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黃老:殿下這等璞玉,合該由我來調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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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州。
    運河水麵波光粼粼,細碎的陽光灑在水麵上,宛如無數跳躍的金鱗。
    一艘不起眼的烏篷船在水波中緩緩前行,船身輕晃,發出輕微的吱吱聲。
    船艙內,霍櫻然倚靠在窗邊,一襲淡青色的長裙勾勒出她纖細的身形。
    長發隨意披散,幾縷發絲被微風拂動,輕輕掃過她略顯蒼白的臉頰。
    她目光悠遠地凝視著水麵,手指無意識地扣著窗欞,指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心中思緒萬千,難以平靜。
    有著滅門之夜的慘痛,也有著入京之行的不安。
    裴青璿坐在一旁,盤膝而坐,膝上橫著她的本命飛劍。
    劍身寒光流轉,鋒芒逼人,冷意滲入骨髓。
    修長的手指輕輕擦拭著劍身,眼神極為專注。
    仿佛,她的眼中,隻有自己手中的劍,再無外物。
    “璿姐姐,馬上就要到通州了。”
    “按照前輩的說法,太子多半會派人在通州截殺我們吧?”
    霍櫻然轉過頭,聲音輕柔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眉頭微蹙,眼底的憂慮如潮水般湧現。
    每逢午夜時分,滅門那一晚的場景,就控製不住地浮現在她的腦海之中。
    她無時無刻,不想著入京告禦狀,將凶手繩之以法。
    但是,越靠近玉京,她心中的不安,就越發的濃鬱。
    宛如六月暴雨前的天空,烏雲壓頂,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
    “璿姐姐,前輩幫了我們這麽多。”
    “如今咱們馬上就要到通州了,不如再請他幫個忙吧?”
    霍櫻然語氣刻意放得輕鬆,帶著幾分試探,
    裴青璿聞言,鼻間發出一聲冷哼,手中的劍柄被她攥得更緊。
    她抬起眼,聲音清冷中帶著一絲孤傲。
    “我不想再欠他更多的人情。咱們自己能解決的事,何必總麻煩別人?”
    霍櫻然掩嘴輕笑,眼底閃過一抹狡黠的光芒。
    “哎呀,璿姐姐,人情還不了,那就以身相許嘛。”
    “上次我給前輩發消息,說璿姐姐你受了傷,前輩就馬不停蹄地跑過來,給璿姐姐你療傷。”
    “前輩肯定對璿姐姐你有意思!”
    聞言,裴青璿翻了個白眼,冷冷說道。
    “不要瞎說!”
    隻是,這解釋落在霍櫻然耳中,卻完全成了欲蓋彌彰。
    她捂著紅唇,笑得花枝亂顫,聲音清脆如鈴:
    “璿姐姐,上次前輩給你療傷,可是把你看光了哦。”
    “什麽法子不用,偏偏要用雙修之法。”
    “我看,就是故意——”
    她故意拖長了尾音,眼中戲謔更濃。
    “前輩他啊,肯定對璿姐姐你癡迷得緊,才會出此‘下策’。”
    “反正你都被看光了,不妨再讓前輩多看幾眼,保管把他迷得神魂顛倒!”
    “你!”
    裴青璿俏臉瞬間染上一抹紅暈,清冷的眸子瞪向霍櫻然,羞惱之情溢於言表。
    她猛地站起身,長裙下擺輕蕩,拂袖道。
    “我去甲板上練劍,別跟我說這些胡話!”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向烏篷船的甲板,步伐匆匆,背影卻透著一絲掩飾不住的慌亂。
    霍櫻然看著裴青璿離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她輕哼一聲,心中暗道:
    “璿姐姐啊璿姐姐,你這性子太傲了。”
    “明明對前輩有些在意,還偏要嘴硬。”
    “看來,我得推你一把才行。”
    “前輩那麽好的人,可不能讓你錯過了。”
    甲板上。
    裴青璿手持飛劍,劍光如虹,在空氣中劃出一道道淩厲的弧線。
    然而,她的心緒卻怎麽也靜不下來。
    劍招雖快,卻少了往日的從容自若。
    連與她心神相連的本命飛劍都似有所感,發出一聲聲低沉的劍鳴。
    請黑無常幫忙?
    霍櫻然或許還以為這位“前輩”實力不凡,是個深不可測的老者。
    可裴青璿卻心知肚明——對方年紀比她還小。
    論實力,未必在她之上。
    這是她身為劍閣聖女的驕傲。
    然而,此次通州之行,凶險萬分,她也不得不正視現實。
    她停下動作,抬頭看向北方。
    遠處的地平線上,通州的輪廓已隱約可見。
    高聳的城牆在陽光下泛著冷硬的光澤,如同一頭擇人而噬的猛獸,張開血盆大口。
    她握劍的手緊了緊,心中暗忖:
    “如果我的劍意能再進一步,練成劍意化形……”
    想到此處,她翦水秋瞳中猛地爆發出兩道犀利的神芒。
    宛如兩柄絕世寶劍,直欲刺破蒼穹。
    若能練成劍意化形,即便是尋常第十境的高手,她也有信心一劍斬之。
    然而,劍意玄之又玄,短時間內難以突破,除非……
    再來一次劍意雙修。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裴青璿清冷孤傲的俏臉上便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紅暈。
    她心跳微微加速,隨即狠狠搖了搖頭,眉眼間閃過一絲懊惱,暗自嗬斥:
    “裴青璿啊裴青璿,你在想什麽?”
    “你還是那個驕傲的劍閣聖女嗎?”
    “怎能妄想走捷徑?”
    “這可不是你的劍道!”
    她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眉宇間重新恢複堅定。
    劍光再起,淩厲而決絕,仿佛要將所有雜念斬斷。
    ……
    與此同時,通州郊外。
    蕭絕峰帶隊疾馳,馬蹄聲震天,滾滾煙塵如龍卷般衝天而起。
    他站在馬背上,身形挺拔如鬆。
    風吹得衣袍獵獵作響,露出玄甲下的森冷寒光。
    雙目微眯,眼底殺意凜然,宛如一頭蓄勢待發的猛虎。
    歸德的奇襲雖大獲成功,卻讓他確認了一件事——六皇子的人馬在暗中搞鬼,霍家遺孤不過是幌子。
    這一切,分明是聲東擊西之計,而真正的目標,定在通州!
    昨夜,他已連夜向東宮傳信,提醒太子小心行事。
    六皇子既然察覺到端倪,其他皇子怕是也不會閑著。
    若太子滅霍家滿門之事傳開,定然朝野震動。
    那些覬覦東宮之位的皇子,必定會興風作浪。
    如今東宮形勢堪憂。
    自左相離京、陸藏鋒暴露紂絕陰身份後,朝中勢力大損。
    雖黨羽眾多,可真正分量極重的重臣卻寥寥無幾。
    若此次讓其他皇子得逞,陛下或許真的會萌生廢太子之心。
    這個結果,東宮不能接受。
    他蕭絕峰也不能接受。
    神霄派更不能接受。
    “全軍加速前進,目標通州!”
    蕭絕峰一聲令下,聲音低沉而威嚴。
    身後玄甲精騎齊聲應諾,馬蹄聲愈發急促,宛如雷霆滾滾。
    ……
    歸德郊外。
    “大人,蕭絕峰已離開歸德,我們還要繼續嗎?”
    杜暉站在一名身穿銀色鎧甲的武者身旁,低眉順眼,滿臉恭敬。
    小心翼翼地開口,語氣中帶著幾分試探。
    銀甲武者身形魁梧,鎧甲在夕陽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麵容隱在頭盔陰影中,隻露出一雙冷冽的眼睛。
    他乃鎮北王府的精銳,主持此次歸德行動。
    杜暉不過是個跑腿的門麵罷了。
    他沉默片刻,搖了搖頭,聲音低沉如鐵。
    “不必了。”
    “蕭絕峰已察覺不對,前往通州。你將歸德之事盡數稟報六皇子,不能隻有我們的人動,他的人馬也該動一動。”
    杜暉聞言,長舒一口氣,緊繃的肩膀微微放鬆。
    這幾日,他壓力如山,精神緊繃得連覺都睡不好。
    被蕭絕峰追殺的日子,他無時無刻不在提心吊膽。
    生怕哪天就被圍住,落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好在,最艱難的時刻總算熬過去了。
    歸德之事,不僅他親眼所見,六皇子府中其他護衛也目睹一切,這些證據足以說動六皇子出手。
    他嘴角微微抽動,露出一抹冷笑,心中暗道:“給太子使絆子,六皇子定會樂意至極。”
    ……
    六皇子府。
    六皇子接到杜暉傳來的消息,站在窗前,手中茶盞早已涼透。
    指尖輕輕敲著盞沿,發出清脆的叮咚聲。
    他神情凝重,眼底卻閃著興奮的光芒,甚至帶著幾分躍躍欲試的癲狂。
    “太子……好狠的心!為了一本兵書,霍家滿門就這麽沒了?”
    他頓了頓,笑聲漸大,帶著幾分嘲諷。
    “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霍櫻然那丫頭跑了,還要入京告禦狀?”
    “杜暉這家夥,真是讓孤刮目相看。”
    “本來隻是個閑棋,沒想到真讓他抓住了太子的把柄。”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這場好戲,怎麽能少了我?”
    “打探蕭絕峰的行蹤,他的一舉一動,全都給我盯著!”
    一聲令下,整個王府如同一台精密的儀器,迅速運轉起來。
    不多時,源源不斷的情報如流水般匯入府中。
    “殿下,蕭絕峰已帶人前往通州,怕是要追殺霍櫻然。”
    一名親信低聲稟報,頭顱低垂,不敢直視六皇子那愈發陰鷙的目光。
    六皇子眯起眼睛,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通州?有趣。蕭絕峰倒是有點腦子,知道通州是入京必經之地,懂得去堵門。”
    他沉吟片刻,端起早已涼透的靈茶,輕啜一口,淡淡道:
    “孤在通州的店鋪,今年收益不好,比往年少了三成。”
    “你說,是不是有人貪了孤的銀子?”
    心腹一聽,頓時心領神會,恭聲道。
    “殿下若不放心,不妨微服私訪,親自去通州看看。”
    “哈哈哈——說得好!”
    “微服私訪通州,這可太有趣了!”
    他揮了揮手,語氣輕快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備車,孤要親自瞧瞧這場熱鬧!”
    ……
    在六皇子微服出訪去通州的時候。
    岱山秘境,定陵縣的一處不起眼的院落中。
    白蓮聖女顧幽蘭,赤裸著玉足,晶瑩的皮膚,在陽光的照耀下,仿佛要透明一般。
    纖手輕敲著扶手,目光深邃。
    她身旁的白蓮教弟子恭敬地低頭稟報,眼中露出一絲畏懼。
    “聖女,第三聖女已經抵達玉京。”
    “至於具體的行蹤,尚且不知!”
    “躲起來了?”
    顧幽蘭聞言,輕笑一聲,嘴角上勾勒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嘲諷。
    “怎麽,我就這麽可怕?”
    白蓮教弟子聞言,把腦袋壓得更加低了,根本不敢抬頭,似乎生怕下一秒,顧幽蘭就會取下他的首級。
    顧幽蘭的凶名,在白蓮教中,可謂是如雷貫耳了。
    短短不到兩個月的時間,教內就死了兩位候補聖女。
    這種情況,在白蓮教的曆史上,可以說是前所未有的。
    雖然聖女和候補聖女之間,鬥得很激烈。
    甚至有過大打出手的情況。
    但是像現在這樣,顧幽蘭悄無聲息,都沒有親自動手,就弄死了兩名候補聖女。
    這如何不讓眾人心驚?
    顧幽蘭太凶殘了!
    換了他是第三候補聖女,他也不敢在顧幽蘭麵前露麵。
    “聖女,東宮那邊,有了動靜。”
    “霍家遺孤……”
    白蓮教弟子,將霍櫻然的事情,稟告給了顧幽蘭。
    顧幽蘭聞言,臉上的笑意,越發的燦爛,如同盛開的牡丹花一般。
    目光轉向窗外,喃喃自語。
    “通州……怎麽能少了我們白蓮一脈呢?”
    “第三候補聖女,哦——不對,她已經是第一候補聖女了。”
    “讓她去通州走一趟。”
    白蓮教的弟子聽了顧幽蘭的命令,心中一緊。
    突然間,為第三候補聖女,感到悲哀。
    聖女,又出手了!
    ……
    王府深處,幽境靜室。
    方恒盤膝而坐,右手一翻,取出一塊息壤。
    息壤通體呈現出深邃的土黃色,表麵紋理如同山川河流般自然流淌,玄妙非凡。
    須彌戒中,靈光閃動。
    很快,煉製山河盤的天材地寶,全都被擺放在一方古樸的青銅爐鼎前。
    深吸一口氣,方恒目光專注而平靜,仿佛世間萬物都無法打擾他的心神。
    右手一扔,息壤被投入青銅爐鼎之中。
    緊接著,方恒隨後取出一瓶冥砂,輕輕灑在息壤周圍。
    冥砂漆黑如墨,散發著陰冷的氣息,與息壤的陽剛之力形成鮮明對比。
    “冥砂調和,陰陽相濟。”
    方恒低聲自語,雙手掐訣,爐鼎下的丹火緩緩燃起。
    火焰呈淡青色,溫度極高,卻又不顯狂暴,仿佛被某種力量精準控製。
    隨著丹火的灼燒,息壤與冥砂逐漸融合,化作一團流動的土黃色液體。
    方恒見狀,立即取出一枚地脈晶石。
    地脈晶石,通體晶瑩,內部隱約可見地脈之力的流動。
    他將地脈晶石投入爐鼎,液體瞬間沸騰,散發出濃鬱的地脈氣息。
    “地脈共鳴,山河成形。”
    方恒雙手飛快結印,爐鼎內的液體開始緩緩凝聚,逐漸顯露出山川河流的輪廓。
    然而,這還遠遠不夠。
    隨即,方恒又取出五行玉,將其分別置於爐鼎的五個方位。
    五行玉分別為金、木、水、火、土五種屬性,彼此相生相克,形成完美的平衡。
    “五行相生,天地合一。”
    隨著方恒低聲念誦,爐鼎內的液體開始緩緩凝固。
    最終化作一方巴掌大小的山河盤。山河盤表麵流光溢彩,山川河流栩栩如生,仿佛蘊含著一方小天地。
    山河盤的本體,終於完成煉製。
    不過,方恒並沒有鬆懈下來。
    在他的規劃中,山河盤乃是一件重寶。
    煉製重寶,最重要的一步,便是烙印禁製。
    一道道玄妙的禁製,從方恒的手中繪製出來,烙印在山河盤的本體之上。
    有了上次煉製生死簿(偽)的經驗,這次方恒烙印禁製,越發的流暢,行雲流水,給人一種莫名的美感。
    三十六道人禁,凝聚成一道地禁。
    七十二道地禁,凝聚成一道天禁。
    一百零八道天禁,凝聚成一道神禁。
    隨著最後一筆落下,山河盤終於成型,散發出凝練的黃色光芒
    隨著山河盤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震顫。
    方恒精神一振,略帶疲色的眸子中,頓時爆發出兩道璀璨的精光。
    山河盤,成了!
    神禁重寶。
    與上次煉製生死簿不同。
    煉製生死簿,方恒是根據傳承,煉製而成的。
    這一次不同,山河盤完全是方恒一手創造的。
    整個過程,難度遠在煉製生死簿之上。
    煉製完成後,方恒咬破指尖,擠出一滴精血,滴入山河盤核心。
    精血瞬間被吸收,山河盤表麵泛起一層淡淡的紅光,與方恒的心神產生了微妙的聯係。
    與此同時。
    靜室之外,立於虛空之中的黃老。
    似乎突然察覺到了什麽,瞳孔之中,猛地爆發出兩道精光。
    “這是……重寶出世的氣息!”
    “嗯?似乎還是神禁重寶!”
    看向靜室的眸子之中,極為不平靜,好似蘊藏著狂風暴雨一般。
    “殿下居然煉製成了一件神禁重寶!”
    “嘶——”
    “這份在煉器上的天賦,真是太恐怖了。”
    這已經是黃老,不知道第幾次感慨方恒的天賦。
    每次感慨完方恒的天賦之後,他以為自己已經看清楚了方恒。
    隻是,每次方恒依舊能給他帶來另外的驚喜。
    他滿腔的感慨和驚歎,在胸膛之中醞釀,最後化為濃濃的酸楚。
    “玄青道人這個手下敗將,居然能有如此機遇,收了殿下這個絕世佳徒。”
    “他憑什麽?”
    “殿下若是入我星辰道一脈,將來成就,絕對比在長青觀強多了。”
    黃老越看越眼熱,喃喃低語,眼神變得堅決起來。
    “不能再讓玄青道人這廝,浪費殿下的天賦。”
    “還是得由我來親手調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