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吹去院子的霧靄，隻留下了一地的殘屍。
    【紙人李】
    等級：3級
    技能·偃術：操弄紙人為傀儡。
    技能·點紙化靈：將紙張點化為活物。
    技能·裁紙法：將白紙裁剪成各種刀具兵器，甲胄盾牌。
    專精·八斬刀大師30%
    專精·縱雲梯精通89%
    專精·語言精通（中文、法語、英語、意大利語）
    ……
    此刻，田橫也已經剁碎了那海和尚。一邊收起雙戟，一邊一臉驚詫的打量著少年，道：“紙人李？”
    “上一代我識得，是你什麽人？”
    少年看起來十八九歲的模樣，聞言拱手道：“那是我爺爺。”
    “他人呢？”
    “聶將軍請我爺爺去軍艦刺殺一個洋人大官。沒成，被吊在了桅杆上。”
    少年麵對二人神色坦然，帶著淡淡書卷氣。
    閑聊幾句，季然這才明白了事情始末。
    原來這紙人李來海河口，想看看有沒有機會，去搶回自己爺爺的屍體。路上遇到了那老丈，也就是洪老伯，出錢請他來除掉這折騰百姓的吃人妖怪！
    早上那些轎夫隨行都如驚弓之鳥，便是明白自個轎子裏送的不是美嬌娘，而是活煞星！
    此刻，紙人李拍了拍手，那院子裏拎刀的轎夫，吃鬼的白虎，都一下子泄了氣般的癱軟下來，化為了一張軟塌塌的白紙。
    “季壇主。”
    三人互報了姓名，這紙人李朝著季然抱拳，道：“那蜮鬼三根背刺，能否賣我兩根？”
    “你拿去便是。”
    “那不成，這大鬼是季壇主你殺的。我紙人李不占便宜。”
    “錢對我來說，也沒什麽用。”
    “你拿便是。”
    季然看著紙人李，突然笑道：“若是你不想占便宜……”
    “你和洋人也有仇在。要不要來我壬子壇，助國殺賊！”
    這個少年是自己遇到的第一個3級，手段又是詭異厲害，若是能隨著自己拚殺，絕對是一名悍將。
    不料那少年沉默片刻，卻是哂笑道：“抱歉，季壇主。”
    “我不想去殺什麽賊，隻是來瞧瞧能不能取了爺爺屍首。”
    “為什麽！”
    田橫是個急性子，此刻聞言皺眉，道：“這些蠻子紅毛，欺我國人，殺我兄弟姐妹，好男兒如何不去殺賊！？”
    “你爺爺不也是死在他們手裏嗎？”
    “那是他蠢。”
    紙人李漠然道：“我勸過他別去，他不聽。”
    “你！”
    聽了他這話，認識前任紙人李的田橫當即大怒，蒲扇大的巴掌就要抬起來！
    季然一把拉住了田橫的手，靜靜看著紙人李。
    “為什麽？”
    紙人李倒也沒有謎語人，隻是淡淡道：“季壇主，你見洋人剛來時的海河嗎？”
    “那海河上，到處都是飄著國人的屍首。”
    “有的沒了頭，有的四肢不全，有的女子光著身子，有的嬰兒被戳出幾個血窟窿，赤條條的飄在河裏。”
    “一次，我遇到一個村子遭了洋人，傷者太多。我去附近村子喊人。”
    “等我帶著人到了後，朝廷的兵已經來了。但是他們說，這個村子死絕了，我看著幾個赤條條的女人被抬出來，被朝廷的兵推著丟進了海河。”
    紙人李低垂著眉眼：“嗬，那幾個姐姐，就在一個多時辰前，還給我說過話兒。”
    “後來，我再站在海河上，便分不清河裏飄著的人，到底是誰殺的。”
    “季壇主，你沒覺得這樣的國家，很荒唐嗎？”
    紙人李抬起頭，眼中帶著淡淡的血絲，道：“這種爛透了的國家，爛到骨子裏的朝廷。”
    “憑什麽，要我紙人李給他賣命？”
    “殺賊？你且問問那些住在爛泥裏的百姓，餓成柴火的漁夫，死了丈夫的女人！沒了爹媽的乞兒！到底，誰是賊！”
    紙人李說完，卻是一揮袖子，抱拳，大步離開。
    “你！”
    田橫想要衝著紙人李的背影喊些什麽，卻死活說不出道理。他漕幫的二當家，水裏飄屍的景哪裏能沒見過？
    嘿，明明洋人還在下遊沒上來，上遊便有村子被剃了頭。別問，問就是洋人來了。
    “這小子，我喜歡。”
    季然卻露出了一抹笑意，唇槍舌劍，直指龍庭！在這封建社會之中，敢如此言語的，終究是少數人。
    “呃？”
    田橫雖然是悍勇，古來綠林豪傑般的人物，思想還是保守的，他的恨意和怒火，更多的是對著外敵。
    百姓疾苦？
    千百年來不一向如此？
    季然轉身，走回了屋子。
    他摸著那楠木精，卻是眼神一挑！
    【八百年楠王】（異寶）
    技能·浮沉：可以控製楠木輕重，可輕若鵝毛，可重若千鈞！
    技能·摧折：撞擊木頭材質物體，會造成摧折效果，極易崩壞坍塌。
    備注：沉水楠王，怒相鼠心。
    這是好寶貝！
    這一分為二的楠木，幾乎等於了兩個異寶！當然，這也和它的種類有關。不像是別的妖物隻有身上部分是寶貝，這楠木精本就是這木頭成怪，這兩截木頭，其實就是妖怪本身。
    然後，季然又來到了那無頭蜮鬼屍體旁，取下了三根長刺。
    【蜮鬼毒刺】（凡品）
    材料：刺生劇毒，含水族靈氣。
    地上的血薔薇也吸飽了血水，恢複成了原狀，被季然拾起來，還多了一個【楠木彈夾】。
    季然挑眉，又去了另外兩個屍體旁，得了【蜮鬼彈夾】和【海和尚彈夾】。
    旁邊，田橫走進來，撿起了那龜殼道：“這玩意不錯，可以收縮大小，是個法器！”
    那龜殼縮小在了他的左臂上，好似一個菱形的護臂。田橫臉上露出了驚喜，道：“有了這東西，能水上行走！嘿，老子這回可真成了水上龍王了！”
    “不錯。”
    季然瞧著他，突然道：“田兄，有個大買賣，要不要做？”
    “什麽買賣？”
    “青史留名的買賣。”
    ……
    “拿著。”
    水聲濤濤。
    支流邊上，季然將手中三根毒刺丟了出去。十幾步外的紙人李一愣，伸手接過！
    他看著手中的蜮鬼毒刺，張了張嘴，道：“回了津門，我會給你一個好價錢。”
    季然沒有說什麽，隻是走到了他的身邊。
    極遠處的海河湍流入海，激起白浪千層！晴空萬裏下，一個個隱約的黑點，正在不易察覺的移動。
    雖然距離極遠，憑著季然的目力也隻能看到幾個黑點。但他知道，那是聯軍的軍艦群。
    沿著海岸，循著水，這些軍艦便能夠到達……大沽口！
    “讀過書？”
    季然站在紙人李身邊。
    “讀過，還讓朝廷送出去留學了兩年。”
    “挺好。”
    “紅巾軍的詩看過嗎？”
    紙人李一愣，看向季然，道：“看過。”
    “那你就應該知道，外夷肆虐，殺賊，為民而不為國。”
    “你家老爺子必不如你的眼界和聰慧，卻比你看得通透。”
    紙人李心頭微震，腦海中浮現出了那首元末反詩來！
    看天下，盡胡虜，
    天道殘缺匹夫補！
    好男兒，別父母，
    隻為蒼生不為主！
    砰！
    一塊楠木沾著血水落在了紙人李的腳下。
    “走。”
    紙人李一愣，道：“去哪？”
    卻見季然楠木入水，踩著湍流橫江而下！他的聲音幽幽傳來——
    “請老爺子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