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
    這次聲音是從身邊發出來的，陳九歌扭頭一看，發現是蕭紅在吃。
    “你”
    “九歌這是好東西，能幫忙感悟法則之力，不過其中還有一股陰冷的氣息，我感覺很不好，不過不多吃應該沒事。”蕭紅細細體會道。
    “嘿嘿嘿，是好東西，但是你這小男人隻是真仙，怕是幾口就要被撐死了！”黑鴉老人陰笑道。
    “為什麽？吃不下就不吃不就好了？”蕭紅反駁道。
    “不吃！嗬嗬。”
    下一秒，兩人就知道不吃的後果了。
    “為什麽不吃！”隔壁桌的陶瓷女童對著席麵上的四個修士質問道。
    “這是菜嘛，這能吃嘛？”其中一位身穿儒服的中年文士麵色鐵青道。
    女童仿佛沒有聽到文士的質問，聲音慢慢拔高道：“為什麽不吃！”
    “這不能吃！”
    “為什麽不吃！”聲音越來越大，最上方的老爺已經將目光放到了文士身上。
    文士深吸一口氣坐下，顫顫巍巍的夾起一根碧綠的菜葉，緩緩放入嘴裏。
    文士的修為應該沒到真仙，陶瓷菜葉在嘴中咀嚼的時候，不斷有鮮血溢出，生嚼陶瓷可謂是酷刑。
    “這，這，這是法則！哈哈哈，我要成仙了，我要成仙了！”
    文士有些癲狂的大喊兩聲，不顧嘴角流出的鮮血，將麵前的菜肴不斷塞進嘴裏，席麵上的其他三人也小心的進食這些陶瓷菜肴。
    然後陳九歌就看到那四人跟瘋了一樣，大口進食。
    數個呼吸後，那四人就變成了四尊栩栩如生的陶瓷雕像。
    變成雕像的四個修士，身上的法衣嘩啦啦的破碎，赤裸全身，目光呆滯的向著老爺走去。
    老爺發出呼嚕嚕的怪笑聲，一手抓住四人中惟一的女修。
    滿是油彩的大臉湊近，陶醉的嗅了嗅，緩緩開口道：“中等美味，差了，差了！”
    “哢嚓”
    女修雕塑被老爺一口吞下，隱約間大殿內響起一道淒厲的慘叫，是那女修真靈的聲音！
    “咕咚”
    將嘴裏的陶瓷咽下，黑鴉老人怪笑道：“不吃會死，吃了消化不了，也得死！”
    “貴客，為什麽不吃？”陶瓷女童幽幽的聲音從一側響起。
    陳九歌艱難的咽了咽口水，夾了一顆黃豆，勉強笑道：“這就吃。”
    黃豆入嘴，那堅硬滑膩的觸感讓陳九歌心中不適，‘哢嚓’一聲脆響，黃豆被陳九歌咬碎，一股濃烈的法則之力湧入被封禁的丹田。
    “真是法則之力！”陳九歌震驚了，眼中浮現貪婪神色，宛如餓死鬼一般死死盯著麵前的菜肴。
    蕭紅眼疾手快的抓住陳九歌的手，低聲道：“清晰點。”
    同一時間，識海中的混沌珠不斷晃動，讓陳九歌勉強恢複清明。
    有些後怕的看向麵前的菜肴：“差點，差點就完了！”
    “沒用的，每個人都要吃完屬於自己的食物。”白虎真人搖頭道。
    看著想要向自己求救的蕭紅，白虎真人打斷道：“不用問我，我也沒這個本事，還有你自身都難保，還有時間擔心別人。”
    “吃完屬於自己的食物，就算是天仙也不一定可以完好無損！”
    聽到白虎真人這話，蕭紅和陳九歌的心慢慢下沉。
    靠著混沌珠的能力，陳九歌艱難的控製著心中的貪欲，目光四處打量，試圖尋找新生機。
    一尊又一尊的修士雕塑出現，然後排著隊上前被老爺一口一個嘎嘣脆吞下，這些都是沒有克製住欲望的修士，同時也是在場修為最低的，應該還未成就真仙。
    吃了必死，那就會有人選擇無視老爺的威脅選擇不吃。
    這樣的人還不少，但是下場很慘，直接被從大殿上空掉落的陶瓷蜘蛛淹沒，無數小蜘蛛從修士的體內破殼而出，留下一張輕飄飄的皮囊。
    “這是什麽東西？”陳九歌有些反胃道。
    “不知道，不過我們都叫它陶瓷蜘蛛，不吃席麵，就會成為他們的食物，這死法可比變成陶瓷被老爺吃掉還慘。”黑鴉老人感慨道。
    “哢嚓”
    又是一顆黃豆入肚，和之前不一樣，這次除了法則之力以外，還有一股陰冷的氣息向著身體下方竄去。
    右腳掌變成陶瓷了！
    看著麵前臉色突然大變的陳九歌，白虎真人解釋道：“這些菜肴可以幫助我們領悟法則，但是其中也蘊含著一股奇異之力，一旦累積到一定程度，就會將你身體的一部分化為陶瓷。”
    “修為越低，轉化的越快，至少我來這麽多趟，從來沒有看過有真仙能完整吃完一次席麵的。”
    “前輩，您的意思是我死定了？”陳九歌臉色難看道。
    “雖然不想打擊你，但是確實如此。”白虎真人歎息一聲。
    “九歌。”蕭紅握了握陳九歌的手掌，不知道該如何安撫。
    由於相心鏈的作用，蕭紅對於陳九歌的感情越來越深厚，聽到這等消息，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一絲關心。
    “沒事。”
    雖然得到必死的消息，但是陳九歌還想掙紮一下。
    自己不可能敵過老爺和陶瓷蜘蛛，那麽隻剩下吃這一個選項，據目前觀察到的情況來說，隻要不是全身完全變成陶瓷，都不會被老爺吃掉，就是不知道這個陶瓷化是不是可以扭轉的。
    三炷香的時間很快的過去了。
    哪怕吃的速度再緩慢，陳九歌也將麵前近三分之一的食物塞進肚子了，下半身更是完全變成了陶瓷，看來自己是堅持不到吃完麵前食物啦。
    身側的蕭紅吃的速度比陳九歌還要多一些，差不多二分之一，身體的陶瓷化也在一半左右，按照這個速度的話，那就是剛好吃完食物，蕭紅也要完全陶瓷化。
    “如果完全陶瓷化了，那麽就算是吃完食物也會死的。”白虎真人提醒道。
    蕭紅麵色一緊，心中屬實沒有太大的把握。
    場上的修士越來越少了，大部分都已經變成了陶瓷雕塑進入老爺嘴裏，剩下的大半更是在苦苦掙紮，唯有那麽一小撮人，從容不迫的進食。
    “呲溜”
    將最後一口陶瓷粉末湯喝下，黑鴉老人按下身前的響鈴，笑眯眯道：“不用看了，這些幫人和我們一樣，都來過好幾次了。”
    響鈴沒多久，一陶瓷女童就捧著一顆靈果出現。
    “這是九天落星果！”蕭紅有些震驚，這可是金仙級別的仙果啊！
    “還不錯，正好最近用的到。”黑鴉老人倒不是很驚訝。
    蕭紅這一瞬間懂了，為什麽白虎真人和黑鴉老人這等人物能這麽快崛起，看來這密藏屬實大方啊！
    一枚金仙仙果至少可以省卻天仙修士成百上千年的修行，看黑鴉老人的樣子，絕對已經得到很多次了，難怪區區一散修天仙可以在這等混亂之地闖出偌大的名聲。
    “小子，撐不住了？”黑鴉老人笑眯眯的對著陳九歌說道。
    隨著時間的流逝，身邊伺候的女童也在催促陳九歌的進食速度，陶瓷花已經蔓延到了胸口。
    白色的陶瓷身軀上流淌著一條條宛如活物一般的綠色條紋，這是陳九歌的生命大道。
    “前輩，這是打算和我交易？”陳九歌淡淡道。
    黑鴉老人大笑兩聲，豎起大拇指道：“我就喜歡聰明人！”
    “老朽就是一隻野狗，也不打機鋒，你是五行宗的弟子，立下大道誓言給我一顆木行金仙果，我救你一命如何？”
    “黑鴉，這是我的獵物！”白虎真人臉色陰沉道。
    “白虎，那要看人家的選擇，比起你這個扒皮，我想還是和我合作更好吧。”黑鴉老人直勾勾的盯著陳九歌道。
    陳九歌麵無表情的看了眼兩人，手中的動作沒有停下，雙手雖然已經陶瓷化了，但是並不影響動作。
    長達一刻鍾的沉默，陳九歌的陶瓷化已經達到了脖子，桌上的食物還有五分之一，似乎已經沒有希望了。
    “兩位前輩，我還想試試。”陳九歌搖頭拒絕。
    與此同時，混沌珠總算是衝破此地的詭異規則，再度和陳九歌取得聯係。
    混沌之氣從混沌珠微微打開的小口流出，宛如烈火遇見汽油一般，快速燃燒。
    “小子，這可不是”
    黑鴉老人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已經快要步入絕境的陳九歌身上的陶瓷化，在緩緩消退。
    “怎麽可能？”
    心神震動之下，黑鴉老人豁然起身，然而這一動直接驚動了台上正在享受美食的老爺。
    盯著老爺的視線，黑鴉老人額頭不斷滲出冷汗，有些卑微的躬身道：“老爺，這趟宴席實在是太好了，在下太過於歡喜，望老爺恕罪。”
    從進大殿到現在一言未發的老爺，此刻居然說話了！
    夜梟一般的聲音從老爺龐大的身體發出：“喜歡就好，喜歡就好，童兒們，再給貴客上一桌，老爺我最是大方！”
    “唰”
    看著席麵上重新擺滿的菜肴，黑鴉老人和白虎真人臉的綠了，自己兩人雖然是老手，但是再吃一份也受不住啊，死是死不了，但是肯定不好受。
    蕭紅則是絕望了，一份菜肴自己就要拿命搏了，再來一份這不是徹底完蛋嘛！
    陳九歌倒是一點也不慌張，將其中一隻手放在蕭紅已經陶瓷化的大腿上。
    蕭紅一臉震驚的看向陳九歌，那眼神仿佛在說“你居然是這種人！”
    好在隨著混沌之氣的流轉，蕭紅發現自己身上的陶瓷化居然在減輕：“這”
    陳九歌微微搖頭，打斷了蕭紅的言語，也不開口。
    倒是伺候兩人的童子已經捧著靈物送到了兩人麵前。
    金仙仙果星君之魂，金仙仙果青帝之心！
    看著對麵兩人貪婪的神色，陳九歌微微一笑，毫不猶豫的將屬於自己的青帝之心吞下，一邊的蕭紅見此也見是如此。
    磅礴的靈氣直衝天靈蓋，要是在外麵以陳九歌真仙的修為最多也就消化個一兩成，大部分藥效都會浪費，但是在這裏就不一樣了，居然十成十的消化了！
    “嘩”
    金色的小雨從頭頂落下，這是天道恩賜，也是天劫之後的洗禮。
    “這這裏不用渡劫！”陳九歌震驚了，這個密藏到底是什麽鬼，居然連天劫都可以隔絕，還不浪費好處！
    “小子，你這是什麽手段！”黑鴉老人雙眼通紅，滿是羨慕道。
    白虎真人也不裝了，露出無比凶惡的眼神道：“交出來，我饒你一命，不然你就算是五行宗的弟子，也逃不脫我的手心！”
    陳九歌嗬嗬一笑：“我很好奇你們為什麽會知道我的身份？”
    看兩人不應答，陳九歌微微歎氣道：“兩位前輩，在下也不是傻子，是因為這個吧！”
    半張獻祭圖被拍在桌麵上，原本隻有小孩塗鴉般的獻祭圖，如今已經布滿了大量的修士名字，隻不過其中大部分是紅色，少部分是綠色，還有一部分是白色。
    “紅色和綠色應該是代表進入密藏，其中紅色是已經死了，綠色是還活著，白色應該是沒有進來的持有者。”
    “想必渡過一次密藏，可以拒絕一次密藏進入的權利，另外這個應該是一份長期門票吧。”陳九歌推測道。
    “哈哈哈，不愧是大宗門的弟子，還真是思維敏捷啊！”白虎真人大笑兩聲，隨後變成最初的憨貨模樣繼續道：“小子你是聰明人，我們合作如何？”
    陳九歌嫌棄的撇了一眼，不再說話，隻是默默加快吃飯的速度，蕭紅大腿上的手掌也加快了混沌之氣釋放的速度。
    白虎真人還想繼續勸導，卻瞥見身邊的童子臉上已經有些不耐煩了，這才發現整個大殿隻剩下自己這桌人還在吃飯。
    “該死！”
    心中暗罵一聲，白虎真人不由得加快了手上的動作，不顧身體的陶瓷化，不要命的進食。
    “鐺”
    鍾聲響起，白虎真人一臉冷汗的放下手中的餐具，差一點，就差一點就沒能在時限之內吃完。
    想到沒吃完的後果，在外麵也是凶名赫赫的白虎真人，不由渾身一顫，臉色發白。
    吃兩份席麵自然也是兩份獎勵，陳九歌漫不經心的將第二顆青帝之心吞下，體內的修為飆升，但被快速壓下，要是直接突破到二花天仙，就要壞根基了！
    與此同時，台上的老爺已經起身了，龐大的身軀緩緩向著大殿外挪動，連身前最愛吃的陶瓷修士也不吃了。
    老爺每走一步，身上就會掉下一塊塊陶瓷掉落在地上。
    “撲通”
    走到大殿門口，老爺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巨大的身軀使得整個大殿顫動。
    “望天憐憫，延我壽元。”
    就這麽簡單的一句話之後，灰蒙蒙的天空中落下一道白光，一道縹緲的聲音傳入所有人耳中。
    “祭品不足，誠心不足，無賞！”
    聲音落下，老爺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眼，陶瓷身軀化成滿地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