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現世 第51章 青葉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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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詭201年,7月10日。
黎明破曉,此起彼伏的雞鳴令青葉寺變得格外熱鬧。
成群結隊的烏鴉站立在枝頭,邊歌唱邊注視著一切。
黑貓聚集在四麵八方,交頭接耳,不知在訴說什麽。
詭祟和尚則跟【積陰陽】的員工們一起布置白事現場。
他們和牠們的打扮莊重整潔,隻為將最好的一麵展現給許諾。
“不明,那個少年的青梅竹馬和朋友真的會來參加葬禮嗎?”
身穿純白戲服的畫雪雙手抱胸,目光始終放在許諾身上。
簡不明從蜃詭的背上躍下:“你們在忙著解決委托,治療客人的時候,我拜托蜃詭馱著路燈牠們在龍鱗到處散播消息。
龍鱗很大,但消息的傳播速度更快,範圍更廣。
就在昨天,蜃詭告訴我,牠看到了幾個可疑人物在青葉寺外晃悠。”
簡不明拍拍蜃詭的尾巴,示意牠去幫忙布置白事現場。
“他們來不來我不在乎,我目前隻在乎一件事。”櫻梨繪躍上簡不明的肩膀,“你敢保證那個叫桐塵的,真不是【斬詭堂】派來的間諜?”
“桐塵沒有你想得那麽壞,他隻是一個被迷茫束縛的人罷了。
再說了,桐塵是【斬詭堂】的斬五皇,地位還算高。
如果我是【斬詭堂】的堂主,就不會冒風險讓他去當間諜。
更何況,我能聞出謊言,看到謊言,精神海助手同樣如此。”
簡不明瞥了畫雪一眼,嚇得畫雪不由自主地顫抖一下。
假若她沒有改變原有想法,估計早就是一張隨風飄舞的皮旗了。
簡不明收起臉上的戲謔,視線掃過在場的每一隻詭祟:
“莫擔心,他當了一次叛徒,就不敢再當第二次,他知道我的手段。
一旦【積陰陽】出現叛徒,我會讓詭祟們看到有別於地獄的地獄。”
簡不明下意識地握緊義肢,牙齒被咬得咯吱作響。
櫻梨繪甩甩腦袋,從肩膀跳下:“【積陰陽】有狐凝凝一個笨蛋就足夠了,我不希望店長也是一個笨蛋,甚至比她還要笨蛋。”
“笨蛋笨蛋笨蛋,櫻梨繪才是笨蛋,大笨貓!略略略!”
耳朵尖的狐凝凝探出腦袋,吐出舌頭,朝櫻梨繪做了個誇張的鬼臉。
臨近正午,白事現場的布置告一段落。
簡不明站在青葉寺的最高處,俯視整個白事現場。
許諾生前喜歡的花被製成畫圈,擺放在主出入口兩側。
純白的喪幡儼然兩名守護者,迎著微風站立在殿門外。
大殿內,本該擺放棺材四周的喪葬用品也被替換成其他物品。
三個機器人代替紙人,一動不動的守在棺材旁。
銅錢、紙錢、冥幣等喪葬用品被許諾生前喜歡的物品換下。
至於其他布置,則跟普通白事大差不差。
唯一不同的是,整個白事現場沒有被悲傷氣氛包圍。
此時此刻,大殿內,歡聲笑語充斥在棺材的四麵八方。
詭祟和尚們的臉上掛著極其自然的笑容,看不出一絲悲傷。
就連跟隨簡不明前來的詭祟們都將最好的一麵留給了許諾。
聽著歡聲笑語,看著和藹的一幕,簡不明從最高處一躍而下。
“蜃詭,替我守好大殿外側,不要放任何外來詭祟進大殿。”
簡單囑咐一句,簡不明走進大殿,徑直來到許諾的棺材前。
“你可真是個愛笑的家夥。”簡不明雙手插兜,端詳著許諾的遺像。
向左移動視線,許諾的靈魂正坐在遺像旁,臉上依舊掛著笑容。
簡不明回以他一個微笑,而後拉開棺材上的移板,拿出一顆棒棒糖。
在眾詭祟的注視下,簡不明將棒棒糖放進許諾的手中。
“接下來,我們得為許諾守靈三天三夜。”簡不明拉上移板,原地轉身,麵朝所有店員,“尤其是櫻梨繪、畫雪和狐凝凝,你們作為【積陰陽】的主力店員,不允許在本次白事中出現任何差錯!
守靈采用分班製,你們根據自己的實際情況分配守靈時間。
如若發現行蹤可疑的詭祟,不用告訴我,立即斬草除根。
守靈期間,任何店員都不準給我擅自離開青葉寺,聽清楚了嗎?”
“聽清楚了!!!”
回聲中,簡不明扯下義肢,將其變幻成一副麵具戴在臉上。
與此同時,詭祟和尚們紛紛向他圍過來:“我們......該做什麽?”
“我不是你們的主子,無權來幹涉你們的想法和行動,你們是想為朋友守夜還是去幹自己的事情,全憑你們那顆得到淨化的心如何選擇。”
話罷,簡不明走出大殿,朝經堂方向走去。
......
經堂。
住持跪坐在一尊詭異佛像前,敲打木魚,嘴中不斷念誦經文。
門外,簡不明倚靠在門框上,目不轉睛地打量著住持。
忽然,一股窒息感拉滿的殺氣仿若兩隻鬼手,撫摸著簡不明的臉龐。
簡不明頓時明白,青葉寺的住持,正是其中一隻盯上他的體係妖鬼。
“絡新婦,畫皮鬼,鐮鼬......鐮鼬三兄弟除外,您利用他們,可能隻是想讓他們帶我來青葉寺,而我卻誤以為他們想要幹掉我。
住持,幾隻妖鬼,您可否有印象?”
聽到這兩個曾試著狩獵簡不明的妖鬼的名字,住持停止敲打木魚。
“老夫怎麽會沒印象呢,我對她們熟悉得很!”
住持的聲音好似被歲月撕裂的布帛,沙啞而又殘破。
沉默片晌,住持放下木魚棒,緩緩從坐墊上站起。
看著他那高大魁梧的身材,簡不明下意識地退後一步。
“全身青色的獨眼和尚,身材魁梧高大,兩隻腳比人的頭還大。”簡不明隔著麵具笑道,“早聽聞青葉寺的創造者兼住持乃扶桑百鬼之一,青坊主,百聞不如一見,書中的你對比真實的你,完全弱爆了。”
“客套話不必多說,說了也是白說。”青坊主轉過身,額頭處的獨眼猛然睜大,“這些天,老夫暫且放你一馬。”
“等到許諾的白事結束,老夫將重新開始狩獵你,一直狩獵你,直到成功,直到那些孩子......”青坊主像是想到什麽,停頓片刻,“就算消耗完棋子,我也會親自下場,使用各種手段繼續狩獵你!”
恰在此刻,兩名詭祟和尚急匆匆地從簡不明身後走過。
青坊主像是變了個妖鬼,眼神緊緊鎖定著簡不明。
就算隔著一副麵具,簡不明還是從青坊主的目光中看到了央求,看到了近乎卑微的懇切,看到了對他自己,對詭祟和尚的悔意。
他的嘴巴張張合合,努力拚湊出一個詞匯——拯救。
那微弱顫抖的聲音中透出一種深深的疲憊和無助,仿佛承載了太多無法言說的傷痛與掙紮,每一次開口,都是一場搏鬥。
簡不明眯起眼睛:“你可真是個內心矛盾的家夥。”
“還有你們的那個幕後主使,懶的程度超出我的意料。”
......
離開經堂,白事已然過半。
簡不明來到大殿,看到八個白衣少年正跪在棺材旁,泣不成聲。
“問到原因了嗎?”簡不明移動到三眼詭祟和尚身旁。
“孤兒院突然搬遷,那個院長莫名其妙地將他們關在牢籠中。”
“直到四天前那個院長離世,他們才得以掙脫牢籠的懷抱。”
聞言,簡不明望向窗外成群的烏鴉,一股不詳預感油然而生。
“簡不明!”桐塵突然從蜃詭的影子中鑽出,雙眼瞪得極大,瞳孔微微顫抖,雙手緊緊抓著簡不明的雙臂,“紅色......一口紅色棺材!”
“你的意思是,你在寺門外看到了一口紅色棺材?”
桐塵搖頭道:“青葉寺外的榕樹上,倒吊著一口紅色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