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雕像秘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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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銅軌湧出的黑水漫過第二級玉階時,汪徹的銅錢劍突然脫手釘在祭壇東南角。
    夜明珠凝滯的幽光裏,那灘裹著星砂的黑水正沿著卦象紋路倒流,像條吞吃自己尾巴的蛇。
    "兌上坤下,澤地萃。"古跡學者突然揪住潰爛的脖頸,金痂撞擊聲變得急促,"聚而後散,散而複聚——這卦象要我們獻祭!"
    黎狩腕間的五色繩驟然收緊,血琥珀在玉階上彈跳著滾向祭壇。
    他按住狂跳的太陽穴,那些自出生起就纏繞著他的血腥預言,此刻正隨著青銅壺紋樣在視網膜上灼燒。
    汪徹抹了把磷粉沾染的額發,劍鋒突然轉向學者:"你說祭司傾倒血壺是為鎮壓?"
    "血祭不是鎮壓是喚醒!"學者踉蹌著後退,踩碎了水麵的星砂卦象,"你們看饕餮紋的眼睛!"
    穹頂星圖應聲震顫,溶洞四壁的青銅軌道發出齒輪咬合的悶響。
    三頭六臂的青銅像緩緩抬起中間頭顱,那張與黎狩相似的麵孔竟剝落下青綠色銅鏽,露出底下暗金色的肌膚紋理。
    汪徹的瞳孔裏倒映著左臂青銅壺傾瀉的幻影——八百年前的血雨正淋濕他們腳下的玉階。
    黎狩突然扯斷五色繩,染血的繩結精準墜入雕像底座縫隙。
    當第十七個繩結卡進饕餮紋第三枚獠牙時,黑水突然沸騰著蒸發出金色霧氣。
    學者脖頸的金痂應聲碎裂,露出底下完好如初的皮膚:"我明白了!
    血琥珀要配青銅壺!"
    汪徹的劍尖已挑飛三顆夜明珠,珠光在霧氣裏折射出縱橫交錯的青銅軌道全貌。
    那些看似雜亂的凹槽突然與穹頂星圖重疊,在祭壇上方投射出旋轉的二十八宿星盤。
    當角宿星位擦過青銅壺邊緣時,黎狩掌心的舊傷突然迸裂,血珠化作絲線纏住雕像左手指尖。
    "就是現在!"學者將道冠殘片擲向星盤缺口,"用你的血喂它!"
    青銅壺接住血珠的刹那,三頭雕像的六隻手臂同時舒展。
    右臂握著的青銅戈撕開祭壇地麵,露出底下流淌著星光的暗河。
    左手的壺嘴吐出團瑩白霧氣,霧氣裏沉浮的甲骨文正是一首殘缺的鎮魂歌。
    汪徹突然扯開衣襟,心口朱砂符咒竟與雕像胸口的赤羽紋產生共鳴。
    他咬破舌尖將血噴在銅錢劍上,劍身發出的不再是悲鳴而是清越龍吟。
    當劍尖刺入暗河時,沸騰的黑水突然凝固成墨玉般的鏡麵,映出穹頂完整的周天星辰圖。
    "坎為水,隱伏之象。"學者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秘寶在倒影裏!"
    黎狩縱身躍入暗河的瞬間,五色繩殘餘的纖維突然在他背後張開成光網。
    暗金色的雕像紋路順著血絲爬上他脊梁,在肩胛骨處形成兩枚振翅欲飛的赤羽印記。
    當他觸碰到鏡麵下的星光時,整個溶洞響起了編鍾與骨笛的和鳴。
    青銅戈劈開的裂縫中緩緩升起座八麵棱柱,每麵都鐫刻著不同形態的日月山河。
    學者顫抖著摸出龜甲殘片比對紋路,突然慘叫出聲:"別碰!
    這是社稷樽!"
    汪徹的銅錢劍已抵住棱柱第七麵,劍氣激得表麵浮出層細密水珠:"樽耳缺了塊,形狀像不像你撿的玉璜碎片?"
    黎狩的傷口還在滲血,那些血珠卻不再下墜,反而逆流著填滿棱柱表麵的溝壑。
    當最後道血線抵達頂端的蟠龍鈕時,穹頂星圖突然熄滅,溶洞陷入絕對的黑暗。
    三息之後,青銅雕像的六隻眼睛同時睜開,赤金瞳光照亮了棱柱內部蜷縮的發光體——那是枚半透明的胎兒狀玉石,心髒位置跳動著幽藍火焰。
    "先天道胎..."學者的嗚咽帶著哭腔,"難怪要血祭...這東西碰了要遭天譴..."
    汪徹突然翻轉劍柄砸碎暗河鏡麵,飛濺的墨玉碎片在空中組成八卦陣圖。
    當震位亮起的瞬間,他拽著黎狩撲向棱柱:"天譴來了!"
    地底傳來的轟鳴震落了十二顆夜明珠,青銅軌道開始瘋狂重組。
    雕像右手的青銅戈突然調轉方向劈向眾人,卻在觸及道胎光芒的刹那僵住。
    黎狩的赤羽印記突然發燙,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探向發光體...
    道胎入手的刹那,黎狩聽見了自己骨骼生長的脆響。
    某種沉睡千年的震顫順著血脈衝刷五髒六腑,汪徹的銅錢劍在他眼中突然變成了流動的液態金屬。
    學者道冠殘片上的符文正在他皮膚下遊走,而穹頂墜落的已不是夜明珠,是燃燒著黑焰的星子。
    青銅雕像的三張麵孔同時露出詭笑,六隻手掌緩緩合攏成囚籠形狀。
    暗河深處傳來鎖鏈崩斷的巨響,第一滴黑焰落在社稷樽表麵時,黎狩握著的道胎突然睜開了眼睛——青銅溶洞在道胎睜眼的刹那陷入時空亂流。
    黎狩掌心的玉石胎兒吞吐著幽藍火舌,那些跳動的光芒沿著他手臂經絡遊走,在鎖骨處凝成北鬥狀的星痕。
    汪徹的銅錢劍突然橫向展開,十八枚開元通寶在虛空中拚出龜甲紋路,堪堪擋住墜落的黑焰星子。
    "坎位生門!"學者嘶吼著指向被青銅戈劈開的裂縫,原本幽暗的甬道竟泛起星砂凝成的微光,"跟著道胎的指引..."
    話音未落,三頭雕像合攏的手掌轟然拍下。
    黎狩背後的赤羽印記突然實體化,振翅掀起的罡風將青銅手指撞偏三寸,碎石裹著磷火擦過汪徹的鬢角。
    他反手將道胎按進胸口的星痕,幽藍火焰瞬間漫過全身——那些在視網膜上灼燒了十八年的血腥預言,此刻竟化作金色銘文浮現在皮膚表麵。
    通道入口的星砂突然聚合成甲骨文"歸"字,穹頂墜落的夜明珠卻在觸及光幕時碎成齏粉。
    汪徹的銅錢劍發出刺耳鳴嘯,劍鋒挑著塊青銅殘片擲向光幕中心:"跟著我的血走!"
    暗紅血珠在虛空中拉出彎折的軌跡,竟與八百年前祭司潑灑的血祭路線完全重合。
    黎狩踏著血珠映出的落腳點縱身躍進通道,肩胛處的赤羽每振動一次,那些啃噬他皮肉的青銅鏽就剝落一片。
    學者抓著道冠殘片緊隨其後,龜甲上突然顯現的裂縫與通道壁的紋路嚴絲合縫。
    "這不是逃生路..."學者的慘叫淹沒在空間扭曲的轟鳴中,"是往更高祭壇的..."
    通道突然像蟒蛇食道般劇烈收縮。
    汪徹的銅錢劍在掌心急速旋轉,迸濺的火星竟在虛空中燒出二十八星宿的投影。
    當紫微垣的星光掃過道胎時,黎狩周身的幽藍火焰突然轉為熾白,照亮了通道壁上密密麻麻的殷商祭祀文——那些用朱砂混合人血寫就的符咒,正隨著他們的腳步逐一亮起。
    "抓緊!"汪徹突然將銅錢劍插入地麵裂縫,劍氣激起的震蕩波暫時凝固了空間亂流。
    黎狩的五色繩殘片自動纏繞眾人手腕,繩結在道胎影響下重組成河圖洛書的圖案。
    學者驚恐地發現自己的影子正在變淡,那些祭祀文像水蛭般吸食著他的生氣。
    通道盡頭的光明突然暴漲,強大的引力將青銅碎屑拉成細長銀絲。
    汪徹的衣襟被撕開三道裂口,露出心口與雕像赤羽紋共鳴的朱砂符——此刻那符咒正滲出黑血,在虛空畫出扭曲的青銅軌道運行圖。
    "要來了。"黎狩按住狂跳的太陽穴,新生星痕與道胎產生共鳴的劇痛讓他視線模糊。
    通道壁的祭祀文突然同時脫落,化作血雨懸浮在引力場中。
    當第一滴血珠觸及道胎的幽藍火焰時,整個空間發出帛布撕裂般的脆響。
    汪徹的銅錢劍突然熔成赤紅液體,在眾人腳下凝成八卦陣的離位。
    學者道冠上最後一塊殘片自動飛向坎位,與黎狩背後的赤羽印記形成微妙平衡。
    道胎的心髒位置突然迸發七色霞光,那光芒所到之處,連時空亂流都被染成琉璃質地。
    "抓緊繩索!"黎狩的吼聲帶著金屬共振的顫音。
    五色繩的河圖洛書突然具象化,將三人包裹成繭狀光團。
    通道盡頭的光明在此刻達到頂點,強大的吸力開始撕扯光繭表層——卻不是來自前方,而是從他們來時路上那個正在坍縮的青銅祭壇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