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恐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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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態一直延續到了第二天白天。

    首爾的天際被不算厚重的陰雲覆蓋,街頭巷尾滿是壓抑的氣息。

    甚至整個首爾的輪廓,都在陰沉的天空下顯得模糊起來,照出的照片天然就是冷色調。

    李佑懶洋洋的將腿搭在辦公桌上,昨晚的沙發已經收拾幹淨,他的襯衫敞開著幾個扣子,露出一部分結實的胸肌。

    “會長,”全在俊站在辦公桌前,“現場已經確認過了,炸的很幹淨。”

    “但”全在俊皺著眉,“不過車泰錫昨晚行動完,把那把狙擊槍交回來後,就帶著樸孝貞和鄭小米離開了首爾。”

    “正常,”李佑揮揮手,“我們最開始也隻是交易,他做完了事就讓他走好了。”

    “那他會不會”全在俊眼神眯起來,“出賣我們?”

    “出賣我們有什麽好處,”李佑歪頭看著窗外,“他最後一個任務,是殺了一個出賣國家利益的要員,然後遭到報複,老婆孩子全死了。”

    “你說關於他的情報是怎麽泄露的?”

    李佑嗤笑了一聲,“不過不排除有人查到他身上,再去綁那女孩。”

    他瞥了一眼全在俊,“他搬到什麽地方了?”

    “”全在俊麵色有些古怪,“機票地點是濟州島。”

    “那就更好了,”李佑揮揮手,“車泰錫也沒有要脫離我們視線的意思,在他們新家附近多安排點人手,防止有不長眼的,但也別打擾人家正常生活。”

    “明白,”全在俊低著頭,“那塔納永那邊我們要留下他?”

    他覺得塔納永的精神狀態,實在堪憂。

    喜歡殺人是一碼事,塔納永倒不喜歡當個殺人魔殺普通人,他熱衷於跟那些身手好的人血拚,殺那些身手好或者地位高的大人物。

    平常找不到那些身手好的,塔納永還會特意製造自己一對多的機會比如昨天晚上,本來是有一隊人要跟著塔納永的。

    但這個有點瘋癲的殺手義正言辭的拒絕了,執意自己去。

    李佑沒有答話,而是聽著外麵首爾的聲音。

    警報聲從昨晚開始,已經成為了整個首爾的主旋律,尖銳而又急促,完全沒有往日平靜的影子。

    李佑辦公室的窗戶被敞開了一扇,外麵不算厚重的陰雲,卻帶來了呼呼的涼風。

    街頭上的警車,和其他執法車輛的藍色閃光燈,在陰沉的天空下不斷閃爍,他們也是迫於上層壓力,焦急地尋找著爆炸案的線索。

    不時傳來的警報聲一直在窗外響起,伴著風傳進辦公室內。

    “留著就好,一個塔納永對後麵的事,起不到什麽影響了。”

    李誘墨昨晚倒是帶著耳塞,在公寓裏睡得很好,早上起來她也了解了一些情況。

    不過意外的,她心中倒沒有什麽同情,就是開車在街上時有些煩。

    先不說行人們的腳步變得更加匆忙,就連警車和執法車輛都跟失去控製的棋子一樣,在道路上跟無頭蒼蠅一樣穿梭,掀起了一片片塵土,卻找不到任何東西。

    這些人的出現,並沒有給首爾的居民帶來安慰,反而增加了更多的緊張和不安。

    每當警報聲響起,他們的目光都會不自覺地投向那些飛馳而過的車輛,心中暗自揣測又發生了什麽大事。

    李誘墨作為秘書,很稱職的在八點進入了辦公室,看到裏麵的李佑和全在俊後,笑著打了招呼。

    “現在幾點了?”李佑問道。

    “上午八點零一,”李誘墨有些疑惑,但緊接著就看到李佑轉過頭看向她,麵色嚴肅。

    “你去提醒金門證券,”李佑沉聲道,“讓他們召集所有重要員工,到隔壁會議室去。”

    大檢察廳內,這裏的劉檢察長坐在辦公桌前,眉頭緊鎖。

    他手中的案件資料堆積如山,每一份文件看上去,都可能有一點案件的蛛絲馬跡,可一細看兩者又毫無關係。

    房間裏的氣氛緊張而沉重,劉檢察長的臉色如同外麵的天氣,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深吸一口氣,試圖從紛亂的思緒中理出頭緒,但這個案子讓他感到無從下手,甚至讓頭皮上的每一根神經都在緊繃著。

    說的更簡單些劉檢察長不敢插手這件事,可這是檢察總長交給他的,他擺脫不了。

    大營集團會長朱榮逸死亡,讓這個案子已經成了目前整個韓半島最受矚目的案件。

    先不說大營集團對檢察廳的施壓,就是韓半島上上下下對這件事的關注,都讓他這個老油條感覺慌張。

    辦公室的燈光在陰暗的環境中顯得格外刺眼,日曆上的九月十日和十一日被他打了個圈,象征著這個案子。

    他坐在桌前,手中的文件堆成了小山,但他的眉頭卻依舊緊鎖,對於如何打開調查的僵局或者說怎麽盡快弄出一個犯罪組織,他一籌莫展。

    不止是首爾被昨晚的陰影籠罩,大洋彼岸就在剛剛的一個多小時內,陷入了更龐大的危機。

    紐約上空中,兩架銀白的客機,如同失去理智的鋼鐵巨獸。

    它們的身影在城市的上空,劃出一道道驚恐的弧線,一前一後無情地衝向了前方高聳入雲的兩棟大樓。

    在一瞬間過後,尖銳的金屬撞擊聲刺破了天空,世界被撕裂了一道口子。

    它們原本的目的地,早已被恐慌和混亂所取代,飛機與大樓的撞擊聲仿佛是末日的鍾聲,沉悶而絕望。

    巨大的火球瞬間在空中膨脹,濃煙滾滾,遮天蔽日。

    透過煙塵,可以模糊地看到大廈的窗戶上留下的焦黑痕跡。

    當塵土和煙霧彌漫,它們共同遮蔽了原本清晰的天際線,而玻璃、金屬碎片攜帶著絕望的尖叫聲,如雨般散落。

    大樓在衝擊之下搖搖欲墜,幾乎下一秒就要崩塌成廢墟。

    尖叫聲、哭泣聲、祈禱聲響徹雲霄,很多人跪倒在不遠處的地麵,驚恐表情凝固在臉上,被趕來的消防員拉走。

    天空還不停地掉落碎片與殘骸,空氣中滿是汽油和燃燒後的塑料味,刺鼻而濃重。

    還有火焰在大樓的窗戶裏肆意跳躍,黑煙從裂縫中湧出,濃烈而陰森,嘲笑著人類的無力。

    不知道多少消防車的警報聲在不遠處響起,紅色的燈光在煙塵中閃爍。

    即使不遠處孤獨的流浪漢,此時也跪在地上,手不停在胸口畫著十字,默默祈求著奇跡的降臨。

    高樓之間,殘垣斷壁間,很多沒有進入大樓而幸存下來的人,腳步聲沉重而無序。

    他們在灰暗的天空下,雙眼被煙熏得發紅。

    時間過了幾個小時,整個世界都已經知道了紐約發生了什麽,韓半島也不例外。

    在朱榮逸死後的韓半島上,金建英、陳東基、陳榮基、朱夢永四人,就是首爾或者說韓半島上的四座高峰,各自掌握著巨大的財富。

    他們四個人是目前韓半島,掌握財富最多的四個人,第五個人才是李佑。

    本來發生了大營莊園爆炸案之後,韓半島民眾的目光應該是放在這個案件上。

    而金建英和陳家兄弟,則要準備將矛頭,對準失去主心骨朱榮逸的大營集團。

    可紐約的襲擊事件,就是一場突如其來的風暴,將他們所有的計劃,不管是朱夢永的防守計劃還是另外三人的商業進攻計劃,都無情地卷入了漩渦。

    三大集團都擁有至關重要的一個子公司,就是他們的證券公司。

    比如掌握在陳東基手中的順洋證券,金建英經營許久的天下證券,還有朱夢永手中的大營證券。

    這些子公司,在經曆了韓半島的經濟危機後,都出現了一個特點,大多都買入了大量的外股。

    順洋證券中,陰沉的天色透過落地窗,將陳東基的辦公室染的幽暗。

    緊張的氣氛幾乎可以凝固,鍵盤敲擊聲此起彼伏,數字在屏幕上不斷跳動。

    陳東基的臉色陰沉,急匆匆的腳步聲在地毯上響起,他甚至可以感受到自己正在不斷跳動的血管。

    一進門,他便揮揮手讓秘書關上門,深呼吸著,目光如炬地掃過裏麵精英團隊成員。

    他的聲音低沉而急促,“恐攻的影響?預計會掉多少?”

    秘書同樣眉頭緊鎖,他一麵看著團隊的操作,“科斯達克在10到15,pi大約17。”

    科斯達克是韓半島的創業板市場,而pi是韓半島主要的股票市場指數,代表主板市場上最大和最活躍的股票表現。

    兩者掉這些老股票人,都知道這是大跌的預兆。

    陳東基深吸一口氣,差點眼前一黑。

    他和另外那些人不同,順洋證券是他最重要的產業,這次如果操作不好,會讓他超級大出血,甚至可能會從此一蹶不振。

    陳東基眉頭緊鎖,甚至焦慮的沒法坐下,他手指敲擊著桌麵,眼神透露出一絲決絕,知道必須迅速行動,“可以預見的是,明天隻要一開盤,不管是公司還是散戶,都會恐慌性的進行拋售。”

    他錘了下桌子,“我們先把價格容易出現波動的那些項目,全部脫手。”

    “把剩下的流動資金先全都拿出來,明天一開市,先買入賣出選擇權。”

    賣出選擇權,就是選擇權的買方,有權利要求以特定價格賣出交易物。

    陳東基拍拍手示意自己的交易團隊,他的聲音不容置疑,“動作一定要快,盡可能減少損失。”

    “那大營那邊”秘書低著頭。

    本來今天是要準備,對大營集團動手的,可這一出,讓他們的計劃全部被打亂了。

    “別管了!”陳東基咬咬牙,“錯過了就錯過了,他們的麻煩也應接不暇,我們先管好我們自己。”

    秘書點頭,立刻拿起電話,而陳東基則注視著那些不斷下降的曲線,心中計算著每一個決策的後果。

    他的表情滿是沮喪,錯失了這次吃下一些大營產業的機會,不知道還有沒有下一次機會。

    陳東基使勁晃了晃頭,穩住心中的驚濤駭浪,他認為這是金融危機的前奏,必須在這場風暴來臨之前找到安全港。

    房間裏的空氣仿佛更加稠重,每個人都感受到了來自陳東基的壓力。

    燈光明亮,鍵盤的敲擊聲越發急促,每個團隊都全神貫注於他們的屏幕,每個人的指尖都在與時間賽跑。

    陳東基站在窗邊,看著外麵還不斷響起警笛聲的首爾。

    與他一樣,金建英三人也做出了同樣的選擇。

    金建英和陳榮基沒有辦法,在這個時候對大營集團動手了,他們都需要在這場危機中自保。

    陳榮基這部分的順洋,還是他新成立的證券部門,其中寄托了他很多東西。

    朱夢永更慘,大營本就不穩固,父親朱榮逸剛死,他剛剛上位就要麵對如此大的危機。

    連同陳榮基,他們四個沒當場罵娘,就已經是有涵養了。

    金門集團的會議室裏,氣氛緊張,但緊張卻都來自於金門證券的團隊。

    巨大的落地窗將外界的陰沉引入,天花板上的燈光灑在李佑的身上,給他披上了一層薄薄新衣。

    李佑坐在寬大的老板椅上,雙手交叉置於桌麵,目光平靜淡定,沒有一絲波動,與深不見底的湖水一樣。

    外麵的全世界都開始經曆著股市的風暴,投資者們的心情如同過山車一般跌宕起伏,不過李佑身上倒是看不大見。

    一切的喧囂都被緊閉的門隔絕,李佑的嘴角甚至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這就是為什麽他要選擇昨天動手的原因,他可不會信這群言而無信的商人,更想趁著這次機遇,拿下更多的東西。

    會議室的長桌上,員工們坐直身體,他們眼中閃爍著緊張和專注,認真注視著李佑。

    “我會給金門基金放開資金利用權,”李佑的聲音平靜而有力,“恐攻發生,大量公司和個人會拋售出很多優質的項目。”

    “我要求你們低價購入所有的債優股。”

    績優股,指的是業績優良且比較穩定的公司股票。

    這些公司經過長時間的努力,具有較強的綜合競爭力與核心競爭力。

    “會長您說所有的?”

    “隻要能買,就全部買下來,”李佑笑了笑,“當然是不損害其他公司項目的情況下。”

    李佑的神情絲毫未變,這世界就是這樣,會有非常多的證券公司,在這一次風波中徹底熄滅火焰。

    沒人知道,發生了恐攻之後,還會迎來金融業的發展浪潮。

    “另外”李佑從容的拍拍身旁的李誘墨,“用金門和我的名字,各給紐約那邊的犧牲們,捐助一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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