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蘭天喉嚨微動，僵硬的扭過頭看向這隻白蛇。
    蛇眸淩厲狡黠，信子故意吐在她的臉上，留下一道口水。
    李蘭天打了個寒顫，緩過神來立刻轉身舉起雙手，衝著遠處的黑蛇表示無辜，“我沒勾引你老婆啊！我們是清白的！”
    “……”
    眾人從黑蛇的臉上看出了無語的表情。
    “我知道，我道侶隻是比較喜歡你的肉身。”黑蛇和白蛇重新糾纏在一起，周圍冒著粉紅的泡泡，好個恩愛。
    李蘭天表情更是一僵，“我的肉不好吃，火屬性對應五行五味是苦，肉多半也是苦的。”
    “噗——，好啦，阿淵，別逗她啦。我們不是說你的肉，你的手臂能幻化出碧綠蛇鱗，這氣息讓我們感覺很熟悉，想必你是與我族的舊人有緣。”
    李蘭天怔了怔，手臂重新爬滿鱗片。
    這鱗片的翠綠比靈力之綠更深沉，接近黑色，像是孔雀的尾羽，在幽暗的樹洞之中隨著弱光閃爍，又好似氤氳著五彩霞光。
    算起師承，應是來自於萬靈山寒潭中那條千年蛇妖。
    “你們是故人？”李蘭天問道。
    白蛇輕笑一聲，“算是吧，我們是同族，當初妖界與地水界分割之前，我們是鄰居。分割之後，我們都未返回妖界，留在了地水界生活。”
    “她曾來這秘境中尋過我和阿淵，說是發現了一處福地，靈氣純淨，四季分明，滿是靈獸棲居，福源不弱於妖界，邀請我們一起去，不過被我和阿淵拒絕了。”
    她口中說的，應當是萬靈山。
    李蘭天同遠處的沈修言對視一眼，後者驕傲的揚起嘴角，似乎在說，“我們禦獸宗萬靈山就是寶地！小爺眼光很好的！”
    “為何拒絕？”李蘭天問道。
    黑蛇也笑了笑，態度和藹，“一山不容二虎，一條江裏出不來兩條龍。”
    沈修言終究還是沒憋住，嘀咕道，“容得下啊，我們那一座山的老虎，一公一母，剛好還能下崽子，都三隻了。你們不也是一對道侶住在一起嗎？”
    “……”
    應拭雪狠狠踹了他一腳，眼刀鋒銳，逼他閉上嘴巴。
    李蘭天也是剜了他一眼，對著黑蛇恭敬道，“您的意思是她當時就準備化龍嗎？蛇不是應該先化蛟，長角，再修煉萬年化龍嗎？”
    白蛇搖了搖頭，“蛇族是如此，但她不是。她的本體是翠蛇，有特殊的機緣，修煉千年後，鱗片逐漸化為黑色，此為藏翠養血，化為黑蛇，也是最容易化蛟的一類。”
    “她的機緣，讓她不生蛟角，反而先化龍鱗，免去了化蛟的雷劫，隻承受萬年後的化龍劫就好了。如今算來，她起碼有八九千歲了吧，也快化龍了。”
    李蘭天仍有疑問，“那它為什麽不回妖界？”
    先前李蘭天從靈網中尋過很多史書。其中有關數萬年前，妖皇師世雄同仙盟盟主蓋雲天在冥土之地的約戰，均沒有詳細的記載。
    眾多修士猜測，是仙門百家施壓仙盟，希望盟主能從妖界手裏搶出機緣。也有人猜測是為了地水界的靈氣，還有一群靈獸保護者認為是修士對待靈獸如同畜牲，所以才掀起這場戰鬥。
    最後結果是盟主蓋雲天贏了，妖皇將妖界與地水界分割，帶走一部分妖族，隱匿其中。
    那些靈獸保護者似乎也有人跟著妖族一同離開。
    剩下的妖族在地水界就化為兩種類別，一是獸王山，望鶴宗，百魚宗，他們養殖靈獸為修士所用。二是萬靈山這種，靈獸仍自由棲居山林之中，憑自己的機緣修煉為妖修。
    地水界中妖修的數目雖少，但並不罕見，修士們麵上也從沒有過“非吾族類其心必異”的言論。
    修真界，仍處於一片祥和的狀態。
    白蛇和黑蛇這次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
    “她應是有一場劫難，要與修士才能渡過。”
    “劫難？心劫？”
    “具體我和白水也不清楚，蛇本冷血，我們雖然是鄰居，但交流並不多。”
    李蘭天點了點頭，心中又突然有股莫名其妙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好似冥冥之中有根因果線被她搭上了，可惜她看不透。
    心道，“我在寒潭學功法，她閉關不出，讓蛇子蛇孫出來教我。這算是於我有師恩，說不定日後我要報答它。”
    “對了，你們認識旁的黑蛇嗎？我二師兄被一隻合歡宗的黑蛇綁走了。”
    黑淵怔了怔，“不清楚，我們已經許久不出秘境了。”
    “好吧，多謝前輩。”李蘭天乖巧道。
    思慮過後，幾人準備離開樹洞。
    “敢問前輩，欲毒使的本體是哪一種蠱蟲？”石蓮花鬥膽問道。
    “小主人，我們不能告訴你哦，這是主人曾經的命令呢。”白蛇吐了吐信子，眨眼撒嬌。
    石蓮花無奈拱手行禮，幾人就此離開。
    樹洞之外。
    此地是密林深處，周圍滿是綠幹枯枝的上下顛倒之樹。
    一陣濃鬱的綠霧遮住眾人視線，萬籟俱靜下，忽而寒風陣陣，將枯枝吹落，樹皮碎裂一地，聲音清脆。
    “問一下你那隻守宮吧，同為七毒使，說不定它知道路。”李蘭天提議道。
    “嗯。”石蓮花掏出圓鼓鼓的小壁虎，沈修言沒忍住湊上前，戳了戳它的肚子。
    “唔……不是主人的氣息，是誰欺負人家……呼呼”
    小壁虎迷迷糊糊揉著眼睛站起，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嗝，什麽事啦，好困捏。”
    石蓮花拍掉沈修言的手，眉目彎彎，溫聲問道，“圓圓，你知道欲毒使在哪裏嗎？”
    “欲毒使……”小守宮瞪著眼緩了緩神，突然叫到，“我認識哦！在顛倒林另一頭了！咦你們已經找過喜怒啦，那這裏就是深處，再沿著……”
    小守宮閉眼感受風向，突然用小爪子指向一個方向，“這邊！直走穿過去，它在顛倒林邊緣，不過咱們要快一點了，我記得它好像近日要生孩子了。”
    ？！
    欲毒使怎麽非要跟生孩子這事沒完了？
    到底是什麽蠱蟲……該不會是個蟻後？！蜂後一類吧？！
    李蘭天心頭一沉，盤算著殺蟲藥還有沒有剩餘。
    幾人大步離開。
    夜深，顛倒林中漆黑一片。
    少女掌心的火焰照亮前行路，他們一共行進了五個時辰，終於從密林處離開，行至樹木稀疏一帶。
    這裏同當初顛倒林入口的環境相差無幾。
    沈修言一路上都藏在隊伍中間，這才出來透口氣，“還好，看來我還沒有倒黴到一直惹禍上身，咱們快到了吧，小爺我想歇息一會了。”
    李蘭天掃過周圍草叢，不見生靈，“嗯，可以，就在這歇息片刻吧。”
    “太好了！燒火，民以食為天，這林子裏太冷了，我要炒個辣菜吃！”
    說罷，錦衣少年架鍋燒火，嫻熟的拿起鏟子，猛下辣椒做了一道爆炒大頭菜。
    應拭雪不吃辣，微微皺眉離他遠些，打坐修煉。
    石蓮花端著碗準備開飯。
    沈修言也不客氣，給李蘭天，石蓮花，甚至小守宮都盛了不少，最後鍋裏剩下的剛好夠自己吃一碗。
    他筷子戳進油辣的大頭菜裏，剛夾一口，就感覺筷子頭的觸感不太對，軟乎乎的。
    碗端到篝火邊，借著火光，他在碗裏看見了一對宛若紅寶石般的眼睛。
    “……”
    “啊——大頭菜成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