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江潮生:此子類我,天生將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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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前輩是?”
化身揣著明白裝糊塗,拱了拱手問道。
江潮生爽朗一笑,拍了拍化身的肩膀,說道:“我也姓江,算是你的本家,你喊我一聲江叔便可。”
“侄兒見過江叔。”
見到化身打蛇上棍自稱侄兒,江潮生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還露出欣慰的笑容。
在江潮生笑意盈盈的時候,方恒則是暗中揣測對方的身份。
姓江?
前任天侯之中,姓江的,也隻有……
莫非,眼前這老頭,是那一位傳說中的天侯江潮生?
江潮生,在大乾曆史上,極具傳奇色彩的一位天侯。
因為,他是真正的,寒門出身,毫無背景的天侯。
禦下極嚴,用兵如神,一身武學,也是同輩之中,最為頂尖的存在。
並且此人脾氣火爆,就連先帝都敢頂撞。
至於最後江潮生是怎麽被罷免天侯的?
此時,方恒也不清楚。
隻知道江潮生似乎頂撞了先帝的謀道命令,與先帝鬧得不可開交。
內情到底是怎麽回事?
為尊者諱,後人無從知曉。
發生之時,都是三十年前了,那時候方恒連蝌蚪都不是,自然不清楚其中內情。
隻不過,現在江潮生,看上去和顏悅色的,和傳說中的脾氣火爆,大相徑庭。
“搬家的事情,就交給他們處理就行。”
“你隨我來,我和你說說科舉二試的事情。”江潮生笑著說道。
說罷……
不由分說,江潮生便帶著化身,前往自己的院子。
方恒發現,他的化身,在江潮生麵前,居然動彈不得。
身體周圍的空氣,如同鋼鐵一般堅硬。但是在江潮生手中,卻又如細線一般柔軟。
這份對於力量的掌控力,讓方恒歎為觀止。
江潮生帶著化身,前行的速度越來越快,在外人眼中,近乎如同瞬移一般。
十息之後,兩人來到江潮生的院子當中。
江潮生的院子,非常的偏僻和荒蕪,沒有一絲煙火氣,看上去如同荒廢的院落一般。
這份待遇,著實不像是前任天侯。
以江潮生的實力,隻要他願意,豪門大宅,歌姬美人,還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進屋之後,江潮生倒了兩杯粗茶,喝了一口後,娓娓道來。
“破軍,你可知曉,科舉二試的考核內容?”
聞言,化身臉上,佯裝出一副震驚的模樣。
“江叔,這不好吧。”
“有什麽不好的?”
“這可是泄題啊!”
“有失公允!”
化身的語氣之中,夾雜著一絲惶恐和不安。
看到化身這副模樣,江潮生越發篤定,江破軍是個好孩子啊。
要是豪門公子哥聽到泄題,第一反應定然是興奮,而不是惶恐不安。
江潮生笑了笑,讓化身喝口茶壓壓驚,緩緩說著:
“你放心,這不算是泄題。”
“二試的考核內容,雖然還沒有公布,但是各家豪門,早就知道了考核內容。”
“二試考核的是兵法,這也是他們到現在,還能穩坐釣魚台的原因。”
江潮生說到“他們”這兩個字的時候,有些咬牙切齒,似乎心中有著極大的不滿和怨氣。
“兵法講究傳承,基本在將門之後手中,外界流傳極少。”
“即便僥幸得到兵法的傳承,若無人指點,寒門子弟依舊是看得一頭霧水。”
江潮生統兵多年,自然知曉,兵法這東西,比武學更加講究傳承,講究實操。
光有一門秘籍,紙上談兵是要不得的。
就比如最簡單的機關獸的運用,寒門子弟連機關獸長啥樣都不知道,更何況是談及對機關獸的運用呢?
論兵法,方恒不敢自詡用兵如神,但用來應付科舉,還是綽綽有餘。
隻是,他現在的身份乃是隴西流民。
一個隴西流民,若是對兵法非常熟稔,那可就太奇怪了,充滿了疑點。
清了清喉嚨,化身露出真誠的表情,拱手說道:
“還請江叔指點我兵法。”
江潮生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右手一翻,拿出一本兵法,放在化身的麵前。
“此乃老夫統兵數十年來,總結出的兵法和心得,今日就全送你了。”
見狀,方恒臉上露出一絲驚愕的表情。
對於一名天侯來說,兵法和心得,乃是他最珍貴的東西。
從某種意義上講,甚至還在武學傳承之上。
江潮生居然將這麽珍貴的東西,送給他這個才剛剛認識的晚輩?
這實在是!
太看重自己了!
莫非是要將衣缽,傳授給自己?
化身臉上,露出一抹濃濃的震驚,連連推辭說道:
“江叔,這可使不得!”
“有什麽使不得的?”
“江叔我沒有後人,也不想我一生所學,後繼無人。”
“見你小子順眼,今日就送你了!”
“你小子聽好了!”
“老夫我的兵法,博大精深,我隻講一遍,你認真聽好了!”
說著,江潮生開始給方恒講解起兵法,滔滔不絕,口若懸河,一晃之間,兩個時辰便過去了。
講完兵法之後。
江潮生清了清喉嚨,沉聲問道:“兵法你領悟了多少?”
“八九成!”
方恒拱了拱手說道,八九成,已經是他往下麵的說了。
實際上,看過眾多兵法的方恒,對於江潮生的兵法,不能說是了如指掌,也是高屋建瓴,領悟起來,非常輕鬆。
江潮生聞言,眉頭一挑,神色冷了下來。
“破軍,你可不能自大。”
“兵法,可不是那麽容易領悟的。”
“特別是對於你這樣沒有進過兵營的武者,對於戰場,很難有直觀的了解。”
見到江潮生有些不滿,化身微微頷首,有些無奈地說道:
“江叔,我真的掌握了,不信你可以考教我。”
說罷,江潮生拍了拍手掌,厲喝一聲。
“好!”
“我現在就出一題,考教你一番。”
緊接著,方恒便看到江潮生運轉血氣,對著虛空之中輕輕一點。
一道沙盤虛影,就憑空出現。
沙盤之上,山川起伏,河流蜿蜒,靈霧繚繞,仿佛是真正的戰場一般。
“破軍,戰場無常,兵法如棋。今晚,我給你一道難題。”
說話間,江潮生伸出食指,輕點沙盤。
血氣湧動之間,沙盤上的山川,驟然發生變化。
原本平坦的平地,驟然升起,化作一片險峻峽穀,兩側高峰聳立,中央僅有一條狹道。
“敵軍三萬,藏於峽穀北端,欲趁夜襲我軍營寨。你有五千精兵,如何破敵?”
說出考題後,江潮生笑意盈盈的模樣,用期待的目光,看著化身,期待化身給出的答案。
化身眉峰微挑,沉吟片刻後,深邃漆黑的目光,掃過沙盤。
他敏銳地察覺到,峽穀之中,有靈霧流動,隱隱透出陣法痕跡,心中暗忖:
這不僅是考驗兵法,還暗藏玄機。
想念之間,方恒腦海中,已經有了破敵的方法,沉聲說道:
“以少勝多,首在惑敵。”
說著,化身指尖一點,在沙盤中布下了三支小隊。
三支小隊,呈品字形埋伏在狹道兩側,餘部則佯裝撤退,引敵深入。
“我以誘敵之計,假意潰散,等敵軍進入狹道,再伏兵齊出,斷其退路。”
聞言,江潮生嘴角微揚,似笑非笑。
“好一個誘敵深入!可若是敵軍將領並非庸才,提前察覺到埋伏,半途止步,你當如何?”
聽到江潮生的第二個問題,方恒也沒有感到意外。
因為,江潮生提的問題,在他回答之前,心中就已經有了計較。
隻見化身胸有成竹,指尖輕點沙盤,血氣注入,狹道兩側的山峰竟隱隱震顫。
“峽穀地脈之中,暗藏陣法,我會派遣一隊精銳,主持陣法,引動山石崩落,封鎖敵軍退路,逼其決戰。”
江潮生眼神一閃,臉上露出一抹濃濃的喜色和驚訝。
驚訝的是江破軍在兵法之上,居然有如此悟性。
喜悅的是,有如此兵法悟性的,乃是寒門子弟,他若從軍,可為天下寒門子弟,撐起一片天。
“好計策,不過……”
江潮生奸詐地笑了笑,拂袖間,沙盤上的靈霧,驟然變濃。
敵軍陣型,突然發生變化,化作鶴翼之勢,分兵兩路,直撲伏兵所在。
“敵將早有防備,分兵破你埋伏,且用機關獸衝陣,破軍,你可還有破敵之策?”
經過短暫的試探之後,江潮生終於拿出了自己的殺招,欲圖將江破軍逼入絕境之中。
房間之中,空氣凝固,落針可聞,好似能夠擰出水來。
化身卻不慌不亂,目光如炬,手指對著沙盤,連續輕點,迅速調整布陣。
隻見他將主力收縮,在狹道中央,布下龜甲陣,靈力凝成光盾,穩如磐石。
“以靜製動,敵人分兵,定然軍力虛弱。我以龜甲陣守住中樞,等機關獸衝陣,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等機關獸大軍力竭之後,便激發地脈,化作靈焰,火燒連軍,再以騎兵突襲,亂其後陣!”
化身話音剛落,江潮生便哈哈一笑,拍案而起。
“好!”
“破軍,你果然有將才,臨危不亂,兵陣相生。”
江潮生看向化身的目光,讚許之意,越發的濃鬱,仿佛已經完全將他視作衣缽傳人了。
化身展現出來的,對於兵法的悟性,完全超乎了江潮生的預料。
自己在兵法上的畢生所學,居然真的被江破軍掌握得七七八八了。
好苗子!
真的是天生將種啊!
“破軍,二試考核兵法,以你在兵法上的造詣,不說能奪得魁首,但名列前三,想來沒有太大的難度。”江潮生欣慰地說了一聲。
“那也是江叔你指點得好。”
江潮生招待化身,吃了一頓清淡的晚飯之後,化身方才離開。
看著化身離去的背影,江潮生心中滿是唏噓。
“神將之後,你們恐怕做夢都沒有想到,我寒門這次出了一個真正的將種啊!”
本來這次科舉,是沒有兵法上的考核的。
但是神將之後,聯手上書,要求加入兵法的考核,其目的,昭然若揭。
即便是右相也頂不住神將聯手上書,不得不做出妥協,在二試之中,加入了兵法這一明顯偏向豪門的考核。
不過,神將之後也不是沒有妥協。
右相特地改了三試的考核內容,考驗武者的道心。
這些神將之後,豪門子弟,從小就是嗑藥長大的。
除了一些真正的天驕之外,其他的都是藥罐子,心性不佳,這也算是右相對於神將豪門的反製。
……
養心殿。
黑冰台指揮使寒闕,跪在大殿之中,額頭上淚如雨下,豆大的汗珠,早就將他後背上的衣衫給浸濕了。
空氣中的氣氛,凝固到了極點,似乎下一秒,就會雷霆大作,暴雨傾盆。
龍椅之上的元初帝,如同一隻暴怒的雄獅,身上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可怕氣息。
即便隔著幾十丈的距離,都能感受到元初帝心中的憤怒,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壓都壓不住。
就在剛剛,黑冰台給元初帝帶來了一個噩耗。
陸無雙死了!
被元初帝寄予厚望,視為無敵之軀種子的陸無雙。
在參加完科舉初試之後,就不明不白的死了!
這個消息,對於元初帝來說,無疑是一道晴天霹靂。
在元初帝的計劃之中,用無敵之軀說服十大道庭開科舉,然後讓自己的人,奪下狀元之位。
畢竟科舉乃是朝廷的主場,為了拿下狀元之位,朝廷有太多的手段,能夠暗中幫助陸無雙。
這些小手段,即便十大道庭知道了,也無可指摘什麽。
因為大家都用,隻是身為東道主,朝廷的手段更多,勝算更大。
元初帝唯獨沒有料到,陸無雙居然死了。
剛剛參加完科舉初試,就慘死在府邸之中。
好厲害的天機之術!
這等手段,定然是十大道庭所為。
是其中某一家,或者是某幾家聯手,甚至是十大道庭聯手,針對元初帝。
元初帝深邃的眸子中,寒芒不停地閃爍,好似極北之地的冰窟一般,寒冷得能夠凍僵任何人的血液。
“寒闕,你辦事不力。”
“罰你官降三級,罰俸一年,去黑獄自領五十廷杖。”
聽到元初帝懲罰的命令後,寒闕不由心中鬆了一口氣。
元初帝看似嚴厲的懲罰,實則已經手下留情了。
他很清楚,自己闖的禍,是何等之大。
官降三級,已經是最好的下場了。
“臣,叩謝皇恩。”
寒闕前往黑獄,領取責罰。
元初帝則是吩咐一聲,聲音威嚴而沙啞。
“請監正過來一趟!”
“諾!”
蘇公公領命,前往欽天監。
隻是他還沒有走出養心殿的大門,元初帝的聲音,再次響起,改變了自己之前的命令。
“不用請監正了!”
“朕親自去欽天監一趟。”
蘇公公聞言,臉色看似沒有任何的變化,心中卻掀起了驚濤駭浪,眼底不停地有異色閃動。
身為元初帝的老人,他太清楚元初帝此舉的含義。
元初帝,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