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8章 清醒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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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在尹的勸告,盧武玄最終還是接受了,次日盧武玄便往他的個人網站裏上傳了一封信。
信中盧武玄為此事公開致歉,承認親屬受賄,但否認自己知情,稱‘家庭財務都由妻子管理’。
盧武玄的妻子也同樣站出來向記者表示,家裏的錢都歸她管,丈夫對此完全不知情。
可盧武玄到底真不知情還是假不知情?這又有誰知道。
在各種猜疑聲中時間開始流逝,一天天過去後,盡管他們一家的罪名還沒有得到證實,媒體輿論就已經先一步對盧武玄發起了攻擊。
‘盧武玄夫妻過生日收過1億韓元的手表’、‘盧武玄的女兒盧靜妍在美國買豪宅’.
更有媒體稱他競選時的理念是‘虛偽的盧武玄政治’,那些想要針對貪腐所做的一切東西都都是泡影和海市蜃樓。
“在尹.”盧武玄和文在尹通電話時同樣憔悴的厲害,“我覺得現在像是在坐牢。”
“外麵的記者每天二十四個小時都蹲在我家門外蹲點,等著隨時報道我和家人的一舉一動.”
文在尹也是為他感到悲哀,前不久被逼無奈的盧武玄還在個人網站上發文,想要拜托媒體將他的後院還給他。
“我再去找李會長”
“唉”盧武玄聽完,反而是苦澀一笑。
自認為將會成為財閥鬥士的他,現在反而要求大財閥救他。
那以後他該如何麵對李佑又成了問題,他不是完全拋棄情感的冷血政客,受人的恩情該怎麽還?
文在尹也清楚他的想法,隻是這種事終歸還是要讓他自己想清楚。
就如同當年文在尹因為參與反對全鬥光的遊行被捕入獄,他和全鬥光的理念不同目標不同,但入伍後卻因為表現優秀收到了全鬥光的親自表彰和一個大紅包。
靠著那筆錢他脫產投入學習,順利通過了律師考試,這才有了接下來和盧武玄的相識。
雖然理念之間存在矛盾,可受人恩惠就是受人恩惠。
“堅持下去,”文在尹隻是鼓勵道。
結束和自己好友的通話,文在尹深吸一口氣,還是將下一個電話打給了李佑。
電話接通後,文在尹第一時間出聲,“李會長,是我。”
“我知道,”李佑那邊懶洋洋的,“盧部長的事情我跟趙總長知會了,也了解過了,他明天會被檢察官帶到檢察廳接受調查。”
“李會長,”文在尹依舊有些緊張,“那趙泰燮和大營集團那邊,應該會采取什麽手段?”
“挺簡單的,”李佑說道:“說不定會讓他們用上檢察官手裏的獨立辦案權,以此來拒絕任何人..包括上司的插手。”
“可那樣不就是等於得罪了趙總長讓辦案的檢察官放棄以後有的前途?”
“說不準,”李佑聳聳肩膀,“萬一政壇發生了大變動?萬一趙總長的接任者是趙泰燮派係裏的人?”
“那這個給他們賣命,采取獨立辦案權拒絕趙總長插手的檢察官,不就非常有前途了?”
文在尹被說的,很想問問李佑想要如何解決這個問題。
“總之一步步走就行了,”李佑不緊不慢道:“讓盧部長稍安勿躁,崔總統那邊也不會想要看到盧部長出問題的,他畢竟是被總統閣下破格錄入內閣中的海洋水產部長官。”
有了這句話,文在尹稍稍放鬆,“我一定向他傳達您的關心。”
盡管接下來文在尹給盧武玄打了很多通關心鼓勵的電話,可這始終是種煎熬。
盧武玄被檢察官帶到首爾中央地方檢察廳接受調查,麵對圍在檢察廳門口的韓半島民眾和記者,盧武玄收斂了麵上的表情,隻是微微鞠躬道:“真是無顏麵對大家,很抱歉讓你們失望了。”
雖然在檢察廳外麵也有一些他的支持者高呼著讓他振作起來,但畢竟是少數。
他在檢察廳見到的檢察官,態度並不差,隻是進行著正常的詢問。
盧武玄在接受了十多個小時的調查之後返回了家中,隻是檢察廳對他們一家的調查並沒有停止。
妻子、兒子、女兒等人先後被帶走接受調查。
盧武玄對此更加坐立難安,他不知道檢察院對他的判決是什麽。
他在家裏頻繁的抽煙,輾轉難眠。
直到家門外不斷傳來的記者們的說話聲消失,他才壯著膽子從窗簾中間的縫隙中看了一眼。
令他驚訝的是,外麵的記者已經走的無影無蹤。
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外麵,有人正站在大門口敲著門,身後還站著秘書打扮的另一人。
盧武玄匆匆下來,謹慎的沒有開門,“請問你是.”
“金門,”被派來接人的崔鬥日咧開嘴笑著,指了指自己西裝上的金門標誌,“我叫崔鬥日。”
“金門集團.”盧武玄心神一震,環顧了四周。
“盧部長不用在乎,就當是我們送給盧部長的禮物就是了,”崔鬥日擺擺手,身後的秘書將車門拉開,“盧部長請進,我帶您去見會長。”
對於媒體來說,他們知道什麽人好惹什麽人不好惹。
盧武玄這種愛惜羽毛名聲的正直的政客,就是最好惹的人了,就算把謠言傳的漫天飛,他也不敢做什麽。
敢反駁就說你做賊心虛,不反駁就說你真的做了,敢用法律手段就說你政客和司法體係裏的人沆瀣一氣,堪稱全方位反彈。
反而是崔鬥日.
是個韓半島的媒體都知道地下世界是李佑做主,崔鬥日就是李佑放在首爾和京畿道的總管,惹毛了人家是真要被抓起來挨棍子吃子彈的。
“好,”盧武玄看著空蕩蕩的街道,老淚都要湧上來了。
不是親身遭受這種情況的人,是無法理解他現在感受的,他和家人的一舉一動、和秘書說話的場景、自己一個人在院子裏踱步的場景.
除非一直躲在室內,就跟他之前做的一樣大白天都拉好窗簾,否則什麽都會被扒的幹幹淨淨。
就算是這樣,可不管是他還是兒女都有各自的生活,短暫的不出門還勉強可行,根本不能長久的這樣做。
盧武玄在金門集團見到李佑時,心中思緒萬分,行完禮後憋了半天也隻憋出一句謝謝您。
“這次邀請盧部長的原因,想來鬥日還沒有和盧部長說,”會長辦公室中,李佑一邊倒著茶一邊招呼盧武玄坐下。
“李會長”盧武玄內心艱難,緩緩道:“請您直說。”
“好,”李佑給他們兩人倒好茶,便依著盧武玄的話開口道:“我其實很欣賞盧部長的誌向。”
“我的誌向.”盧武玄啞然,心思漸漸活泛過來,“可我最大的目標無疑就是李會長。”
“你想限製我們,減少財閥對這塊土地的影響,出發點也想讓這個國家變得更好,這沒問題,”李佑坦然道:“我則要為了我和所有追隨在我身邊的人考慮,我要不停的強大下去,這也沒問題。”
“對錯隻不過是立場不同,”李佑搖搖頭,端起自己的茶杯抿了一口:“但時過境遷,盧部長還是先不要計較這些了。”
“你應該將目光放在現在,去擔心自己的處境。”
李佑並不擔心盧武玄會選擇一條路走到頭,要是他真是那樣執拗到極點的人,就不會在成為總統努力幾年後黯然退休放棄理想了。
“這個時代的主人已經並不是政治家了,”李佑平靜的看向有些體悟的盧武玄,“更何況,盧部長知不知道我比你年輕多少?”
盧武玄隻覺得口中茶水苦澀。
“就算真的有那麽千萬分之一的機會,我被你暫時打倒了,可你們又無法殺掉我,最多把我關進監獄幾年,那接下來會怎麽樣?”李佑放下茶杯攤開了手,“在你和繼承了你理想的文議員老去後,我有百分百的可能重新爬起來。”
“因為韓半島已經無法拋棄金門集團了。”
“說句難聽的話,”李佑笑了笑:“就算我坐了牢,也隻需要一句話,就能讓數萬人實業,幾十萬人為我走上街頭遊行。”
盧武玄歎息道:“李會長是需要我做什麽?需要我在什麽地方為您服務?”
“可您不是不知道我的性格,”盧武玄也表現得坦然起來,“我很感謝您目前幫我的所有忙,但有些事.我可能不會做。”
李佑笑了起來,他要的就是這個。
“我說盧部長需要為自己的處境考慮,並不是為了拿捏盧部長,”李佑搖搖頭,“我已經和文議員達成了合作,我幫你做的那些文議員已經付過報酬了。”
“我要盧部長做的,就是別放棄你現在正在做的事情,”李佑盯著盧武玄。
“隻有這樣,才能保住你自己的身後名,才能讓你的處境變得更好一些。”
好人做一件壞事就會傳遍,這是很真實的一句話。
盧武玄算得上好人,這話也可以套用到他身上。
一旦盧武玄向大營集團和趙泰燮妥協,迎接的就是以往打造的‘清廉’和‘無私’的全方位反噬。
“原來如此,”盧武玄歎息了一聲,“李會長想推我去和大營集團、趙泰燮他們兩人鬥。”
他也對趙泰燮和李佑的矛盾有些了解,沒想到現在自己要變成一把對準趙泰燮的槍了。
“您的目標也是大營海洋?”
“我的目標?”李佑笑著搖搖頭,“勉強算是。”
“我和文議員關係也還不錯,”李佑點點頭,“盧部長放鬆些。”
李佑悠然喝著茶靠在沙發上,其實他知道這次事件如果不是他出手,盧武玄大概率就會被逼到跳崖。
甚至就算他出手了,盧武玄也有很大可能辭掉現在的海洋水產部長官的職務,因為他不僅是個理想主義者,還是個很看重家庭的人,他清楚的看到了這次事件對他家庭的破壞。
但李佑要讓他堅持下去。
“其實在李會長叫我過來時,我還是很忐忑的,”盧武玄麵上始終帶著苦笑:“畢竟李會長和我之間肯定沒有那些皆大歡喜的合作,沒想到竟然是為了給我加油打氣。”
可不得不說,李佑的這番話說中了盧武玄的心思。
現在如果在壓力下妥協辭職了,將會對他以往所有政治理念的否定。
作為一個正兒八經的熱血律師出身的政客,這是他不想看到的一點。
“沒想到第一個給我加油打氣的人竟會是李會長,”盧武玄無奈的笑了出來,“連在尹和我的家人也是勸我該低頭就低頭,先保全自己。”
“我是有自己目的,他們可能隻是為了你好,”李佑很坦然的說著。
盧武玄沉默片刻,笑道:“我當然會在這件事上配合李會長,希望我們未來不會敵對。”
“希望如此,”李佑隻是簡單的笑笑。
在盧武玄離開後,他才和文在尹聯係。
文在尹皺著眉頭聽完盧武玄的話,“李會長讓你在那個位置上堅持?”
“是,”盧武玄隔著電話還在感慨,“他真的是人傑,可惜他和我們道路不同。”
“不要過於相信財閥,”反而是文在尹提醒道:“武玄哥就沒想過,他可能會在達成目的後,把您當成棄子?”
“是有這個可能,可我該怎麽辦?”
“如果這真的是個選擇題,我覺得這個選擇題也隻有這個是正確答案,”盧武玄平靜道:“更別提他連其他的選項都沒有給我。”
“在尹,如果我沒有選這個,那我和我的家人會怎麽樣?”
文在尹張了張嘴,隱隱聽出自己以往剛直的好友話中的後怕。
“我雖然不覺得李會長會出爾反爾對我的家人下手,可其他人怎麽辦?”盧武玄垂下眼睛,慢慢說道:“其實都不需要別人動手,我那個貪婪的哥哥就算了,可良書雖然是瞞著我收了錢,可那錢是用來還債的,難不成讓我眼睜睜看著相濡以沫幾十年的妻子入獄?”
“我和我的名譽是沒事了,可事情卻都被推到了她身上,那誰來救救她?誰來救救我們的家庭?”
“他給我的選擇夠好了,我也得清醒一些,知道自己沒有挑三揀四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