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雅像是下定了某個決心，將手機放下，同時摘下耳機。
    她沒有注意到，一直在不遠處有一個人將她所有的表情變化收入眼底。
    高野撇著嘴翻著白眼。
    “陳墨剛才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把你這腦子又迷生鏽了。”高野雙手環在胸前，站在沙發旁。
    “哪有啊~高姐，你不要總是胡說，被別人聽到了，又要編小作文了。”林雅看了眼休息室門口的方向。
    門是關著的。
    但是太多的“故事”根本不需要開門，隻要順著風聽到一耳朵，聽到某個詞，某個名字，就能編出一整個故事。
    故事真不真實一點不重要，隻要能夠吸引眼球，隻要能夠博得流量，就夠了。
    就算最後知道是假的，也會不了了之。
    高野順著林雅的視線也看了眼門口。
    她倒是希望被人寫點小作文，反正戀情上的作文，高野有的是辦法把握風向。
    可惜林雅這麽多年潔身自好，是娛樂圈的緋聞絕緣體，偶爾被編小故事，也都是往她事業方向編，說感情的寥寥無幾。
    就算說了，網友也不信。
    所以除非是高清視頻實錘，不然很難讓人信服。
    高野還是保持著雙手環在胸前的姿勢，眼神玩味的看著林雅。
    “陳墨給你發了什麽？”
    她知道陳墨要投拍新電影。
    因為陳墨給她發消息了，讓她組織選角工作。
    她猜測，陳墨給林雅打電話應該也是工作上的事。
    但還不知道具體的事情。
    其實說陳墨和林雅隻是普通同事關係吧，但陳墨有任何工作上的事從來不會通過高野，隻會直接跟林雅說。
    可是正常工作往來，都會先通過經紀人。
    就連娛樂圈裏誰上新劇，新電影了，需要有圈內所謂好友支持，轉發微博之類的。
    也都是通過工作人員完成。
    所以這是大家默認的規矩，隻要是工作，就要通過經紀人。
    經紀人也會做記錄，在某年某月某日幫忙某某人做了電影宣傳，因為這是人情，下次對方是要還回來的。
    或者自己讓別人幫忙了，也要記錄下來，下次還回去。
    但是陳墨幾乎都是分開的。
    需要高野的事情，直接通知高野。
    而和林雅的工作往來，就直接聯係林雅。
    甚至給高野都是發消息，倆人冰冷的溝通如同機器人。
    而高野發現，陳墨每次都是給林雅打的電話。
    其實這就是下意識的區別對待。
    隻是林雅和陳墨都沒有察覺。
    高野站著，林雅坐著。
    她居高臨下的看著看似小鳥依人實則一身反骨的林雅。
    漂亮，非常漂亮。
    整個娛樂圈，也沒有幾個女明星會有林雅這麽讓人賞心悅目的長相了。
    她的美是不加粉飾的，是一種渾然天成的美。
    除非陳墨瞎了，不然怎麽會這麽個大美人每天在他眼皮子底下轉悠，還不怦然心動的乖乖交代過來。
    林雅和高野對視了一眼，覺得對方的眼神中帶著古怪，仿佛是台掃描儀，正在從上到下的掃描她。
    “陳墨要拍電影。”
    高野點頭，這個她知道。
    “陳墨想讓我唱電影的插曲，剛才就是把劇本和他唱的小樣發過來。”
    高野昨天也收到了陳墨的劇本，但因為這兩天一直跟著林雅趕行程很忙，就大概掃了眼開頭，沒有仔細看。
    高野的視線從林雅臉上移開，落在她亮著的手機屏幕上。《夏洛特煩惱》的劇本文件和《一次就好》的音頻文件赫然在目。
    “插曲？”高野挑眉，語氣裏帶著職業經紀人的審慎，雖然她希望陳墨和林雅能相親相愛，但既然是工作上的事，就要公事公辦。
    現在林雅的事業是有明確的發展方向的，任何跟這個方向相悖的內容都要剔除。
    “什麽類型的歌？跟你現在的風格定位契不契合？”她一邊說著，一邊極其自然地伸出手。
    林雅下意識地把手機遞過去。
    高野接過，指尖快速滑動屏幕，先是點開了《一次就好》的小樣。
    陳墨幹淨而深情的歌聲流淌出來，在安靜的休息室裏格外清晰。
    高野的眉頭先是微蹙，聽著聽著，那慣常銳利的眼神竟也稍稍柔和了些許。
    “歌是不錯，”她客觀地評價道，手指卻沒停，迅速退出音頻，點開了《夏洛特煩惱》的電子劇本，“但光歌好沒用，得看電影整體調性……嗯？喜劇？”
    高野找到陳墨曾經發給她的文件。
    劇本她點開過，但隻瀏覽了百分之一。
    她快速瀏覽著劇本梗概和分場大綱，速度驚人。
    當看到夏洛在婚禮上出盡洋相，穿越回學生時代靠“抄襲”逆襲時，她嘴角忍不住抽動了一下，是極力壓抑的笑。
    看到夏洛功成名就卻內心空虛，轉而尋找馬冬梅時，她滑動屏幕的速度慢了下來。
    看到那碗茴香打鹵麵，看到夏洛最終夢醒緊緊抱住馬冬梅時，高野徹底停下了動作。
    休息室裏隻剩下她略顯壓抑的呼吸聲。
    良久，她抬起頭，眼神複雜地看著林雅，剛才那點職業性的審慎和挑剔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罕見的，近乎溫和的理解。
    “我好像……明白你為什麽是這副鬼樣子了。”高野的聲音低了些，帶著一絲玩味的腔調，“這劇本……嗬嗬，有點東西。”
    她放下手機，走到窗邊，看著樓下川流不息的車燈，背對著林雅。
    “這年頭，能老老實實講好一個故事，能把小人物的辛酸、虛榮、後悔和那點不肯舍棄的真心掰扯得這麽明白……還能讓你又哭又笑的，”高野頓了頓，似乎在想怎麽措辭，“陳墨這小子，確實有點邪門。”
    高野的評價拋開了林雅的感性，而是通過一個優秀的經紀人視角陳述事實。
    她看了眼腕表，“時間差不多了，你去準備今天的專訪吧，我現在就聯係棚子和錄音師，咱們盡快抽時間把歌錄了，等我確定了時間再通知陳墨。”
    高野看了眼林雅，眼底帶著狡黠的笑意，“你通知他。”
    “我？”林雅指了指自己，抿了抿嘴，“我錄歌，他也不用到場吧......他挺忙的。”
    高野實在沒忍住，敲了下林雅的腦袋，“笨丫頭，心在哪裏，時間就在哪裏，你就告訴他時間，他想去就會去的。”
    “那......那，那如果他不去呢？”
    高野無奈的翻了個白眼，“不去就動動你的小心思，讓他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