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時辰後。
    雲夢嵐躺在方恒懷中，麵色嬌紅，神情慵懶，連一根手指都不想動。
    “殿下，今日太子給商紅葉送禮了。”
    “兵書？”
    “殿下料事如神，正是兵書。”
    “聽說，是一本名為三十六計的兵書。”
    聽了雲夢嵐的話，方恒心中了然。
    原來生死城那人，是東宮的人。
    “是東宮的一位名叫柳琦的客卿，給太子獻上了兵書。”
    “聽說柳琦花了兩件奇物，才買到兵書。”
    “太子倒是大方，贈了柳琦兩件奇物，以示嘉獎。”
    雲夢嵐半眯著眼睛，給方恒講著今天發生的趣聞。
    “兩件奇物？”
    “真的假的？”
    方恒驚呼一聲，脫口而出。
    他明明隻收了柳琦一件奇物。
    “千真萬確。”
    “太子為了討商紅葉的歡心，也是下了血本。”
    雲夢嵐接下去的話，方恒沒有細聽。
    他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
    柳琦這濃眉大眼的，居然欺上瞞下，多要了一件奇物。
    方恒心中腹誹一聲，但是細細想來。
    柳琦這般做法，反而非常符合方恒的利益。
    幫他抬價了。
    下次自己出售兵法，就能以兩件奇物的價格出售。
    別問，問就是東宮也花了兩件奇物。
    這就是市場價。
    六韜三略，孫子兵法，太白陰經，紀效新書……
    腦海中的兵書，也要抽空全部寫出來。
    翌日。
    許行之提著雲中醉，登門送禮。
    得知許行之來送禮的時候，方恒第一反應就是。
    假的吧！
    許行之這種人，也會送禮？
    直到……看到許行之提著雲中醉，方恒才確信，他真是來送禮的。
    “下官拜見殿下。”
    “哈哈哈，許大人，你太客氣了。”
    許行之送禮這件事，讓方恒心中舒爽。
    好似吃了人參果一般，爽感直衝天靈蓋。
    不同的人送禮，效果是完全不一樣的。
    田晟這種官迷送禮，方恒一點都不意外，反而習以為常。
    許行之則不同了，玉京城中，著名的一身正氣，兩袖清風。
    這般海瑞般的人物，給自己送禮。
    這滋味……
    酸爽！
    “下官有眼無珠，不明真相，誤會了殿下的良苦用心，實在罪該萬死。”
    “今日特備薄酒一杯，向王爺賠罪”
    “下官，自罰三杯！”
    許行之舉起酒杯，連著倒了三杯美酒，一飲而盡。
    “許大人，不知者不罪。”
    “你的操守，讓本王佩服。”
    “若滿朝文武，都有許大人你這般的操守，我大乾何愁不興？”
    “天下黎民百姓，何愁不安居樂業？”
    聽到九皇子居然對自己的操守，如此推崇。
    許行之心中流過一股暖流，感覺自己被同僚嘲諷這麽多年，終於遇到知己了。
    鼻尖，微微發酸。
    “下官，替天下黎民百姓，敬殿下一杯。”
    “殿下來了，天下蒼生的青天，就有了。”
    許行之的一通馬屁，拍得方恒心中舒坦。
    誰要是再說許行之不會拍須溜馬，他肯定一大耳刮子扇過去。
    “哪裏哪裏！”
    “聖皇稻剛剛栽培，產量有限。”
    “隻有做好分配，黎民蒼生的好日子才算來了。”
    “今後選種司的重擔，可就全都壓在許大人你身上了。”
    方恒的一番言論，聽得許行之滿臉驚駭。
    “我？那田大人呢？”
    方恒深深地看了許行之一眼，笑著說道。
    “許大人，你不要妄自菲薄。”
    “選種司郎中一職，非你莫屬。”
    “我已經向父皇保舉你了。”
    “至於田晟，他會跟我去司農院的。”
    聽到方恒對自己和田晟兩人的安排，許行之心中既是激動，又是感慨。
    如今玉京城上上下下，誰不知道選種司即將從清水衙門，變成油水衙門。
    這般香餑餑的衙門主官，許行之從未奢望過。
    本以為，田晟對九殿下鞍前馬後，不辭辛勞。
    這選種司郎中一職，怎麽也會落到田晟頭上。
    沒想到，殿下居然如此器重自己，在陛下麵前保舉。
    “臣，多謝殿下保舉。”
    “許大人，你若是想感謝我，那就一碗水端平，讓天下蒼生，都有飯吃。”
    “下官，謹遵殿下教誨。”
    許行之表情凝重，一臉正色。
    選種司負責聖皇稻的分配，主官非得是許行之這樣剛正不阿的人才行。
    若是讓田晟這樣的官迷，去主導分配，肯定會把選種司弄得烏煙瘴氣。
    不過田晟也不是沒有優勢。
    他最大的優點，就是對自己的命令，不會有任何的質疑。
    哪怕命令再離譜，他都會去執行。
    這是許行之絕對辦不到的。
    正所謂長江水清，黃河水濁，長江在流，黃河也在流。
    許行之就如那清澈的長江，而田晟便是渾濁黃河。
    兩人各有各的用法，放在正確的位置，才能發揮出兩人的才能。
    兩人酒過三巡之後。
    許行之忍不住向方恒問道。
    “殿下，下官有一事不明。”
    “明明是無法結穗的水稻，為何能培育出聖皇稻這等驚世駭俗的水稻？”
    借著酒勁，許行之終於問出心中最大的困惑。
    他得到農家傳承幾十年。
    在選種栽培上，也浸淫了幾十年。
    方恒的做法，在他看來，簡直就是有違常理。
    偏偏，卻培育出了聖皇稻。
    這讓許行之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豬腦子。
    “此事說難也難，說易也易。”
    “本王也是得到一位孟姓聖人的傳承，才培育聖皇稻。”
    孟姓聖人？！
    許行之耳朵豎了起來。
    “孟聖人說，萬物皆由陰陽組成。”
    “繁衍之時，陰陽分離，隨後陰陽二氣，自由組合，滋長萬物……”
    方恒將孟德爾兩大定律，告訴了許行之。
    用陰陽代替顯性基因和隱性基因，這充滿了道家風格的說辭，很快就讓許行之接受了。
    聽完之後，許行之恍然大悟。
    宛如頓悟，天地豁然開朗。
    他隻覺得，自己前幾十年，修煉的農家傳承，就是一團狗屎。
    真傳一句話，假傳萬卷書。
    今日得到九殿下點撥，他終於得到了真傳。
    “孟聖人，當真是我農家大賢啊！”
    “今日殿下點撥之恩，下官沒齒難忘，無以為報。”
    許行之站起來，對著方恒深深地鞠了一躬。
    可恨，殿下非十大道庭之後。
    若不然，當真是天下蒼生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