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王耀武揚威的走到他們麵前，兩腳一前一後踩在他們身上，戲謔道，“你是說那個紅衣的小女修？”
    “剛才那雷雲是她引來的吧，築基後期破境結丹，金丹期的修士確實有可能與我一戰。但這天上依舊是烏雲不散，九雷劈過而不現彩霞，很可惜，她失敗了。”
    狼爪壓在少年人的頭上，刺穿頭皮，勾起幾縷青絲，淩亂鬆散。
    沈修言無力掙紮，但依舊嘴毒刻薄，“你說什麽屁話！嗬，一群畜牲，見識淺薄，生活在雪原中和井底之蛙有什麽區別。你們根本就不懂，那是李蘭天咳咳咳，我還當靈獸都有受人教化向善之心，你們都比不上我們萬靈山白靈犬的一個屁！”
    “我沈修言，以後養靈寵，絕不碰狼，哼狼子野心就是這麽來的。都一肚子壞水，剛才應拭雪就應該把你們肚子都割開，看看裏麵裝的水是不是比八爪魚的都黑！”
    應拭雪尚有意識，他隻覺自己的耳邊很吵。
    沒想到這種時候，沈修言話還是這麽多。
    “太吵了……”他氣若遊絲，喃喃道。
    沈修言聽了氣不打一處來，精神更振，“應拭雪，這個時候你都還嫌棄我？！我們到底是不是好兄弟？同生共死啊，下輩子投胎都得是一家人！我可要當你兄長哈哈哈哈”
    應拭雪：“……我當你爹。”
    沈修言大驚失色，“不行啊，你這有違倫理道義，豈不就和這群畜牲一樣了？！”
    狼王聽不下去了，一爪子勾出一片血浪。
    兩道血淋淋的口子，留在兩人的側臉上。
    “聒噪。哼……”
    狼王轉過身，望著這座祭台，突然跪倒在地，雙眸裏無比虔誠。
    “雪神在上，這是我等蒼狼一族的供奉。願您保佑我族後代綿長……”
    “轟——”
    一道火光突然在祭台處炸開，下一刻，接連不斷的爆炸在石台邊緣響起，碎石紛紛衝向天空又若小雨般淅淅瀝瀝落下。
    這座祭台，就在這一息之間，化為了一片廢墟。
    狼王怔住了，所有的蒼狼都呆愣的看著這一幕。
    那座通天的祭台，就這樣……沒了？！
    冷風吹散石灰與白茫茫的雪霧，一抹朱紅出現在這片孤寂的斷壁殘垣之中。
    李蘭天飛速竄到地上，將兩枚丹藥塞進兩個少年人的嘴裏，如同提小雞仔一般捏住他們的後襟。
    “別兄友弟恭了，就現在，跑！”
    李蘭天嘴裏含著一塊蓄有充沛靈力的冰，對著狼群扔出一朵隱隱蘊藏著金光的火苗。
    是朱雀神火，這一次她咬著靈液就不怕靈力枯竭。
    當火苗接觸到狼毛的那一刻，炙熱的氣浪席卷上百裏風雪，爆炸聲響徹天際，炙熱的溫度將所有的蒼狼都烤炙成一片灰燼。
    肉香與胡味在緩緩逸散在寒風中。
    按理來說，李蘭天應該在這時候裝個叉，真女人從不回頭看爆炸。
    但她突然想起，還有一支商隊的修士留在了狼群中。
    鬼使神差間，她回過頭望了一眼。
    她的金眸透過風雪與火光，最後在廢墟之處，看見一叢搖曳枝條的碧綠小草。
    “轟——”
    腦中似乎也有什麽東西炸開，後脊冷意森森。
    他們被氣浪送去了雪原的盡頭。
    “撲通——”
    “誒呦，摔死小爺了，這哪啊？李蘭天你怎麽把小爺扔地上了？！”
    沈修言捂著屁股和後腦勺，癱在地上，如同一隻蛆一般來回蠕動。
    應拭雪也摔得不輕，後腰處又傳來一陣清脆聲。
    他不滿的掃了一眼紅衣少女，“你來遲了。”
    李蘭天眉頭輕挑，勾了勾唇，身後高高束起的烏發隨風舞起。她下巴微揚，漫不經心道，“來的早不如來的巧，怎麽，你這腰被那蒼狼王踩斷了？”
    應拭雪強忍著痛意，裝作風平浪靜，冷冷道，“小傷罷了，”
    沈修言卻不認同，放聲大喊，“什麽小傷啊，小爺都要死在那了。那群狼古怪的很，還能死而複生，應拭雪累的刀都拿不穩了，還有那些商隊的兄弟……”
    提及此處，他喉中一滾，眸中滿是悲傷，哽咽道，“龍大哥沒了，他們都沒了……”
    “……”
    應拭雪也陰沉著臉，沉悶不語，他撐著手臂坐起身，手指碾起身下的一塊雪，垂眸望著它融化在指尖。
    這哥倆都鬱悶了。
    李蘭天則是在思考自己瞧見的那叢靈草。
    她早就看過《地水界靈植大全》，這世上除了妖界帶走的那些罕見之物，其餘靈植她能認出來。
    可這一次，記憶裏並沒有能和這叢靈草對上的名字。
    “往生草嗎……莫非也是妖界之物？”
    她連忙回識海，將困頓不已的小烏龜搖醒，“玄青，你聽過往生草嗎？妖界可有這種通體碧綠，滿身掛著晶瑩的霜雪，在火中仍然屹立不倒的靈植？”
    玄青正在吸收冰壁中的靈力，腦子迷糊，“往生草？沒聽說過。但你描述的倒像是縛地倀。這草你遇到了離遠點啊，它有不少倀鬼，殺了你，你就也成倀鬼了，永生永世都離不開死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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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你別碰我，讓我繼續睡會……喪心病狂欺負小玄武給你幹活，哼……臭蘭天。”
    “……”
    李蘭天重新掌控身體，嗅了嗅自己的衣襟，“不臭啊……”
    她喃喃自語，將這幾日的經曆串聯在一起，腦中似乎有一片迷霧散去。
    “原來是這樣……”
    沈修言毅力驚人，爬起來掏出鐵鍋就要給自己做三菜一湯補補身體，隨口問道，“什麽這樣？”
    李蘭天雙目清明，極為平靜的掃過二人，緩緩開口，“龍嗷天可能早就死了。”
    應拭雪猛地望向她，驚愕道，“怎麽可能？！”
    李蘭天不緊不慢的盤坐在地，娓娓道來，“聽過倀鬼沒？”
    “我剛才在爆炸中看到了一叢靈草，名為縛地倀。這群蒼狼按你們所言，可以死而複生。但倘若這世間若是真有這種法子，能讓生靈永遠不死，恐怕各道大佬早就為其爭的頭破血流。所以，這是假的。”
    沈修言眉頭緊鎖，“不可能啊，我們兩個都親眼見過，不會是假的。”
    李蘭天掃了他一眼，繼續道，“死而複生是假，被縛魂做倀鬼才是真。那群蒼狼不知何時就死於縛地倀之手，化為了倀鬼。商隊中的修士亦是如此，隻不過龍嗷天他們是用來吸引新的修士進入雪原深處的，就是誘餌。”
    “我問你，從始至終，你見過他們口中的往生草嗎？”
    “往生草，求往生，來世可投胎為有福之人。倀鬼沒有來生，永生永世都要被困在所縛之地，這往生草正是他們期盼的。若我是倀鬼，我也會編個我心中期盼的事物，用它去引誘別人。”
    “還有一事，我很好奇。丁香樹本應該在春季盛開，花期極短，為何如今盛夏漸染秋，丁香鎮依舊不減半分春色。這丁香原名雞舌香，凡間多用來除臭。”
    李蘭天望向來時的方向，平靜道，“你們說……當地的修士，究竟要掩蓋什麽味道呢？”
    “……”
    沈修言喉嚨微動，一屁股坐在地上，渾身起了大片雞皮疙瘩，後脊發涼，“你的意思是說……那個鎮子上……都是倀鬼？丁香掩蓋的是……屍臭？”
    李蘭天揚起嘴角，淡淡道，“我可沒這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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