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百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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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平雲關,便屬於大乾內部,青城人一般稱之為關內。
    每年都會有不少關內人來到青城這類城池。
    有逃命的,有被通緝的,除此之外最多的便是逃稅人。
    王山也想起這麽一回事:“確實是到朝廷收秋稅的時候了!”
    大乾八百年,因有武聖鎮國,遠遠談不上氣數已盡,甚至還可能延續八百年,可王朝亂象不可避免地滋生。
    苛捐雜稅,壓在所有人頭上。
    秋稅交糧,一鬥米能給一腳踢成半鬥,就是為了讓你多交。
    若是上交銀兩代替,還有火耗。
    因為上交的銀錢基本是碎銀,需要重新熔鑄,熔鑄過程中會有一定損失,損耗存在,可該有的稅不能少,這些損耗官府可不會管,而是百姓承擔,這部分錢財就被稱之為火耗費。
    各層操作下來,比所需稅銀更多的火耗了解一下。
    三兩稅,五兩火耗在一些地方都是常有的事情。
    至於多上交的糧食與火耗到底給誰,隻有收稅的人才知曉。
    麵對各種苛捐雜稅,隻要出現一點意外,逃走尚有活路,留下必死無疑。
    因此每年都會有逃稅之人。
    為何會逃到青城?
    因為趕山人不需要交稅,甚至包括青城內一些商家也可想辦法躲開稅收。
    隻要能夠順利來到青城這類趕山城池,成為趕山人,至少有一條活路。
    朝廷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無他,青城這類城池每年產生的山寶才是最大的利益,朝廷甚至占據大頭。
    說不得那些逃稅之人就是朝廷刻意放過來的——畢竟趕山人的死亡頻率很高,因趕山意外死亡的人超過九成,人員需要補充。
    “是啊,又到了上交秋稅的時候,前幾日我看到城內一些商家在繳,不過數量似乎比昨年更少。”李保的語氣很平淡。
    他們玩命的地方在十萬大山,稅收影響不到他們。
    當然,青城附近朝廷不允許開墾,說是易被凶獸襲擊,毀壞種子,且出關易,入關難,若是沒有靠趕山狩獵存下積蓄,會比關內更慘,因為一切都靠買。
    “小山,你的房子要租出去嗎,我看他們拿不出太多銀錢。”
    王山當然知道拿不出太多銀錢。
    他們是來逃命的,要是有錢的話,就不需要逃了!
    想了想,他才說道:“租出去吧,我估計也不會回來住。”
    “那什麽時候和他們見麵?”李保問。
    租房出去,自然要見一麵。
    “最近有些忙,能夠請李叔幫忙,租金正常來即可,若是困難,可以免除第一月的租金。”
    實際上王山那間破房子,一年的租金也沒有多少。
    可他的理念向來是救急不救窮。
    該收的租金還是得收。
    “行,到時候商議好我給你說。”
    說完此事,王山才告辭離開,回到了院落之中,開始修習樁功。
    第一次蛻變新生,僅僅是入門,成為正式武師才算是登堂入室。
    大院落內,學徒們如平常一般練武。
    鄭良、鄭安以及朱洪江三人依舊在一起。
    “說起來,已經三日沒有看見王山,不知去哪裏了?”朱洪江有些好奇地說道。
    鄭良回答道:“誰知道呢,他家中隻有一人,又沒有接受資助,可能是進山了,也有可能是覺得武道艱難,放棄了!”
    王山此前也是單獨居住,且沒有宣揚過,因此除了有心了解的杜章,沒有人知曉他晚上有高級藥浴。
    “放棄,這也太可惜了吧!他樁功練得很好,周師兄經常誇讚。”
    “唉,我們這類人,不就是這樣嗎,一點風險都無法承擔,我和鄭安打算接受資助了……”
    聽著鄭良的話,朱洪江沉默。
    三人差不多是同一時間拜入武館。
    最開始他們都覺得能靠著自己崛起,不願去簽那賣身契,可不過一月多點的時間,便認清了自己。
    無論心中有何等韜略,無米就什麽也做不到。
    朱洪江其實也有些堅持不住。
    良久,他才說道:“我也該尋找資助了…師傅給的補償也差不多用完,家中接下來很難供應習武消耗,不管怎樣,來了武館怎麽也要完成第一次新生。”
    完成一次新生,哪怕是接受資助,也能獲得更好的條件。
    說完後,他又補充道:“可不管怎樣,我絕對不接受杜家的資助!”
    他很不喜歡杜章,隻有這樣,才能維持僅存的尊嚴。
    而此時,杜章等人也在談論他們。
    “鄭良兄弟和朱洪江已經動搖,看來這次的賭約我要贏了!”杜章搖著扇子,笑著向眾人說道。
    “杜兄,他們可還沒有答應接受資助呢,還有十來天時間兩月就要結束,我未必會輸。”人群中有人說道。
    周長平有些好奇,問道:“杜兄,你們有什麽賭約。”
    杜章很樂意與周長平交好,解釋道:“鄭良兄弟和朱洪江三人曾經拒絕過我們的資助,當時我就打賭,兩月內他們必然接受資助,若是我贏,便能獲得千兩,小賭一把,算是娛樂。”
    “原來如此。”周長平有些興趣,千兩白銀對大家族來說不多,可對他來說不少,隻是賭局已經要結束,現在參與可不好。
    杜章看出他的想法,笑嗬嗬說道:“長平兄弟想要參與,其實還有一個目標,王山也曾拒絕過資助。”
    他一開口,眾人便起哄。
    “正好,鄭良三人屈服,倒是需要新的樂子!”
    “就拿他來賭吧!”
    隻有將人踩在腳下,才能彰顯自己家世的特殊,才能讓這些人哪怕習武,依舊在他們之下。
    就在所有人想要拿出賭資的時候,有人開口說道:“三天不見王山,不會遇到意外,死在山中了吧?”
    杜章最近沒有關注,聽聞此話,帶著笑容,道:“他們這種人就像是路邊的野草,除不盡,年年都有,可隨便一點意外就能將他們摧毀,王山是這樣、鄭良等人也是如此,死在山中倒也不意外。”
    “不過有一點倒是佩服,知曉自己沒有資源,還會進入山中尋找。”
    說是佩服,可看他的表情,卻是布滿了嘲諷。
    有人嘲笑道:“可別真的回不來,這樣我們可是平常可是少了不少樂趣,畢竟還不知道下次多久才會來新人。”
    眾人皆是發出笑聲。
    周長平在一旁也是笑著。
    然而就在此時,周長青出現在遠處,眾人立刻收斂情緒。
    有些事情,暗地裏說說還行,擺到明麵上,陳氏武館可容不下他們。
    周長青來到眾人麵前,看見自己的弟弟後,先是意外,然後臉色陰沉下來。
    不過他沒有立刻說什麽,隻是宣布道:“明日暫停習武一天,師父要收新的親傳弟子,若是願意,可以前來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