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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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洋證券大樓。
李佑並不會在這裏辦公,和李佑負距離接觸的陳藝俊微微一笑,已經獲得了李佑的信任。
在陳東基自己擺爛的狀態下,陳藝俊已經接過了順洋證券的大部分權利,順洋證券的日常管理當然也是她在負責。
隻是這天才剛上班沒多久,陳東基就直直進入大樓,馬不停蹄的想要上去找陳藝俊。
這是他這些天,頭一次清醒的來到順洋證券。
陳東基在電梯前皺著眉頭,前台的員工不敢攔,但還是匆匆將電話打給陳藝俊的辦公室,不至於讓陳東基冷不丁闖進去。
陳藝俊接到電話的時候,心情波瀾不驚,“不用攔他,讓他上來就行。”
罷免陳東基執行官的位置,是不需要他在場的,董事會投票更換了陳藝俊做執行官後,陳東基還是第一次出現,或許是做了什麽心情準備。
電話那頭的前台這才悄悄鬆了口氣。
陳東基大踏步走進陳藝俊的辦公室,其實也是他以前的辦公室。
陳藝俊揮揮手,示意匯報工作的下屬暫離。
陳東基就直挺挺站在辦公室中間,沉默的看著麵前平靜的陳藝俊。
過了好半響,陳東基走向沙發,坐了下去。
他揮手示意了一下,想跟陳藝俊聊一聊。
畢竟今天他又不是什麽興師問罪的,隻是想跟女兒聊一聊,知道一些事情。
“藝俊”
陳東基看著陳藝俊緩緩走過來坐下,“李會長那邊你是怎麽說服他的?”
陳藝俊看了一眼陳東基,麵色從容,“付出了我該付出的。”
陳東基張了張嘴,“”
“以前你和媽媽也提過這件事,”陳藝俊很灑脫,“我就是那樣做的。”
“我明白了,”陳東基歎了口氣,心中猜測成為現實,“隻是委屈你了,藝俊。”
“沒什麽委屈不委屈,反正也沒有比他更好的人選了。”
陳藝俊很冷靜,“要是能留個孩子,也不需要去爭太多東西,隻要能拿到順洋證券就好。”
剛剛入夜,首爾的金門會所就戒嚴了,畢竟今天李佑要在這和朱夢永會麵。
最開始朱夢永是不太想在這裏見麵的,但李佑就一句話。
不見拉倒。
朱夢永思索再三還是同意了,料想在李佑的地盤上,應該不會有人對他動手。
金門會所一直以來,都是作為金門集團中人,專門會見其他有身份人的地方,目前仍然矗立在江南區的一隅。
最近這裏做了新的裝修,門前的黑色大理石台階上,兩道光束從上方的投射燈中灑下,把以前那種有些花哨的霓虹燈取消掉了。
門內則還是之前那種,有些古典的豪華裝潢。
夜色漸濃後,華燈初上,四輛大營轎車的車燈亮著,悄無聲息穿過街區。
這次會麵也算是兩人的秘密會麵,隻有極少數人知道。
車輪滾過街道,發動機發出低沉而有節奏的響聲,最終停在了金門會所前。
金門會所的停車場,此刻被昏黃的燈光籠罩。
朱夢永下車後,在保鏢們的簇擁下,腳步快速朝著門口移動。
隨行的保鏢團隊如影隨形,每一個動作都透露出專業。
他麵無表情,身上倒是也有幾分領軍人物的氣質。
金門會所門口,華麗的大門緊閉,銅色的門環在門燈的燈光下,閃爍著冷冽的光芒。
麵對金門會所的閉門,他們隻能停步,無法再進一步。
會所門口的金門安保們,穿著統一的黑色西裝,胸前都掛著金門徽章。
他們手中握著警棍和對講機,在大門前形成一道不可逾越的防線。
朱夢永的腳步在安保的攔截下停頓下來,朱夢永的臉色微微變化,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
他們被這裏的金門安保攔下後,安保們見到他們沒什麽反應,站在那裏如同雕塑般一動不動,眼中卻滿是警惕。
他們這群人的身影,在會所門前的燈光下顯得格外突兀。
“我們是按照約定,來與李會長會麵的,”秘書笑著上前,和門口的安保說著。
安保點了點頭,扭頭看了看朱夢永身邊的保鏢們,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部長囑咐過我們,”他伸手示意,“不允許武力人員進入。”
“武力人員”秘書回頭看了眼朱夢永身邊的保鏢,抿了抿嘴唇。
朱榮逸剛死沒多久,大營莊園也被炸上了天,現在大營集團中,朱榮逸的那些親戚們當然也害怕。
他們雇傭了很多保鏢,每次出門都要帶上,甚至有從國外專門請的人。
安保人員低聲交流,手勢嚴謹而快速,甚至想要上前和金門安保交涉,但還是被秘書用動作攔了下來。
朱夢永則站在門前,一言不發,也知道這可能是李佑的下馬威。
他的秘書很努力的想要說服金門安保,但最終得到的隻有一句話。
“隻有朱會長和隨行秘書可以進入,”門口安保小隊長的聲音生硬,“這是上級的命令,請不要為難我們。”
朱夢永見秘書沒法說服他們,還是主動提出,按照要求進入。
都到了這裏,既然有為難,說明雙方的和談才是可談的。
朱夢永擺擺手,讓身邊的保鏢們在外麵等自己。
他帶著秘書往前走去,金門會所的門緩緩為他開啟,其餘人等當然隻能留在門外。
朱夢永沒有再多言,隻是跟著等候在門口的侍者,邁步往前走。
他步入會所,秘書緊緊跟隨在側,步伐有些緊張。
到了這個時候,朱夢永反而覺得去求金民中總統果然有用,金民中不會放任大營被天下完全吃下去。
他這時候臉上帶上了一絲微笑,對於即將發生的和談也有了些信心,甚至進入後還有了心思觀察室內的裝修。
會所內部裝潢豪華,一點也不低調,每一處細節都透露出裝修時的用心。
朱夢永的目光在室內輕輕掃過,一邊跟著侍者坐上電梯,他坐著電梯來到三樓。
走廊的窗外,恰好能看到漢江大橋,上麵車流如織,燈光璀璨。
朱夢永有些惋惜,當時要是能拿下江南,說不定李佑也不會有現在的勢力,他想著想著反而有些出神。
秘書輕聲提醒,朱夢永一時間回過神來,轉過身快步跟上侍者,向著會所內部邁步而去。
在三樓深處的包間內,這兩個首爾權勢滔天的大人物終於遇上了。
讓朱夢永嘴角抽搐的是,裏麵的李佑現在正在吃飯。
甚至李佑還給他準備了一份。
“朱會長來了,”李佑抬頭招呼了一聲,“先吃吃完了再聊公事。”
盡管朱夢永來之前,已經簡單用過餐,但看著李佑低頭吃東西,沒有開口的意思,他也隻能客隨主便。
餐具在燈光下泛著微微的銀光,李佑在這裏舉止灑脫,對餐桌上的禮儀毫不在意。
他用餐刀切割著盤中的牛排,每一刀都很幹脆,然後直接用刀子插著肉,放到嘴裏大快朵頤。
李佑大口地享用著,時不時還端起高腳杯,讓紅酒在晶瑩剔透的杯中輕輕搖曳後,再喝一口紅酒,他甚至沒有多給對麵的朱夢永一個眼神。
整個人就透露著一股我就這樣,不想談你可以走。
朱夢永也明白,他沉默著吃著他的那份西餐。
雖然吃相顯得更優雅一些,動作之間卻透著一絲僵硬。
這頓飯的不尊重是從外到內,整個金門都透出了這麽一種態度,但朱夢永還是要忍下去。
他用叉子細致地將食物送入口中,即使不是他喜歡的熟度,也慢慢品味著。
兩人同桌,反而有了一種微妙的平衡。
邊吃著牛肉,朱夢永還不時觀察包廂內部,包間內確實很有品味,牆上掛著朱夢永很眼熟的油畫,木質的地板上鋪著精致的地毯。
“吃飽了,”李佑懶洋洋的點了根煙,“朱會長快點。”
朱夢永放下刀叉,“我吃飽了。”
“吃飽了?”李佑瞥了一眼朱夢永盤子中還剩了半數,搖了搖頭,“我覺得朱會長沒吃飽。”
朱夢永臉色一滯,他勉強笑了笑,強忍了下來,低頭繼續吃著東西。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中年窮。
他這個時候吃起來,就有些不顧吃相了,很快將自己那份餐品吃完。
李佑靜靜的抽著煙,也不跟朱夢永搭話,直到他吃完了所有東西,有些不舒服的摸了摸肚子。
“朱會長好胃口,”李佑咧開嘴笑著,“我們換個地方聊?”
朱夢永咳嗽了一聲,端起紅酒潤了潤喉嚨,“客隨主便,李會長。”
出門後,被攔在包間門口的秘書已經不見了蹤影,朱夢永腳步一停。
“別擔心,”李佑站在電梯前,朝他笑了笑,“朱會長的秘書去別的房間用餐了。”
朱夢永隻覺得自己現在完全被李佑牽著走,可他又不得不走,因為家族內部對他的意見已經蠻大了,他必須成功和談穩固住地位,才有以後可言。
在四樓李佑專屬的辦公室外,兩名金門安保鞠躬行禮,李佑拍了拍他們的肩膀,自己隨手拉開辦公室的門。
李佑進入後坐到會客沙發上,翹著二郎腿,辦公室中李誘墨和尹智友都在。
朱夢永則跟隨在他之後,也同樣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相比於李佑放鬆的姿態,朱夢永跟個石頭雕像一樣僵硬。
這就是能把他們大營莊園炸上天的男人
朱夢永心中感慨,確實跟以往見過的那些大人物不一樣。
想起來炸掉大營莊園,朱夢永又對李佑有了些不滿,要是當時李佑炸大營莊園的時候,其他那些反對他的叔叔弟弟也在裏麵就好了
“朱會長在想什麽?”李佑又摸了根煙出來叼著,不過並沒有點燃。
朱夢永搖了搖頭,“這不重要。”
他認慫來到這裏,吃了下馬威可不是來談心的。
“李會長,”朱夢永端坐著正色道,“我們可以開始了?”
“要我說,”出乎朱夢永意料,李佑笑嗬嗬的,“朱會長為什麽這麽認真?”
他語氣中帶著調侃,“是大營內部?”
朱夢永搖了搖頭。
“嘖”李佑挑挑眉毛,“朱會長嘴真可硬。”
他手指夾著煙,“既然朱會長都這麽迫不及待了,那我們就開始。”
燈光明亮溫和,但現場因為李佑的話一下子冷了下來。
李佑和朱夢永相對而坐,中間開始變得凝重起來。
“你們做的那些事情,大家也都清楚,”李佑靠著椅背,“最開始那些事,也是你們先挑起事端的。”
朱夢永沉默著點點頭,“前麵的事就扯平?”
李佑笑出了聲,目光銳利的能洞察人心,“這是大營會長應該說出來的話?”
朱夢永眉頭帶著一縷不易察覺的焦慮,他覺得自己被影響了。
甚至他的鎮定自若之下,還藏著忐忑不安。
“李會長已經做了足夠的事情,”他沒有正視李佑,而是低頭看著中間的茶幾。
他們之間是一張精工雕琢的木質茶幾,桌上擺放著已經靜置好的茶水,蒸汽正輕柔地嫋嫋上升,在燈光下幾近透明。
在他們上來前,正好有人提前備好了茶水。
“也收獲了足夠多的東西,”朱夢永歎了口氣,“以前就都扯平了,這次和談,大營也會盡量滿足李會長的要求。”
朱夢永的意思很明確,和談的目標就是不想大營集團,受到天下集團和大營集團夾擊,但如果代價過高那還不如遭受夾擊。
求和的朱夢永逐漸冷靜下來,他發覺自己因為之前金門會所的遭遇,有些焦躁和上頭。
好在現在他冷靜了下來,雖然眼神中還帶著一絲焦慮,但比之前平靜多了。
“李會長也是明白人,這場商業競爭如果繼續下去,後果不言而喻。”
“我們三方中,底蘊最雄厚的就是天下集團,”朱夢永說道,“如果三方這樣耗下去,最終挺下來的一定是天下集團。”
“不如金門集團先抽身事外,看我們相鬥。”
朱夢永坦然道,“如果是天下汽車出現之前,說不定李會長抽身事外之後,天下也會不再動手,避免被李會長漁翁得利。”
“但現在對於汽車市場的競爭,我們大營集團和天下集團已經退無可退,”他歎了口氣,聲音有些沙啞,“我們雙方無法避免矛盾,抽身事外是不可能的。”
李佑看著他,“看上去朱會長倒是有信心。”
“隻是在汽車領域罷了,”朱夢永幽幽道,“大營在韓半島經營了數十年汽車行業,可不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天下汽車,能掀翻的。”
他的神情中更多了一層計算與考量,“隻是我們確實無法集中力量對抗天下的時候,再麵對李會長,這也是我們願意付出代價,以結束我們之間紛爭的原因。”
“”
李佑用打火機點燃手上的煙,“可以結束,我沒說不能。”
李佑吐出一口煙,“但朱會長是不是一直沒說,大營能付出的代價是什麽?”
“和解可不是光靠嘴來的,”李佑的手指夾著煙,“我知道大營肯定不會付出什麽讓自己傷筋動骨的東西,朱會長也沒必要藏著掖著。”
朱夢永歎了口氣,“文件在我秘書那裏。”
李佑咧開嘴,擺了擺手,尹智友沉默的點頭,出門去帶了朱夢永的秘書過來。
秘書低著頭,跟著尹智友快步進來,從隨身的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遞到了朱夢永手裏。
朱夢永頓了幾秒,將它遞給了李佑,“這是我的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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