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世間第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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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什麽?”

    元深盯著眼前的近侍,一雙眼睛就像是野獸的瞳眸一般,滿布血絲。

    頂著巨大的壓力,近侍還是稟告道:

    “北列步若護送聘禮前往獨孤部的時候,被一夥劫匪中道劫殺,丟了聘禮。”

    元深聽了這個消息,第一反應不是猜測這夥劫匪是誰派來的,而是:

    “你確定北列步若是被人劫了,而不是他見財起意,演了這場戲?”

    “應該不是,北列步若帶去的都是他部落中的精銳世兵,他被殺得僅以身免,差點就沒有跑得了!”

    “他人呢,我要詢問他當時的情況。”

    近侍低著頭,在元深目光的壓迫下,最終還是說了出來:

    “北列步若逃出來之後,害怕大王追責,沒有回平城,直接返回了沃陽。”

    “這個胡酋!”

    元深上氣不接下氣,恨得牙癢癢的。若是北列步若在此,他此刻恨不得將他大卸八塊。

    “獨孤部那邊怎麽說?”

    “獨孤部隻是說在等大王的聘禮!”

    “什麽意思?”

    元深並不是蠢蛋,可是關心則亂,這麽明顯的事情也一時想不清楚。

    沒有聘禮,就沒有完成訂婚的的步驟,婚約就不算數。

    近侍看了一眼元深,心裏知道答案,可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說出來。

    反應了過來的元深卻像是一個輸了一切的賭徒,可猶自不甘心。

    “去找劉靈助,問他還能不能聯係柔然商人,上次他們想要買的,本王答應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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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邑。

    “具裝都願意賣了,還二十萬錢一套,元深這是瘋了吧!”

    李爽看著眼前的劉靈助,聽著他從平城帶來的消息,十分詫異。

    剛剛賺了一大筆的劉靈助,此刻臉上都是貪婪之意。

    “我們要不要再做上一票?”

    李爽搖了搖頭,劉靈助看著有著著急。

    “元深自蹈死地,軍主又何必為其惋惜?”

    “不是為他惋惜,而是不需要。”

    如今李爽麾下,獨孤部有三百具裝,厙狄部有兩百具裝,加上他本部五百具裝,已經能湊出一千具裝甲騎。

    在北境,不缺馬,但也缺馬。

    任何一個大部落隨意都能拉出幾千騎兵。

    可這些騎兵大多都是輕騎,基本上一人一馬一弓,再配上兩袋箭,便能完成配裝。

    若是更進一步,配上好的戰刀和皮甲,便算是精騎。

    具裝甲騎則完全不同,需要的是能夠馱負人鎧和馬甲進行短距離高速衝鋒的戰馬。

    這樣的戰馬需要用精飼料喂養,且需要牧馬人長時間的專業訓練,價格高昂。與尋常在山穀草原放養的馬匹不同,便是在這偌大的北境,戰馬也相當稀缺。

    李爽便是能夠將平城之中的具裝都弄來,也沒有這麽多的戰馬進行適配。

    劉靈助猶自有些不甘,進一步勸著。

    “我們不需要,也可以賣給別人啊!”

    李爽聽了,輕聲一笑。

    “你想要賣給誰,破六韓拔陵還是鬱久閭阿那瓌?”

    劉靈助聽了,識趣的閉上了嘴巴。

    這兩個人就算想買,他也不敢去賣啊!

    他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嚴峻的問題:有能力買這些東西的不敢買,想買這些東西的沒有這個能力。

    劉靈助倒吸了一口冷氣,心裏有些後怕。

    “元深不會是狗急跳牆了吧?”

    李爽冷笑一聲:

    “現在還不至於,不過也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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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城。

    於府。

    “主公,廣陽王忽然前來拜訪。”

    於謹對此,卻似早已經料到了。

    “讓他進來吧!”

    元深匆匆走了進來,麵色不善。

    他見於謹正在府中池塘釣魚,走近了,冷嘲熱諷道:

    “思敬是在學薑太公,想要釣上一個周文王麽?”

    元深與於謹自小相識,喊他從來喊得都是小名巨彌,現在卻喊了於謹的字思敬,疏遠之意可知。

    “我不敢自比太公望,大王卻有當周文王的心!”

    元深聽了,一股怒意驟然爆發,額頭上青筋都爆了出來。

    “不要再東拉西扯了!”

    元深這一吼,池塘裏的魚都被嚇走了。

    他看著於謹,眼神之中有些不可置信。

    “為什麽要背叛我?”

    “良禽擇木而棲,本是世間常理。”

    此刻早已經發覺不對的元深,怒聲質問道:

    “劉靈助跑了,北列步若被嚇得反了,這些粗鄙之人我不意外,可你不同,居然甘願聽一個漢人的話,不覺得羞恥麽?”

    於謹聽完,不覺得大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

    “當年國史案爆發,東郡公慘死,可你捫心自問,東郡公寫的拓跋氏起家之時那些穢暴之事,是假的麽?”

    於謹放下了手中的魚竿,站了起來,與元深對峙。

    “是真的,我等先輩才會怒不可遏,太武帝才會殺了東郡公。”

    “你翻這些老賬做什麽?”

    於謹看著元深,忽然感覺他有些可憐。

    “鮮卑八姓,自詡為天潢貴胄,世間高門,難道真的就是天生的麽?”

    不知為何,元深看著此刻的於謹,忽然有些心慌,仿佛從來不認識這個從小便熟悉的人。

    於謹散發著氣勢,猶如一柄利劍,鋒銳無比。

    “便是真的是天生的,可這天也要變了!”

    於謹說完,卻是不再理會元深,拱手一禮。

    “我已辭官,大王所賜財物屋宅婢女,盡皆留下,自此來去明白。”

    望著於謹的背影,元深卻是想不明白他的話中深意。

    劉靈助、北列步若這些人元深都可以隨意處置,生殺予奪,全憑己心。

    可於謹不同。

    元深無法隨意處置。

    “來人,備馬!”

    “大王,你要去哪?”

    “本王要親去獨孤部,親陳利害,想必獨孤如會理解本王的。”

    便是沒有聘禮,元深也要完成這樁婚事,納獨孤如為王妃,收了獨孤部為爪牙。

    “大王,不好了!”

    一騎親衛,找了一圈,終於在於府找到了元深。

    “發生何事了,如此慌張?”

    “前方軍情,臨淮王元彧於五原被破六韓拔陵擊敗,將軍李叔仁亦於白道戰敗。雲中已成孤城,六鎮叛軍,已近恒州。”

    元深隻感覺胸腔之中,血氣劇烈的湧動著。他想要向前走兩步,腿卻失去了知覺般,不聽使喚,整個身軀無力的倒落了下來。

    荷塘美景,那堪憑覽?

    這天,仿似真的要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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