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謝謝你,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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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墨一直盯著急救室的方向,陷入自己的思緒中,沒有發現高野已經站在了他身邊。
“你知道了吧?”
“什麽?”
“小雅,喜歡你。”
轟。
陳墨被這三個字炸得大腦一片空白。
剛剛還混亂無比的思緒,現在變得更加混亂。
在這幾個月的相處中,林雅的一顰一笑,陡然間擠進陳墨的腦海中,一幀一幀如同過電影般。
“我以為你能察覺到,但是你太木訥了。”高野有些無奈又有些嘲諷的說道。
此時的陳墨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是他木訥嗎?
是他從來沒有感受到林雅的心意嗎?
“你不知世界上誰對你好,為了你她可以什麽都不要……”
腦海裏,不合時宜地再次響起《有個愛你的人不容易》的旋律,此刻聽來,字字誅心。
他以前隻覺得這首歌寫的是愛情裏的遺憾與後知後覺,此刻卻覺得,那分明是在拷問他自己,那個一直被偏愛、卻似乎從未真正正視過這份心意的人。
是啊,他怎麽會不知道?
隻是他將這份感情和親情畫了等號。
他習慣了她的存在,習慣了她默默的注視和支持,卻從未深思過這背後是怎樣的情感支撐。
直到這近乎慘烈的方式,將一切攤開在他麵前。
“有個愛你的人不容易
你為何不去好好珍惜
當錯過了失去了懺悔的你
是否還能換回那顆善良的心……”
陳墨的心漏了半拍,醫院的走廊裏,仿佛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急診室的門終於開了。
一位戴著口罩的醫生走了出來。
陳墨幾乎是瞬間就衝了過去,聲音沙啞:“醫生,她怎麽樣?”
林雅被推進去的時候是失去意識的,陳墨不知道林雅隻是表麵看到的皮外傷還是還有其他的內傷。
除了等待醫生的檢查結果,他什麽也做不了。
醫生摘下口罩,表情還算平和:“檢查結果初步出來了,萬幸,沒有傷到骨頭和內髒。主要是額角的皮外傷,已經清創縫合了,問題不大。另外有一些輕微的腦震蕩,身上多處軟組織挫傷和玻璃碎片造成的劃傷,都需要時間恢複。病人現在需要靜養。”
陳墨緊繃的神經驟然一鬆,一股巨大的後怕席卷而來。
一旁的高野聽到醫生的話也鬆了一口氣。
“我能進去看看她嗎?”陳墨問道。
“可以,病人現在意識清醒了,但需要安靜,別待太久。”
陳墨深吸一口氣,輕輕推開了病房門。
高野也要跟著進去,被郝衝一把拉住,後者搖了搖頭。
高野剛要說話,突然想到了什麽,停下了腳步。
單人間病房裏,燈光被調得很暗。
林雅安靜地躺在病床上,額角貼著白色的紗布,襯得她的臉色更加蒼白脆弱。
她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呼吸平穩,似乎是睡著了。
陳墨放輕腳步,走到床邊,靜靜地凝視著她。
卸去了舞台上的光芒和宴會中的華服,此刻的她,看起來那麽小,那麽需要保護。
可就是這樣一副柔弱的身軀,在關鍵時刻爆發出了那樣驚人的力量。
似乎是感覺到了他的注視,林雅的眼睫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了眼睛。
看到陳墨,她微微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一抹淺淺的、帶著點虛弱的笑容。
“你怎麽進來了?我沒事的,醫生都說隻是皮外傷。”她的聲音很輕,帶著剛睡醒的沙啞。
陳墨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目光複雜地看著她,千言萬語堵在喉嚨口,卻不知從何說起。
最終,他隻幹澀地問了一句:“還疼嗎?”
林雅輕輕搖頭:“打了麻藥,縫合的時候不疼,現在有點隱隱作痛,能忍受。”
她頓了頓,看著陳墨緊蹙的眉頭和眼底尚未散去的驚悸,反而安慰起他來,“真的沒事了,你別擔心。幸好……幸好你沒事。”
又是這句話。
陳墨的心髒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揪了一下。
他伸出手,似乎想碰碰她額角的紗布,卻又怕弄疼她,手指在空中停頓了一下,最終輕輕覆在了她放在被子外的手背上。
他的手心很熱,甚至有些汗濕。
而林雅的手,依舊冰涼。
這溫差的觸碰,讓兩人都微微一頓。
林雅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卻沒有抽回手。
“為什麽要那麽做?”陳墨的聲音低沉,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疼惜和後怕,“太危險了,知不知道如果那燈再偏一點,或者你再慢一點……”後果他不敢想象。
林雅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情緒,沉默了幾秒,才輕聲說道:“當時……沒想那麽多。就看到燈要掉下來了,而你就在下麵……身體就自己動了。”
沒想那麽多。
身體自己動了。
這簡單到近乎樸素的回答,卻比任何海誓山盟都更有力量。
那是一種鐫刻在骨子裏的本能,超越了理性的思考,超越了生死的權衡。
陳墨握著她手的力道,不自覺地收緊了幾分。
他看著她蒼白的臉,額上刺眼的紗布,心中翻湧著前所未有的情緒浪潮。
有感激,有愧疚,有震撼,還有一種……連他自己也尚未完全明晰的情緒。
“林雅,”他喚她的名字,聲音前所未有的鄭重,“謝謝你。還有……對不起。”
謝謝你,救了我。
對不起,讓你為我受傷。
林雅抬起頭,對上他深邃的眼眸,那裏麵翻湧的情緒讓她心尖微顫。
對不起什麽?
是要拒絕她嗎?
林雅的心陡然提到了嗓子眼。
她搖了搖頭,想說什麽,卻被陳墨打斷了。
“別再說‘幸好我沒事’。”陳墨看著她,眼神堅定,“從現在開始,你好好養傷,什麽都別想,一切有我。”
他的話語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承諾意味。
林雅張了張嘴,又閉上了,並沒有等到想象中的話語。
不是要拒絕她嗎?
病房內重新恢複了安靜,隻有監測儀器規律的滴答聲。
陳墨依舊握著林雅的手,沒有鬆開。
林雅也沒有掙開,隻是安靜地看著他,蒼白的臉上漸漸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真實的笑意。
似乎不是她想象的那樣。
真的不是拒絕啊。
窗外的夜色濃重,醫院走廊的燈光冰冷,但這間小小的病房裏,卻仿佛有什麽東西,在悄然發生著改變。
那首縈繞在陳墨腦海裏的歌,似乎也漸漸變了調子,從遺憾哀傷,轉向了一種沉重而堅定的溫柔。
門外。
“我現在可以進去了吧,該說的話他們應該都說完了。”高野想抽出被郝衝抓住的手腕。
郝衝遲疑了一下,鬆開了手。
高野正要推門進去,又猶豫了一下,敲了敲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