香煙，一盒子一號電池，就這些，都不便宜了。
    他們大隊的糧食也不是新糧，都是去年的，即便是交換，也要按照去年的價格。
    這一雙男式涼鞋供銷社賣四塊錢，膠鞋五塊。
    尤其是膠鞋，一般人家是買不起的。
    就他這個大隊長，都舍不得買雙膠鞋穿。
    可現在不用花錢，直接用綠葉菜和糧食換。
    而且這幾年北方農村不缺糧食吃，家家戶戶基本都有餘糧。
    粗糧一毛錢一斤，即便是白麵也才一毛八。
    這些東西，能換的糧食可不少呢。
    陸喬歌將東西都給他推過去：“大隊長，我出去幫忙了。”
    說著笑嗬嗬的走出大隊部。
    大家看她帆布袋空了，也沒多想。
    顧文博也隻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大隊長看著那些東西，心裏有了數。
    他和陸喬歌說好了，等卡車拉菜走的時候，他趕著馬車也跟著去軍工廠拉交換回來的物資。
    林大隊長覺得這個辦法好，這樣的話，今天的社員們就能將東西拿回家了。
    他忍不住將手電筒的電池放進去，隨後打開，哎呀，太亮了，聽說這還是軍用的呢。
    大隊長開心的趕緊關上，免得費電，小心翼翼的放進了抽屜裏。
    如今這個手電筒在他們這裏加上電池需要兩塊多，但卻是需要工業票的。
    可工業票很難弄到。
    看著陸喬歌給他的這些東西，林大隊長悄悄喊來會計，讓他算一下該給陸喬歌多少粗糧。
    會計分了一副手套，開心的趕緊塞進褲袋裏。
    隨後說林大隊長：“陸同誌這次可解決了我們的大困難，這回你再去公社開會，就不會被批評不長腦子了。”
    大隊長瞪了一眼會計：“別整沒用的，說有用的。”
    因為和食堂管理員的口頭協議被作廢，他被社長罵沒長腦子，咋就不知道寫在紙上呢。
    他當時哪裏想那麽多啊。
    會計打趣完了笑嗬嗬的繼續道：“陸同誌也說了，不是隻這一次，咱們菜園裏的綠葉菜長得快，半個月後沒準又能起一茬，如果軍工廠還要的說，就我老嶽母家的菜園子也種了不少菜呢。”
    隨後又說：“秋天呢，咱們自留地裏的白菜土豆大蘿卜……”
    大隊長卻謹慎的說：“以後如何不著急，口頭的話不作數，但隻這一次也幫了我們大忙，所以咱們不能讓陸同誌吃虧。”
    會計很欣慰，覺得大隊長真是吃一塹長一智。
    於是，兩人悄悄的商量好後，會計出去繼續組織裝蔬菜，大隊長則是去了倉庫。
    等將綠葉菜都裝進了大卡車，大隊長也將糧食和一大筐蔬菜裝進了安裝了車擋板的馬車上。
    有個小媳婦就問陸喬歌換雞蛋嗎，陸喬歌眼睛一亮：“換的換的。”
    小媳婦忙往家裏奔，其他人看到了也動心了，也沒問怎麽換，就又回了家。
    陸喬歌和會計商量了一下，社員賣給供銷社七分錢一個，交換就按照九分錢來。
    最後雞蛋竟然換了兩筐，被顧大哥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車廂的角落。
    陸喬苓累得滿頭大汗，要記下社員的名字，還要記下蔬菜的種類和斤數，然後是對方想換的東西。
    陸喬苓感覺自己從來沒這麽忙過。
    不過最後記下來的和記分員記得一樣。
    顧文博看著一大群眼巴巴看著他的社員，不知道該說什麽。
    就忙去喊和一大群孩子玩的興起的陸小四：“小四，回家了。”
    陸小四和狸花貓純粹是跟來玩的。他還交了不少朋友，主要是他給他們一家分了一塊糖吃。
    要走的時候，還有孩子拉著他的手說：“下次你也跟著來，我帶你去看池塘裏的大青蛙。”
    陸小四鄭重的點頭。
    陸喬歌笑著和社員們說：“大家別著急，我這就回去，你們要的東西我都記下了，保證今天都給你們拿回來。”
    大爺大媽們就是著急，但一點都不擔心。
    這麽大的卡車呢，吃的油都不知道多少錢呢。
    說到底都是為了解決他們的困難的。
    顧文博問陸喬歌：“還需要再來一趟嗎？”
    “不用了，林大隊長趕馬車跟在咱們後麵，等菜都換完了，他一馬車基本就拉回來了。”
    距離不遠，不說一腳油門，其實也就一會功夫就到了軍工廠的街道辦。
    此時街道辦的胡主任不停的問黃娟：“你說穀子屯會不會漲價會不會不同意換了，那樣的話，咱們還要賠運輸隊油錢和人工費呢。”
    黃娟：“昨天的菜你不也看到了嗎？”
    嗯，不單看到了，還吃到了。
    當然，都是拿了東西換的。
    韭菜特新鮮，韭菜盒子也是真香。
    但是等車走了，胡主任才意識到陸喬歌不過是一個待業青年，她手裏就一個介紹信。
    而且，他還忘了告訴陸喬歌，到了大隊部可以給街道辦打個電話啊。
    不過也許穀子屯根本就沒電話呢。
    任小翠朝著窗外看，這時候，已經有不少得到消息的家屬拿著家裏不用的東西來換了。
    而且人還越來越多。
    其實並沒有全公開，為了以防萬一，都是小範圍宣傳的，就說今天中午街道辦進來一批綠葉菜，可以直接用日用品換。
    所以很多人拿著平日裏很少用到的日用品就來了。
    有的菜籃子裏還放著醬油醋成包的鹽，不少人拿著火柴蠟燭肥皂毛巾白瓷缸子等勞保品。
    不大一會功夫，這裏竟然圍了有一百多人。
    擠擠攘攘的，連路過的人都好奇的圍過來。
    然後也就知道了今天的事兒。
    倒是不知道是陸喬歌牽的線，可是，綠葉菜啊，她們也好想換。
    正好工會幹事來送文件，看到這個場景很詫異的問老胡：“胡主任，這一個個拎著菜筐和尼龍袋的，是要幹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