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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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輔大人是急著想要子嗣啊”石太醫沉吟片刻後,終於恍然大悟。
    這位權臣今年已過而立,卻遲遲未曾婚配,更別說子嗣了,按常理,像首輔大人這樣身份尊貴、地位顯赫之人,理應早已是兒女繞膝,享受天倫之樂。
    可不知為何,他卻依舊是孤家寡人,膝下也隻有養子一人承歡。
    “那麽,可有解決之法?”
    “法子嘛,自是有的,隻不過,這位姑娘恐怕要吃些苦頭。”石太醫麵露難色,緩緩說道,“宮中的常嬤嬤,此人在助孕調理方麵頗有些本領在身上的,或許能助大人一臂之力。”
    蘇杳聞言,身軀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她拚命地搖頭,滿是驚恐。
    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宮中的常嬤嬤便被請到了首輔府邸。她是明白人,僅從石太醫的隻言片語中便已洞悉一切。
    屋內,燭火搖曳,氣氛凝重。
    “姑娘,衣裳脫了,躺上來。”常嬤嬤的聲音冰冷吩咐道。
    蘇杳的動作頓了頓,手指顫巍巍地去解衣領。
    常嬤嬤冷哼一聲,“脫那麽快,真不知羞。”
    蘇杳看著常嬤嬤手持銀針,一步步向自己逼近。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銀針刺進體內的瞬間,一股鑽心的疼痛瞬間席卷全身,蘇杳隻覺得自己的靈魂仿佛被撕裂開來。
    常嬤嬤不喜歡眼前的女子,但此刻也不得不承認這女子生的極好。
    整個調理的過程漫長而煎熬,當一切終於結束時,蘇杳已經渾身濕透。
    汗水順著額間滾落,她的臉上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惹人疼惜。
    常嬤嬤將針灸收了起來。
    陸懷瑾這才進屋,將大氅裹住蘇杳,擁她入懷。
    蘇杳的雙唇顫抖著,低垂著眼簾,並未說話。
    “杳兒,你受苦了,很快我們就會有自己的孩子了。”他的大掌輕輕撫上蘇杳的肚子。
    蘇杳隻覺得一陣反胃,她恨透了這個男人,他用如此卑鄙的手段對待她,她怎麽可能願意為他生下子嗣?
    她好累,眼裏越來越沉重。
    常嬤嬤與石太醫在收到那沉甸甸的金子時,臉上露出了詫異之色,心中暗自驚歎首輔大人的出手竟是如此慷慨。
    “你可曾仔細瞧過那位女子?”石太醫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輕聲向常嬤嬤詢問。
    常嬤嬤壓低了嗓音:“那女子,皮相與骨相皆是上上之選,肌膚更是瑩白如玉,宛若凝脂。
    我方才借由檢查的由頭,細細打量了一番,真真是天生的一副狐媚子模樣,舉手投足間便能勾人心魄。也難怪能將咱們那位一向清冷自持的首輔大人迷得神魂顛倒。”
    “這話你可千萬不能說出去。”
    石太醫聞言,連忙環顧四周,確認無人後才又壓低聲音,神色緊張地叮囑道,“尤其是在太後娘娘麵前,更是半個字都不能提。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你當我老婆子是那等沒眼色、沒分寸的人嗎?太後娘娘與首輔大人之間的那些微妙關係,我豈能不知?更別說今日這助孕的隱秘之事了,若是讓太後娘娘知曉了首輔大人後院裏還藏著這麽個女人,那可真是要鬧得天翻地覆了。”
    “噓!小聲些,隔牆有耳。”
    石太醫再次提醒,兩人相視一眼,繼續嘀咕了幾句,便匆匆離開了首輔府邸。
    城北,小院。
    蘇杳睜開眼已經被人送到了這小屋。
    屋子裏布置的倒還算典雅。
    丫鬟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過來:“姑娘,你醒了。這藥剛剛熬好,趁熱喝吧。”
    “這是哪裏?”
    “這裏是芙蓉巷,這裏是大人為姑娘特意準備的。”
    蘇杳的眉頭不禁微微蹙起,那苦澀的藥湯氣味讓她不由自主地皺起了鼻子,“這什麽藥?”
    “是大人命奴婢熬的。說是…助孕藥。姑娘,趕緊喝吧。”
    “我不喝,拿走。”
    “姑娘不要為難奴婢了,您若是不喝,大人怪罪下來,奴婢可承擔不起。”丫鬟手腕處裸露出來的鞭痕赫然在目。
    蘇杳有些心軟,她想起曾經伺候自己的丁香,在她被抓回來的那個夜晚,陸懷瑾為了讓她長記性,特意當著她的麵,讓人將丁香活活杖斃了。
    她閉了閉眼,“拿來吧。”
    說著,她一把接過丫鬟手中的藥碗,毫不猶豫地一口飲盡。
    丫鬟遞來白色的錦帕,蘇杳接過掖了掖嘴角殘留的藥汁。純白的帕子被丟棄在托盤上。
    蘇杳緩緩開口:“你叫什麽?”
    “奴婢名叫春桃。”
    “春桃?”蘇杳上下打量了這個丫鬟一番,十五六歲的年紀,麵容清秀。不用多想,這定是陸懷瑾派來監視自己的眼線。
    春桃從一旁的小幾上取來一碟梅子,“大人說姑娘怕苦,特意準備了這些蜜餞,吃了就不苦了。姑娘,這些都是大人特意為您挑選的,有杏幹、梅子,還有……”
    春桃繼續道:“大人還關照,說他一有空就會來陪姑娘的。姑娘真是有福氣之人,奴婢看得出,大人對姑娘是極為珍重的。日後姑娘若是能誕下大人的子嗣,說不定就能被接回府裏,抬做姨娘,那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好歸宿呢。”
    陸懷瑾的這點施舍在別人眼裏,居然是天大的恩賜,莫大的寵愛,她翻了翻白眼,誰喜歡誰拿去好了,她蘇杳可不稀罕。
    蘇杳不求富貴,隻盼尋到自己的親人。
    她曾是尚書府的千金,可因家中出了事,男丁都充了軍,女眷被賣入教坊司。
    她的母親、姐姐都死在了那裏。
    是她從小敬重的陸懷瑾救了她。
    她是該感謝他的,可她又如何能接受自己當作長輩之人,對她做那樣的事,奪了她的清白。
    從此他們之間就剪不斷、理還亂,糾纏又不清。
    她後來才明白,自己不過是出了狼窩,跳入虎穴。
    她不願在教坊司做那朱唇萬人嚐的玩物,亦不願做他一人的禁臠。
    惆悵之意爬上眉間,蘇杳不願再去想。
    “什麽時辰了?”
    “剛過了酉時,姑娘可餓了?。”
    “酉時了?我竟然睡了那麽久?”
    蘇杳透過窗欞,望著外麵那輪皎潔的明月高懸夜空,內心惆悵。她長長呼出一口氣,天黑了,可她剛剛才醒,倒是睡不著了。
    “姑娘可要用些晚膳?”
    那藥喝的她胃裏翻騰,蘇杳實在吃不下。
    “不想吃,我再躺會兒。”說罷,她將被子蒙住了頭。
    春桃無奈地端著托盤離開了屋子,關門之前,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床上那個蜷縮成一團的人。
    蘇杳實在睡不著的,她聽到門又被打開的聲音,緊接著,有人一步步走近她。那熟悉的腳步聲,她一聽便知是誰。
    身邊的床鋪微微凹陷,一隻溫熱的手輕輕搭在了她的身上。
    “睡了?”
    蘇杳不想搭理陸懷瑾,緊閉著雙眼,假裝沉睡。
    陸懷瑾無奈一笑。遙想當年,自己鐵血無情,狠辣果決,那些讓他不悅之人,定會讓他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可如今,麵對蘇杳,卻變得患得患失,小心翼翼。隻要蘇杳不擰著性子要離開他,他什麽都願意答應她的。
    “你這是要把自己活活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