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瑜伽室被抱到臥室的牟賢敏，慵懶的靠在李佑身上，臉上的煩躁去了大半。
    她輕聲念叨著一些家裏的事情，尤其是對牟正雄和申秀雲的婚姻感到無奈。
    “我爸媽誠誠懇懇在一起過了三十年，”牟賢敏用手指甲輕撓著李佑，“相比那些感情，利益和體麵才是維持他們婚姻的東西。”
    牟賢敏抿嘴笑了笑，“想來想去，我也想不到能有什麽讓他們結束冷戰的事情。”
    “反正他們在外人麵前，還是會裝的很和睦。”
    李佑輕輕搖頭，將她擁入懷中。
    精疲力盡的牟賢敏很快沉沉睡去，李佑這才鬆開手，替她蓋上被子。
    他赤腳走出臥室，下到一樓客廳，準時等待在門口的全在俊很快匆匆而至。
    “會長，我把他帶來了。”
    李佑點點頭，全在俊連忙朝外招招手，將門口處的詹姆斯叫進來。
    精通製定犯罪計劃的詹姆斯，現在應該叫全文遠才對，前些天剛剛被李佑派到意大利去，主要任務就是代表金門集團和卡薩諾家族接洽。
    “跟你見麵，談詳細事情的是誰？”
    “文森佐·卡薩諾，”詹姆斯麵無表情的說著，“韓裔，是個聰明人。”
    不出李佑所料，老卡薩諾果然派出了文森佐攀交情。
    李佑上次並未和文森佐聊太多東西，大多都是文森佐在路上時，為李佑介紹各個地點，“對他印象如何？”
    詹姆斯皺了皺眉毛，“是個很自負的人。”
    他旁邊的全在俊詫異的瞥了他一眼。
    一個自負的人在說另一個人自負。
    詹姆斯眼神思考間，說著自己觀察和了解到的東西，“他的童年不怎麽美好，家裏經濟狀況也不好，遭逢變故後被老卡薩諾收養。”
    “這些都是私下裏探聽的一些消息。”
    李佑微微頷首，“他在卡薩諾家族中地位如何？”
    “老卡薩諾全身心的信任他，”詹姆斯垂下眼睛，“但小卡薩諾很是忌憚他，其他卡薩諾家族中的成員也並不信任他，而是信任那個信任他的老卡薩諾。”
    “不過他很樂意擔任這麽一個角色，”李佑輕聲說著。
    “沒錯，”詹姆斯快速回應，“文森佐回報給老卡薩諾的，就是絕對的忠誠，他也樂於做家族中這樣一個角色。”
    李佑微微搖了搖頭，並不是否認了他的想法，而是在否認自己之前的念頭。
    曾經想著借文森佐，能夠稍稍打入一點那邊。
    但現在看來，文森佐自己因為家庭原因，對韓半島都厭惡至極，更別說老卡薩諾對他的恩情了。
    再往下聊下去，大多都是一些卡薩諾家族不怎麽重要的事情。
    至於和卡薩諾家族的合作，更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情。
    就算是意大利黑手黨，幾年前足球世界杯的事情還被他們記著的。
    大人物們可以言笑晏晏，坐在一起喝酒吃飯開宴席。
    但其他人可不會這樣。
    “可惜，”李佑輕歎一聲。
    韓半島黑幫與日本極道和意大利黑手黨，有太多太多不同之處。
    其中最重要的一個點就是，韓半島黑幫通常不像極道和意大利黑手黨那樣，具有某種強烈的文化和傳統背景，他們通常是由一些沒有明確背景的人組成的，他們主要是為了追求金錢和權力而加入。
    李佑這兩年，一直想要借鑒極道和黑手黨的模式，進一步增加凝聚力。
    現在也算是有了初步成效，但那是借著詞條【黑暗榮耀】和【統禦】，才讓李佑有了那麽強的控製力。
    隻要李佑撒手不管，一下子就得垮下去不少，這不是李佑想要的。
    “另外還有一件事，”全在俊開口，他看了眼詹姆斯，示意他說出來。
    別墅的客廳被燈光柔和地照耀，全在俊和詹姆斯在李佑麵前，如同雕塑般靜立在茶幾前，詹姆斯沉默的伸出手，將一個信封放在李佑身前的茶幾上後，再次一動不動。
    信封隨即便被沙發上的李佑的目光所鎖定。
    李佑坐在沙發上，當詹姆斯將那個信封輕輕放在茶幾上時，他隻是輕微地抬了抬眼皮，信封便當著他們兩人的麵飄了起來，隨即信封便如同受了召喚，從桌麵飄浮著，緩緩向李佑飛去。
    全在俊和詹姆斯迅速低下頭，視線遁入了地板的縫隙之中。
    他們看到了.
    全在俊是做了一部分心理準備的，他知曉那些基因研究所的事情，也見過那兩個杳無音信的改造人。
    他隻是沒想到李佑會隨意顯露出來。
    “抬頭。”
    他們按照李佑的話，順從的抬起頭。
    信封正在空中無聲地打開，一顆冰冷的子彈裸露在所有人的視線中。
    在空中無聲浮動的那顆子彈，還在燈光下閃著冷光。
    子彈旋轉中，上麵還刻詹姆斯的名字，歪歪扭扭。
    寄信的人還沒有蠢到去刻上李佑的名字，即使是他們厭惡的韓國人，他們也不敢去得罪十二巨頭之一。
    但下屬就不至於了，各個巨頭旗下的人，或多或少都有會點矛盾。
    連那些意大利本地的三大黑手黨，互相砍殺射殺了都不知道多少人了。
    子彈上刻著的名字歪歪扭扭，與其說是匆忙之中留下的痕跡，倒不如說這是故意為之。
    盡管已經看過一次，但全在俊眼中還是難以抑製的湧出怒火。
    詹姆斯則更多的關注那顆子彈。
    準確說，是那顆飄在半空旋轉的子彈。
    幾秒鍾後，詹姆斯先是低下了頭，想起李佑的指令後又抬了起來，但還是將視線迅速移開，仿佛被那子彈灼傷了他的眼睛。
    李佑沒有說話，客廳中開始變得更加凝重。
    “看來還是有人不滿，”李佑的表情沒有太多變化，他伸出食指，那顆子彈正圍繞著食指不停的轉動。
    有人不滿是正常的，畢竟派出一個近乎使者的詹姆斯去拜訪卡薩諾家族，其他克莫拉中的那些家族當然會著急上火。
    “這才剛加入，就有人找事來了。”
    每一位巨頭都要伴著鮮血誕生，尤其是挑釁者的鮮血。
    李佑輕輕搖頭，“老卡薩諾那邊怎麽說的？”
    “他麵色很難看，”詹姆斯一板一眼的重複著當時的情況，“說一定會給我個說法。”
    “給你一個說法？”
    “是。”
    這是想把矛盾轉換到個人身上，李佑眯著眼睛，“說法給了個什麽？”
    詹姆斯很平靜，“一個卡薩諾的敵對家族。”
    李佑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將子彈送到詹姆斯掌心，“裝好它。”
    見李佑將子彈送回，詹姆斯摩挲了下子彈上的名字，將它塞回西裝口袋。
    “給老卡薩諾打電話，”李佑注視著詹姆斯。
    遠在意大利的老卡薩諾，正跟養子文森佐和小卡薩諾吃著午餐，見到來電後幽幽歎了口氣。
    本來雙方交流的還算愉快，完全能夠擁有友誼。
    就在大家覺得這件事能輕鬆順利敲定時，詹姆斯酒店房間門口被塞進一個信封。
    信封裏是一枚子彈，老卡薩諾也很無奈。
    按照這情形來看，就是明擺著有人對雙方可能會達成的任何合作，都表示不滿。
    雖然信是寄給詹姆斯，但實際上是要警告老卡薩諾，提醒他別越界。
    老卡薩諾將事情定在詹姆斯個人身上，就是避免這封信造成更大的影響。
    好在這封信裏的子彈上，刻的不是李佑的名字，說明威脅者還沒瘋。
    “詹姆斯，”老卡薩諾嗬嗬笑著，“已經平安到達首爾了？”
    李佑眼睛垂下，“你草草了事，就真的覺得沒事了？”
    沒有得到詹姆斯回答，而是聽見李佑聲音的老卡薩諾茫然的看了眼文森佐。
    就坐在他右邊的文森佐立刻開始翻譯。
    被文森佐一字不差翻譯過去之後，老卡薩諾還沉默了一陣，他有些無奈，“李會長，請理解我們的難處，我們畢竟身處意大利，流的也是意大利的血。”
    又是意大利黑手黨傳統的思想。
    老卡薩諾很無奈，但他也沒有多餘的辦法。
    “卡薩諾，”李佑輕笑起來，換了種語言，“你們意大利的習俗可真奇怪。”
    “我剛加入沒多久，就有人敢上來了？”
    這事說大也大，說小也小，就看李佑怎麽來。
    老卡薩諾一聽這話，就明白今天李佑是為利而來。
    “李會長覺得”老卡薩諾想了想，“我們該怎麽向詹姆斯先生道歉？”
    “那還得看你們誠意，”李佑掛斷電話，沒再回答他。
    原本老卡薩諾，是要帶著養子和兒子一起去視察名下的各個葡萄酒莊園，沒想到中午吃飯被中斷了。
    在收到電話之後，老卡薩諾也沒有了什麽視察的心情，板著臉揮手，讓養子文森佐去更換時間去了。
    “爸，”小卡薩諾有些氣憤，“布魯諾家就是在惡心我們！”
    “這跟我們有個屁的關係！”
    “我知道，”老卡薩諾有些心煩的剪著雪茄，“你以為這位打電話過來質問的巨頭不知道？”
    意大利的克莫拉，從表麵上看仍然是安安靜靜平平穩穩，可實際上已經是風雨欲來，卡薩諾這種算不上強大的家族，很快就要卷入內鬥裏，根本逃脫不了。
    本想讓金門集團幫自己一把，現在事情被人惡意搞砸，而李佑那邊開始等著自己開價。
    由於中間發生的子彈事件，他開的價格還要高些。
    “我們要穩住陣腳，”走回來的文森佐很平靜的說，“勢力與勢力之間的扯皮本來沒有這麽簡單粗暴，尤其是我們和金門之間，更是要謹慎從事。”
    “況且不管怎麽樣，布魯諾家都不可能真的對上金門集團，這兩者完全不是一個量級，認真想來也不太可能。”
    即使地區不同，文森佐也不信布魯諾真的敢動手。
    “可不是他已經在等我們報價了？”小卡薩諾揉了揉黑眼圈。
    文森佐解釋道：“李會長等我們報價是一回事，但我們報價之前，必須要提前解決問題。”
    “看李會長的意思，他更希望我們用一種粗暴的方式，來處理這件事。”
    結束電話後，全在俊和詹姆斯離開別墅。
    李佑再走進臥室的時候，牟賢敏正開著小燈，凝神看著走進來的李佑。
    “怎麽醒了？”
    “想起來有件事忘記說了，”牟賢敏把身子縮進被子裏，“是關於賢誠集團的事情。”
    一直吐槽自己爸媽婚姻的時候，牟賢敏險些把今天的正事忘了。
    “爸媽那裏，雖然婚姻鬧得一地雞毛，”牟賢敏又貼了上去，“但好在我爸已經有把集團交給我的意思了。”
    “也差不多是時候了，”李佑輕輕點頭。
    賢誠集團包含了數個子公司，牟賢敏完全有能力經營好。
    “你說他會不會.”牟賢敏遲疑了一下，“覺得以後賢誠日報姓李？”
    “會，”李佑很肯定點頭，“這種韓半島的老人，幾乎沒有不在乎這種事的。”
    “他肯定擔心我，隻是他也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
    “我沒有對牟賢博動手，除了你自己的要求，還有一點就是他對你構不成威脅。”
    “那也就是說大勢已定？”
    “大勢已定，”李佑拍了拍她的臀兒，讓她自己轉過身來，“該是你的就是你的，沒人能拿走。”
    牟賢敏回頭笑吟吟的，“不應該是我們的？”
    李佑捏住她的腰窩，“這麽說倒是也沒問題，賢誠對於現在金門來說，仍然有著不錯的幫助。”
    “你倒是說的認真，”牟賢敏忍不住輕哼起來，腰肢被捏的有些發軟。
    “做的難道不認真？”
    “我們李會長做什麽都是最認真的。”牟賢敏還有餘力誇獎。
    “那我們未來的牟會長，現在是什麽感覺？”
    “賢誠.你決定就好，”過了老半天牟賢敏才說話，不過有些答非所問，好在她有些顫抖的聲音，也算是間接回應了李佑的問題。
    牟賢敏感受到了源源不斷的動力，眼裏一陣恍惚。
    曾幾何時，賢誠也隻是算‘不錯的幫助’？
    牟賢敏很多時候感受不到李佑和金門的強大，她知道自己老公很厲害，厲害的遠遠超出了她的預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