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最大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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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場我們沒有進去,裏麵”全在俊還沒有說完,老警察身旁的鄭巴凜就溜了進去。
老警察一個疏忽沒拉住,連忙幾步追過去,就看見鄭巴凜小小年紀也不害怕血淋淋的屍體,踩著沾血的樓梯就衝了上去。
“犯罪現場全沒了”
老警察歎了口氣,剛想讓人開始整理犯罪現場,就看到鄭巴凜從房間中露出頭,兩個害怕的小孩子被領出來。
剛一出來,兩人就看到了地上鄭父的屍體,嚇得坐在地上哇哇大叫。
鄭巴凜有些茫然的看著這一幕,不知道為什麽他們會害怕。
兩人很快就被抱到趕來的救護車上坐著,老警察指著宋秀浩的麵孔,確認著凶手。
鄭巴凜的弟弟看到了他的臉,害怕的躲到一旁鄭巴凜的背後。
他在鄭父和宋秀浩搏鬥的時候看到了他們,在房間裏拉著妹妹藏了起來。
他們在裏麵一直發抖,直到鄭巴凜過來拉開衣櫃的門,把他們帶出來。
雖然弟弟妹妹平日裏和鄭巴凜不親近,甚至有些害怕,尤其是弟弟剛才還被鄭巴凜嚇唬的很厲害。
隻是他們看到鄭巴凜的時候,還是把這個大一些的哥哥當成唯一依靠。
警察看著這三個孩子,歎了口氣。
這裏的事情很快引來了更多的人。
牙山市本地中,握著這邊幫派權力的安吳洙趕了過來,和全在俊點頭哈腰的。
“全部長,”安吳洙低著頭,完全沒有什麽封疆大員的樣子,“有失招待了。”
全在俊也沒說話,隻是點點頭,心思完全不在這上麵。
他還記得李佑的任務,沒有興趣和安吳洙在這客套。
“安代表,”全在俊看著救護車那邊,“我們需要帶回那個叫鄭巴凜的孩子。”
“他很重要。”
安吳洙點點頭,“明白,既然是會長的吩咐,整個牙山市沒有人會不配合。”
金門集團中,李佑在大樓的其中一層,單獨劃給了丹尼爾一間空著的辦公室。
丹尼爾迷迷糊糊的睜開眼,自己正趴在辦公桌上,他借著玻璃杯看了看自己的臉,之前風度翩翩的樣子完全不見了,頭上還有睡覺留下的紅印子,頭發也是炸開的樣子。
他雙手搓了搓臉,幽幽歎了口氣。
他走進獨立的衛生間,用冷水洗了把臉,徹底清醒過後,他才開始洗漱。
好在丹尼爾的行李都帶著,足夠讓他把自己整理的幹幹淨淨,連衣服都換上了。
他敲門走進李佑辦公室的時候,李佑正通著電話,今年有太多的工程快要完工,工作量相當之大。
好不容易打完一通工作電話,李佑將有線電話的話筒放下,丹尼爾剛想開口說話,李佑手機又響了起來。
丹尼爾張了張嘴,又合上了。
“會長,”全在俊已經和安吳洙商量妥當,要向李佑匯報現在的情況,“鄭巴凜的父母已經被害了。”
“被害了?”李佑一挑眉毛,說出的話讓丹尼爾格外揪心。
“是他殺的?”
“不是,是一個叫宋秀浩的男人,”全在俊說道,“目前在牙山經營一家體育館,是韓敘俊案件中受害者宋秀晶的弟弟。”
我們已經確認,他加入了z組織。
目前他已經被交給了警察,要不要”
歸根結底,現在這件事的根本目的,是為了保護大國家黨和大國家黨競選人李連昌議員的名聲,所以才需要避免這整件事情暴露在外。
“讓安吳洙聯係李市長,”李佑告訴全在俊,“李市長和李議員的關係可更近,提醒提醒他們該怎麽做,把那個被帶到官方機構的宋秀浩處理了。”
全在俊點著頭,“另外還有關於鄭巴凜的一些事情,目前帶他回去的方法很多,但比較平和的方法,還是收養他。”
“但不管是哪種帶走鄭巴凜的方式,都可能會引起崔英信那邊的過激。”
“我們要不要避一避崔英信的瘋頭?”
“不用,”李佑製止了他想做的事情,“她最好是打碎牙再吃下去,真惹到我們頭上,你就送她一場盛大的葬禮,說不定還能趁機拉拉選票。”
“另外別急著帶走鄭巴凜,後麵一定會有人來找他,把後麵的人一並拿下,交給牙山那邊的檢察官。”
“是,會長。”
隻是一掛電話,丹尼爾就急不可耐的問起來,“會長ni,是韓祝福那邊?”
丹尼爾是一直管鄭巴凜叫韓祝福的,甚至他可能會管每一個攜帶‘惡魔基因’的孩子,都叫韓祝福。
“是。”
“他他”丹尼爾得知了通話的人,卻又有些不敢開口問,“他殺人了?”
李佑有些好笑的看了他一眼,自己搖搖頭,“沒有,不是他幹的。”
“你也不想想,他才多大?”
丹尼爾鬆了口氣,“也是這個年紀就算有念頭,也隻是有心無力。”
李佑注視著丹尼爾,“他的父母,被一個叫宋秀浩的男人殺掉了,隻留了他的弟弟妹妹。”
“宋秀浩,”丹尼爾覺得名字有些熟悉,慢慢重複了一遍,突然間麵色大變。
“我記得他!”
七年前的一九九五,丹尼爾回來研究無頭屍體案,第一個受害者宋秀晶的家屬,就叫宋秀浩。
他之所以記得這個名字,就是因為宋秀浩那時候很年輕,憤怒的年輕人甚至衝擊了押送韓敘俊的警察隊伍,想要殺了韓敘俊。
丹尼爾良好的記憶力,甚至讓他隱約回憶了一些宋秀浩的特征。
他記得是個蠻幹瘦結實的人。
“他為什麽要殺韓祝福的養父養母?”丹尼爾最開始有些不解,“如果他知道韓祝福的真實身份,他不應該殺韓祝福?”
“韓祝福可是很重要的,”李佑嘴角勾起,“他們可不能讓他死。”
丹尼爾一怔,明白了過來,他露出一絲苦笑,“宋秀浩加入了z組織?”
他搖搖頭,有些喟歎,“利用那些受害者的心理,讓這些受害者成為新的加害者,崔議員真的瘋了。”
“我現在覺得她才是那個捕獵的人,隻是手段更為高明罷了。”
宋秀浩被捕,始終沒有接到宋秀浩下一步動作的崔英信有些疑慮。
經過聯係之後,崔英信才知道宋秀浩被捕,甚至已經被帶到了牙山市警察局審問。
她磨著牙,壓著火氣叮囑另一個在牙山的人,“劉玉寧xi,你可以按照計劃,去收留警察局裏的鄭巴凜了。”
本來她是讓鄭巴凜失蹤或者是被趕走,沒想到宋秀浩直接幹了所有的東西。
實際結果也顯而易見,宋秀浩真辦砸了。
牙山市警察局,鄭巴凜領著弟弟妹妹站在大廳裏,有些茫然。
他們配合完調查,就被警察特意叫到了這裏,卻沒告訴他們該去什麽地方。
家現在是犯罪地點,被封了起來,根本回不去。
更別說身邊弟弟妹妹害怕的要死,周圍這麽多警察都使勁拉著自己的衣服。
大門外就是停車場,全在俊帶著安吳洙在車子裏坐好。
安吳洙打完電話,很快看向全在俊,“全部長,我已經跟李市長說明了情況,李市長會跟相關部門打招呼,這個案子也很快會由會長這邊的檢察官提走。”
他特意說了是李佑這邊的檢察官,避免造成誤會。
“等等看好了,”全在俊往後一靠,靠著自己的雙手,看著車窗外。
陽光下,警察局的停車場顯得格外空曠。
牙山市警察局這邊,平時根本沒什麽人來的。
尤其是在安吳洙投入李佑麾下,全麵接手了牙山市的地下勢力之後,很少有人惹事,就是有惹事的也大多不會鬧到警察這裏。
除了不遠處的兩輛警車靜靜停放,就隻有金門的兩輛車子,停車場空蕩蕩很是冷清。
在陽光的照射下,車內還算溫暖。
全在俊坐在其中一輛車裏,目光輕鬆的盯著入口方向。
倒是安吳洙神情嚴肅,他人生前麵那麽多年,做了那麽多年的狗,自從投入李佑麾下,他才感受到被放權的滋味。
但人老就是明智,他也知道自己的權力從什麽地方而來,李佑交代的事情他更是格外重視。
陽光下,停車場的白色標線被照的反光,晃了下安吳洙的眼睛。
他微微搖下車窗,露出一點縫隙,手中還搓動著一根未點燃的香煙,透出淡淡的煙草味。
坐在前麵的兩個金門中人則是眼神警惕,時不時地透過車窗觀察著四周的動靜。
他們的目光緊緊鎖定在入口方向,觀察著可以的人員。
很快,一輛私家車急匆匆地駛入了他們的視線,停在了一個車位上,車子停得隨意且雜亂,輪胎壓過了分界線,占據了兩個車位不說,還是斜著停下的。
車門猛地打開,一對夫婦匆忙地從車內走出來,他們的神情焦急,眼神和動作都透露出一些著急。
女人大概三十歲,長相普通,或者說就是個普普通通的中年女人。
男人倒是有氣質的多,透著一股文質彬彬的感覺。
他們急促的步伐在地麵上發出急促的腳步聲,在安靜的停車場中格外顯眼。
全在俊觀察了她幾秒,確定了應該就是他們。
他擺擺手,“先別攔住她,看看他們想幹什麽。”
女人走進警察局的大門,一眼就鎖定了鄭巴凜他們,甚至偷偷拍了張照片。
她吸了口氣,麵色沉重的迎上去,“是巴凜他們?”
她蹲在鄭巴凜身前,將三個孩子摟在自己懷裏。
這一舉動也吸引了警局中那些警察的注意。
“艾一古,”男人有些悲傷的拉了拉她,“先跟孩子們介紹我們,別嚇著他們。”
“這樣,”男人眼見女人演技不怎麽樣,連忙朝著門外示意,“你先去外麵冷靜一下,調整好心情再進來,不然孩子們會更難受。”
女人點點頭,服從指揮。
她出門之後,站在停車場的一側給崔英信的秘書打去電話。
“安秘書,”女人麵露敬意,“我們已經見到鄭巴凜,他沒有被帶走。”
“很好,”秘書開著擴音,那邊聽到消息的崔英信鬆了口氣,“你的身份是鄭巴凜的小姨,用這個身份確認一番宋館長的情況,看看有沒有機會解救宋館長。”
“好”
女人匯報完,就準備回去接著演戲。
全在俊這才揮揮手,“把她先攔下來。”
金門的人從車上一躍而下,迅速鎖定了目標。
他們快步走向這個女人,女人的目光在觸及他們時,有些不解,又有些慌張。
女人來之前,和那個男人一同被提醒過,這裏很可能有別的勢力插手。
她顯露出驚慌,腳步不自覺地加快,想要趕緊進入警察局。
但已經來不及了,繞前的人已經迅速包圍了她,將她攔在了去路上。
全在俊和安吳洙相視一眼,默契地下了車。
他們邁開大步,直接來到了女人的麵前。
“你們是誰?”女人被這突如其來的攔截逼得停下了腳步,她的眼神在驚慌與思索之間徘徊,嘴角不自覺地緊抿,內心緊張不安。
全在俊的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而是上下打量了一下女人,女人甚至已經緊握起了拳頭。
“你們倒是聰明,”全在俊點點頭,“不過想光明正大從警察局帶人走,是不是有些過分?”
“你在說什麽?”
熟悉的嘴硬環節並沒有持續多久。
當女人看著警察從裏麵走出來時,還高興的意味救星來了,她擠過金門的人,也顧不上想為什麽金門的人沒有攔下她,隻是一味的跑過去。
誰知道剛來到警察邊上,就被其中一個警察帥氣的擒拿了。
冰冷的手銬鎖在她手上的時候,女人還一臉茫然,“我不是他,我”
她的語言係統已經紊亂了。
全在俊和安吳洙在警察們有些敬畏的目光中,走進警察局。
這對偽裝成夫婦的男女,很快被分別關在了兩間審訊室中。
剩下的事情就不歸全在俊他們管了。
他們現在隻管把鄭巴凜帶回去。
“你好,”全在俊蹲在身子,看著鄭巴凜。
那兩個年紀小些的孩子,已經被警員帶到別的房間休息了。
鄭巴凜看著他,冷不丁的來了句話。
“可以帶我去教堂嗎?”
“教堂?”全在俊有些好奇,這個冷冰冰的男孩,幾乎看不出什麽情緒。
鄭巴凜沉默的點點頭。
全在俊親自開車帶著這個異於常人的孩子去教堂。
路上兩人也沒有說話,鄭巴凜把手伸進衣服袖子裏,用力撓著自己的胳膊。
上午見過的鮮血將他內心有些扭曲的**激發了出來。
他手還用著力,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經過鄭巴凜的指路,車子很快停在一座教堂前。
不是多麽古老的教堂尖頂正高高聳立,就跟與天堂有了秘密的連接一樣。
他們走進這座教堂,全在俊和鄭巴凜被一片神聖的寧靜所包圍。
教堂內部昏暗的光線透過彩色玻璃窗投射下來,照射在老舊的石牆上。
教堂的牆上有些神聖的壁畫,看上去是鑲嵌上去的,都是一幅幅描繪聖經故事的畫作,每一幅畫都散發著莊嚴,牆上的壁燈散發著柔和微弱黃光,與從彩色玻璃窗透進的光影混合。
鄭巴凜走在前麵,全在俊則慢慢跟在後麵,他不相信這個,更不相信世界上有神。
聖像和十字架等宗教裝飾靜靜地守候在這片空間裏。
兩人的腳步聲在教堂的大理石地麵上回響。
鄭巴凜的衣著並不好看,他身上的衣服皺巴巴的,臉上稚氣未脫,但唯獨表情很是肅穆,帶著一種不易察覺的沉重。
隨著他們一步步深入教堂,燈光開始變得更加昏暗,空氣中彌漫著蠟燭和舊木頭的味道。
全在俊停下腳步後,鄭巴凜任然穿過走道,踏過那由無數人祈禱而磨得光滑的石板地。
空氣中那種蠟燭與香料混合的幽香更加濃重。
鄭巴凜也無需別人領著,他坐在了教堂的最前方的一把木質長椅上。
他的身體筆直,雙手合十,低下了頭,開始默默地祈禱。
鄭巴凜的嘴唇微微動著,祈禱聲低沉而稚嫩,周圍的光線在他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呼吸都開始慢慢平緩了下來。
全在俊則站在後麵,目光漠然的落在最前方的十字架上,心中幾乎沒有什麽波動。
不過鄭巴凜貌似找到了內心的平靜。
“我來這裏是想問一問,”鄭巴凜祈禱的話隻說了一點,他抬頭看著十字架後耶穌的彩畫,“在大叔的眼中,我看上去也很不一樣嗎?”
“據說我從小便和別人不一樣,說是出生的時候,便很不一樣了”
鄭巴凜低下頭,“媽媽說我生下來就是個怪物。”
他雙手合在一起,默默向神祈禱,“拜托不要讓我變成怪物。”
“別信那些。”
全在俊的話很破壞氛圍。
他手拍了拍這個小不點的腦袋,又想起了當時瘋瘋癲癲的李莎拉,也想起了當時的自己。
因為眼睛異色,也被視為怪物。
“怪物?”全在俊譏諷的笑笑,“我看你的樣子,可比怪物們差遠了。”
全在俊摸著良心說句實在的,那些正在韓半島大肆宣傳的殺人魔,殺的人怕是沒一個能比全在俊殺得多的。
別管是什麽人,隻要殺人就是非法的。
按照法律全在俊早該槍斃一百回了。
“要不要來我們這裏?”全在俊甚至懶得說服他了,他指了指胸前的徽章,“與其祈禱自己不要變成怪物,倒不如來我們這裏,變成可控的怪物。”
“可控的怪物?”鄭巴凜茫然的仰頭看著全在俊。
“我們這裏,有最大的怪物。”
“最大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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