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吞海鼇慘嚎著沉入海底，王鐵柱趁機捏碎避水珠，湛藍光罩裹住周身，縱身躍入風暴中心。

    深海三千丈，混沌青蓮的光暈在漆黑中撕開一道裂隙。

    咕嚕嚕！

    王鐵柱的耳膜被水壓擠得嗡嗡作響，避水珠凝成的光罩外，無數畸形魚群正用骨刺般的獠牙啃噬屏障。

    它們眼球暴突，腮部裂開肉須，顯然是遭巫蠱黑氣侵蝕變異的海妖。

    “陰九燭……”

    王鐵柱並指抹過誅星刃，青蓮劍氣橫掃而出。

    被斬斷的魚屍並未下沉，反而在血霧中膨脹重組，化作三頭六臂的怪物。

    “該死！”

    王鐵柱瞳孔驟縮。

    那些怪物的胸腔內，赫然跳動著蝰蛇狀的蠱蟲！

    轟隆！

    海底突然傳來悶雷般的震動。

    原本蟄伏在珊瑚叢中的吞海鼇屍體突然抽搐，甲殼上的蝰蛇咒文迸出血光。

    王鐵柱暗道不妙，整個人如離弦之箭向上疾衝。

    幾乎同時，吞海鼇的腹腔轟然炸裂，墨綠色膿血裹著成千上萬隻屍蠱噴湧而出，所過之處連礁石都腐蝕成蜂窩狀。

    “陰陽輪轉！”

    王鐵柱咬破舌尖，精血濺在誅星刃上。

    一瞬。

    刃身裂紋中迸出黑白二氣，化作太極圖鎮住下方屍潮。

    他趁機催動避水珠，光罩如流星般劃向鮫人宮方向，身後傳來吞海鼇骨骼拚接的哢哢聲。

    那妖獸竟在巫術操控下，以屍蠱為血肉重塑身軀！

    光罩內。

    王鐵柱的右手掌心浮現蛛網狀黑紋。

    方才強行催動陰陽種，反噬比預想中更烈。

    他瞥了眼懷中玉瓶，白璃調配的藥液還剩七滴，卻在顛簸中撞碎大半。

    一滴琥珀色藥汁順著瓶口滑落，在觸及黑紋時騰起青煙，鑽心劇痛讓他險些握不住誅星刃。

    “咳……”

    血絲滲入海水，立刻引來更多變異海妖。

    王鐵柱瞥見前方嶙峋的珊瑚林，心念急轉間，揮刃劈向海底岩層。

    鏘！

    青蓮劍氣炸起百丈沙暴，渾濁中他斂息凝神，光罩化作芥子大小藏進岩縫。

    嘩啦啦！

    屍蠱群在頭頂呼嘯而過，利齒刮擦岩壁的聲響令人牙酸。

    喘息未定，一縷幽藍熒光忽然掠過眼角。

    王鐵柱凝神望去，不遠處的礁石洞中，半截鮫人尾鰭正在微弱地翕動。

    細看它的鱗片已脫落大半，露出下麵潰爛的紫紅色血肉，但尾鰭末端，卻有一抹月牙狀金紋。

    “咦……”

    想起臨行前白璃給他普及的訊息，那似乎是鮫人族王族的印記！

    王鐵柱小心翼翼的靠了過去。

    隻見蜷縮在洞中的鮫人少女，約莫人類十六七歲的模樣。

    耳鰭殘缺不全，腰間纏繞的海草沾滿膿血。

    她懷中緊抱著一枚破碎的貝殼，察覺到光照時猛然抬頭，金瞳中迸出厲色。

    “別過來！”

    王鐵柱僵在原地。

    少女的聲波在水中凝成實質，竟是一圈圈冰藍色漣漪。

    觸及光罩的刹那，避水珠發出刺耳鳴響，若非他已達神帝境，恐怕神魂都會被震出裂痕。

    “我沒有惡意。”

    王鐵柱散去誅星刃的殺氣，掌心托起陰陽種虛影，“陰九燭的巫蠱黑氣正在侵蝕東海，你我目標一致。”

    話音未落。

    少女的尾鰭突然痙攣，潰爛處湧出黑色膿血。

    “嗚……”

    她痛苦地蜷起身子，懷中貝殼跌落，露出半顆黯淡的明珠。

    王鐵柱瞳孔一縮，那珠子雖已蒙塵，但核心處隱約流轉的月華，與虎威將軍描述的月華珠一般無二！

    “汐月……我叫汐月。”

    少女突然嗆出一口黑血，聲波微弱如風中殘燭。

    “百裏外的歸墟裂口，陰九燭用月華珠豢養巫神指骨……”

    她的鱗片開始片片剝落，露出下麵蠕動的肉芽。

    “殺了我，趁我還沒變成怪物……”

    王鐵柱並指如劍，混沌青蓮的根須驟然刺入少女眉心。

    一瞬。

    陰陽種瘋狂旋轉，將侵入她心脈的黑氣一點點拔出。

    “啊……”汐月發出淒厲的慘叫，尾鰭拍打在岩壁上濺起團團血霧，七竅中都滲出蝰蛇狀的黑煙。

    “忍著！”

    王鐵柱額角青筋暴起。

    他此刻才驚覺，少女體內竟被種下了子母連心蠱。

    母蠱顯然在陰九燭手中，若強行拔除，恐怕會驚動那魔頭。

    心念電轉間，他咬破左手食指，以血為媒，在汐月胸口畫下白璃教他的鎖魂符。

    符成刹那，海底突然地動山搖。

    吞海鼇的咆哮聲，混著巫族咒語從四麵八方壓來。

    原本藏身的岩縫開始崩塌。

    王鐵柱攬住昏迷的汐月衝天而起，誅星刃劈開墜落的巨石，卻在躍出珊瑚林的瞬間渾身冰涼。

    隻見整片海域，漂浮著數以萬計的鮫人屍骸。

    他們的尾鰭被鐵鏈貫穿，串聯成巨大的九頭蛇圖騰，每個蛇首的眼窩都嵌著一顆跳動的心髒。

    最中央的蛇口含著一枚顱骨，額間九道蝰紋，正與王鐵柱懷中的月華碎珠共鳴！

    “原來如此……”

    王鐵柱終於明白陰九燭的算計。

    月華珠能淨化萬物，但若以鮫人怨氣為引，反而會成為滋養巫神殘骸的溫床。

    “該死！”

    他握緊誅星刃正要上前，懷中的汐月突然抽搐起來。

    少女的金瞳完全化作漆黑，利爪狠狠抓向他咽喉。

    危急時刻。

    鎖魂符突然迸發紅光，將她暫時禁錮。

    但王鐵柱心裏清楚，這撐不過三息。

    他最後看了眼九頭蛇圖騰中央的顱骨，誅星刃調轉方向，裹挾著混沌青蓮全力劈向海底岩床。

    “轟。”

    劍氣貫穿地脈的刹那，熾熱的岩漿噴湧而出。

    陰陽種瘋狂吞噬著地火之力，王鐵柱借反衝之力如離弦之箭射向海麵。

    破水而出的瞬間，暴雨如注。

    王鐵柱低頭望去，汐月脖頸處的鎖魂符，已蔓延出蛛網般的裂痕。

    少女漆黑的瞳孔中偶爾閃過金芒，仿佛在經曆某種可怕的拉鋸戰。

    “撐住。”

    王鐵柱將最後一滴藥液滴入汐月口中，陰陽種分出縷縷清氣護住她心脈，“我帶你去找完整的月華珠。”

    轟隆隆！

    雷暴在雲層中翻滾，隱約凝成陰九燭扭曲的麵容。

    王鐵柱抹去嘴角血漬，誅星刃指向風暴眼。

    在那裏，鮫人宮殘破的尖頂，在閃電中若隱若現，宛如一柄鏽蝕的巨劍倒插在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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