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要顧全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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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帳之中,眾將位列,爾朱榮在等待著。
    爾朱兆意氣風發的走了進來,拱手道:
    “參見天柱大將軍!”
    大帳之外,擺著許多顆人頭。
    包括元顥本人的人頭在內,這次支持元顥北上,又參與進了洛陽之戰站在爾朱氏對立麵的將領的頭顱,都在外麵了。
    爾朱氏的武力依舊冠絕天下,唯有兩個人,至今還沒有拿下。
    李神軌和陳慶之!
    “吐末,這次你做得不錯。”
    “末將慚愧,雖斬了元顥,卻走了蕭綱。”
    爾朱兆自然是在假裝謙虛,事實上,他心中很得意。
    元顥死了,河南之地很多郡縣都是望風而降。
    爾朱兆這次可是立下了頭功。
    立下了大功的爾朱兆受到了爾朱榮的讚賞,不過此刻,他最主要的精力還是放在了圍剿陳慶之和他的白袍軍上。
    “陳慶之如今在哪?”
    “陳慶之帶著船隊順流而下,到達汴口之後,南下大梁。上黨王帶著大軍幾次追擊,都被打退了。不過,陳慶之的白袍軍也損失慘重。”
    中原廣袤,正適合騎兵縱橫。
    陳慶之所部隻能依靠船隻通過水係在平原上快速行軍,因為缺少馬匹,也不敢離開河流太遠。
    因此,陳慶之的移動路線很好猜測。
    這也是元天穆帶著大軍能夠數次追擊上陳慶之的原因。
    爾朱榮聽了,分析道:
    “看他的行軍路線,應該是想要去睢陽。”
    睢陽長期是李神軌的駐地,想到了李神軌,爾朱榮便一肚子火,忍不住問道:
    “李神軌如今在哪了?”
    叱列延慶站了出來,拱手回道:
    “按照李神軌所部的腳程,此刻應該已經到汝南了。”
    汝南?
    爾朱榮也沒有認為光憑李神軌的那些兵馬能夠掀出什麽浪來。
    爾朱榮很快將心思從李神軌那邊拉了回來,放到了陳慶之身上。
    “睢陽那邊是什麽情形?”
    “李神軌率部去了洛陽之後,睢陽那邊聽說是當地的官員在接管。”
    爾朱榮聽完,有些疑惑。
    “不該啊,睢陽富庶之地,李神軌的家資多在此,他放心就這麽離去?”
    “聽人說,李神軌前往洛陽之時,已然變賣家資。”
    “那錢呢?”
    叱列延慶看了一眼爾朱榮,拱手道:
    “不知所蹤!”
    爾朱榮聽了這話,麵色變了。如此一大筆巨資,不可能就這麽消失了。
    最大的一種可能便是李神軌去洛陽時一起帶過去了。
    可爾朱榮的人並沒有找到,李神軌逃跑的時候也是輕裝簡行。
    那便隻有一種可能,當初從洛陽發往陝城那幾百車幾百車的物資裏,就有李神軌的東西。
    想到這裏,爾朱榮站了起來。
    “傳令給賀拔勝,讓他守好荊州,不要讓李神軌鑽了空子。告訴他,李神軌不足慮,可他軍中卻有厲害人物!”
    “諾!”
    爾朱榮握著手中的令牌,他並不敢遠離晉陽太長的時間,道:
    “全軍出擊,一定要在陳慶之到達睢陽之前,滅了他的白袍軍。”
    “諾!”
    ——
    夏日炎炎,李神軌一屁股坐在樹蔭底下,喝著屬下打來的清泉。
    韓陵在他不遠處,此刻正在鍛煉著筋骨。
    李神軌一口氣喝完了水,看著韓陵,道:
    “先生,你這一大把年紀了,不跟著我義弟在長安享福,怎麽跑我的軍中了?”
    韓陵一大把年紀了,在這酷暑中行軍,便是年輕力壯的小夥子都受不了,可他安之若素。
    “苦日子過慣了,輕鬆的日子反而不習慣。而且,老夫也有心願未了,不想要就此離去。”
    李神軌聽了,也沒有問韓陵的心願是什麽,隻是道:
    “義弟給我留的宅子如何?”
    “陳留王放心,那宅子不錯,就在我家旁邊。你的家眷、家資如今已然到了長安,不用憂慮。”
    李神軌點了點頭,道:
    “如此,我就放心了。我們如今去哪?”
    韓陵道:
    “就留在豫州。”
    “可這地方不太平啊,荊州有賀拔勝,爾朱榮又帶著大軍東出虎牢,肯定要收河南之地,他若是南下了,我們隻能投梁了。”
    “賀拔勝勇猛,可他打不起這個仗,不會和我們為難。至於爾朱榮,別看他氣勢洶洶,他根本不敢離開晉陽太長時日。我料定,隻要擊敗或者擊退陳慶之,他便會返軍,留下爾朱氏的子弟鎮守河南。我等隻要躲得夠遠,他自然不會為了我們,失了大局。”
    李神軌點了點頭。
    “如此,甚好!”
    ——
    天日高懸,陳慶之看了一眼烈陽,麵色沉重。
    “還剩下多少人?”
    “不到五千!”
    “輜重呢?”
    “餘糧尚足,可箭矢已然消耗了十之六七。若是不盡快補充,再打上一兩場,我等怕是離敗亡不遠了。”
    馬佛念口幹舌燥,看著陳慶之,他也是一般模樣。
    陳慶之的身軀本就瘦弱,長途行軍後,如今看起來便更加虛弱。
    一般的軍隊,到了如此境地,早就散了。
    陳慶之的白袍軍不同,一來精銳,二來都是鄉黨,他們都清楚,隻有聚攏在一起,才有逃生的可能。
    陳慶之一向沉穩,可如今,也是有些意氣蕭索。
    “昔日李陵以五千荊楚驍勇,橫行大漠,卻終因箭矢用盡,沒於匈奴,難道我要步李陵後塵了麽?”
    說著,陳慶之看向了自己的副手。
    “若真到了那時,我也隻有自刎以全臣節了!”
    馬佛念勸道:
    “將軍,事未至此,斷不可有此念。隻要到了睢陽,我等還有生機。”
    馬佛念剛剛說完,岸邊,傳來了騎兵的呼嘯聲。
    爾朱氏的騎兵,在這烈烈的夏日,已然到達了戰場,瞄準了他們的獵物。
    這一刻,麵對一幹胡騎,陳慶之又恢複了白袍將軍的風采。
    “備戰!”
    ——
    睢陽。
    “你……你究竟是什麽人?”
    睢陽的官吏驚恐的看著眼前的男子,他雖著梁軍的軍服,可無論是他還是他的手下,打扮得都像是胡蠻。
    一進城中,就跑到了糧庫,胡吃海塞。
    男子像是好幾日沒有吃飯了,麵對著質問,一邊咬著手中的烤鵝腿不放,一邊支支吾吾回答道:
    “本將蘭欽,奉天子之命,率所部北上,接應陳慶之將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