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琦看向鄔先生，眼神頗為複雜。
    對於鄔先生，他心中自然有恨意。
    若非鄔先生的算計，他怎麽會被逼到死一次呢？
    但與此同時，他心中也有淡淡的感激。
    沒有鄔先生的安排，自己也無法遇到明主。
    “鄔先生，你可是害得好慘啊！”柳琦歎息一聲，聲音低沉。
    鄔先生麵容微動，沉聲說道：
    “柳琦，你應該明白。”
    “你已經成為了旋渦的中心，無論哪位皇子，都容不下你。”
    “你的下場，無非就是怎樣的死法而已。”
    “當然……”
    “九殿下，是老夫失算了！”
    “沒想到，九殿下居然會保你性命。”
    鄔先生看向方恒的目光之中，夾雜著淡淡的不解，以及濃濃的驚駭。
    他神色動容，感慨一聲。
    “殿下好手段啊！”
    “居然能在右相的眼皮子底下，瞞天過海！”
    鄔先生眸子一凝，心中對方恒，有些新的評價。
    他之前小覷了這位九皇子。
    鄔先生以為方恒是瞞天過海，從未想過，柳琦是真的死了一回，然後又被方恒從黃泉路中救回來的。
    方恒和柳琦，也沒有點破。
    “鄔先生，你現在還有什麽要解釋的？”方恒喝了一口靈茶，冷笑連連。
    雖然柳琦還活著，這出乎了鄔先生的預料。
    不過，他倒也沒有慌了神，很快就恢複了冷靜。
    “殿下今日約我見麵，是想要知道太子的計劃吧。”
    啪啪啪——
    方恒鼓掌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清脆悅耳。
    當然，這次不是給柳琦傳信，而是感慨鄔先生的聰明。
    和聰明人交流，就是痛快！
    “既然鄔先生你已經猜到了，那孤也不瞞著了。”
    “柳琦，給鄔先生上茶。”
    由於柳琦身份敏感，西山別院之中，並沒有下人和侍女。
    隻能勞煩柳琦，親自給鄔先生上茶。
    鄔先生喝了一口靈茶後，放下白瓷青花茶盞，對著方恒，緩緩說道。
    “殿下，太子打算清君側！”
    鄔先生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把柳琦嚇得臉色發白，差點把手中的茶壺給摔了。
    方恒眉頭一挑，心中吃了一驚，感慨太子的大膽。
    清君側！
    他可真敢啊！
    玩得真大！
    “還請鄔先生細細說來。”方恒接著問道。
    他知道，今天約見鄔先生，這步棋算是走對了。
    顯然，太子並沒有察覺到，鄔先生是二五仔。
    反而十分信任鄔先生，連清君側這種事情，都告訴了鄔先生。
    鄔先生已經背叛過太子一次，自然也不在乎再背叛一次。
    “太子已經決定在二月二那日清君側。”
    “之所以選擇這日，是因為誅神大陣之中的……”
    不等鄔先生把話說完，方恒突然插嘴說道。
    “陰天子出世，孤已經知道了。”
    “難怪會選擇二月二，太子是想要渾水摸魚啊！”
    鄔先生深深地看了方恒一眼，眸子之中，異彩漣漣。
    這位九殿下，藏得好深啊！
    連陰天子出世的事情都知曉。
    鄔先生心中有些後悔，當初將柳琦送到方恒的皇莊之中，引來了方恒這頭餓狼。
    本以為是無足輕重的皇子，現在看來，怕是二皇子還要難纏。
    鄔先生心中一沉。
    至於一旁的柳琦，則是滿臉的茫然。
    陰天子？
    這貨是誰？
    敢自稱陰天子，好大的口氣。
    還有，他和誅神大陣有什麽關係？
    柳琦茫然無措，感覺自己就是個傻子，聽著方恒和鄔先生兩人的對話。
    “根據太子的計劃，二月二當天，陰天子出世，陛下和十大道庭的人，都會被陰天子吸引。”
    “到時候，太子會從宗人府中出來，與赤焰軍的神將楚雲深匯合，裏應外合，攻打皇宮。”
    “太子的目標有四個，一是養心殿中的傳國玉璽。”
    “隻要掌控傳國玉璽，便能操縱大乾國運。”
    “哪怕無法完全奪走陛下身上的國運，也能動搖一二，讓陛下在陰天子手中吃虧。”
    “第二和第三個目標，則是文淵閣和皇室內庫。”
    “不過後兩者都是赤焰軍偏師，隻負責擾亂眾人視野，讓援軍無法第一時間前往養心殿。”
    “至於最後一個目標，則是各大王府。”
    “各大王府，由東宮的護衛和客卿來負責。”
    “按照計劃，殿下你的府邸，也會遭受攻擊。”
    “負責的人，是一位第八境的客卿。”
    “除此之外，還有幾十號人馬，實力在第五境到第七境不等。”
    鄔先生這二五仔，當得可真是成功啊！
    方恒心中感慨一聲。
    太子清君側的計劃，居然全盤托付給了鄔先生。
    方恒心中感慨一聲，太子看人的本事，實在是難以評價。
    鄔先生的手段了得，擔任首席客卿，綽綽有餘。
    從這一點看來，太子信任鄔先生，將清君側的計劃，托付給鄔先生，沒有看錯鄔先生的能力。
    但是……
    太子不曾料到，鄔先生是徹頭徹尾的二五仔。
    對於鄔先生的忠誠，太子顯然是錯得離譜。
    “隻有一名神將，太子就敢清君側。”
    “即便是陰天子出世，牽製了朝廷大量的力量，造成玉京局勢混亂。”
    “但是……太子未免也太大膽了！”
    方恒皺了皺眉，心中有些憂慮和不解。
    鄔先生喝了一口靈茶，輕撫長須，淡淡說道。
    “雖然太子沒有明說，不過，在我看來，太子應該還有後手。”
    “什麽後手？”
    “多半是神霄派！”
    方恒聽到神霄派三個字，眉頭一挑。
    神霄派，十大道庭之一，實力自然毋庸置疑。
    隻是，蕭絕峰被計殺之後，太子和神霄派早已經撕破臉了。
    入京陰天子出世在即，十大道庭其他宗門的人，都引進來到玉京。
    唯獨神霄派，卻遲遲沒有高手坐鎮。
    不就是因為當初太子背刺了蕭絕峰嗎？
    看到方恒的困惑，鄔先生微微頷首，淡然說道。
    “殿下，你不要忘了太子妃！”
    “太子妃也是出身神霄派，她在神霄派中的地位，還在蕭絕峰之上。”
    方恒眉頭一挑，不是鄔先生挑明，他還真的忽略這位極其低調的太子妃。
    太子和太子妃乃是政治聯姻。
    傳聞兩人之間，沒有什麽感情。
    甚至坊間還有諸多流言，信誓旦旦地說太子妃還是雲英之身。
    雖然這些都是傳聞，從未被證實過。
    但是有一點方恒非常清楚，太子妃和太子的關係，的確非常冷淡。
    甚至，東宮的事情，太子妃極少插手，就像是個透明人一樣。
    “太子妃什麽來曆？”
    “她的祖父，乃是神霄派的太上長老。”
    “神霄派如今的宗主，正是其祖父的關門弟子。”
    方恒聞言，恍然大悟。
    太子妃居然有這樣的來曆。
    若是太子妃願意從中撮合，太子和神霄派，的確有破鏡重圓的機會。
    即便是蕭無咎這位執法堂長老，也攔不住。
    了解太子的全盤計劃之後，方恒也開始了自己的謀算。
    清君側當日，入宮阻擊赤焰軍的偏師，白撿功勞的機會，方恒自然不會放過。
    至於人選，他心中已經有了打算。
    除此之外……
    方恒對於東宮寶庫，可是眼饞了許久。
    二月二，清君側。
    東宮人馬，傾巢而出。
    正是偷家的好時機啊！
    “鄔先生，清君側那日，東宮寶庫有多少護衛力量？”
    “將護衛排班的名單給孤。”
    鄔先生眉頭一挑，瞬間明白了方恒的用意。
    這位九殿下，胃口不是一般的大啊！
    居然打起了東宮寶庫的主意。
    不過……
    正合我意啊！
    “我要七成！”鄔先生沉聲說道。
    方恒翻了個白眼，不屑地冷哼一聲。
    “鄔先生，你可是獅子大開口啊！”
    “就是動動嘴皮子，就想要七成，不覺得太過分了嗎？”
    “那殿下以為呢？”
    “三成，最多了！”方恒伸出三根手指。
    “三成？”鄔先生微微頷首，淡然說著，“老夫給殿下一個麵子。”
    “三成就三成！”
    “不過，東宮寶庫中的回陽珠，老夫勢在必得。”
    “可！”
    方恒點了點頭。
    回陽珠，療傷聖物，有起死人而肉白骨的效果。
    甚至還有修士，曾經用回陽珠，想要起死回生。
    鄔先生點明要回陽珠，莫非是有親近之人受了重傷？
    方恒心中暗暗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