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尚書說的輕鬆，心裏卻沒底。
    這種事情，想要瞞住談何容易，難道真要將女兒嫁給四皇子或五皇子。
    孔樂儀聽著父親雲淡風輕談論這件事，不知為何，她突然覺得自己很幸運。
    想到幫自己的夏夢煙，或許她自己也要爭氣些。
    “是女兒狹隘，不過這件事並非會如父親所願。”孔樂儀擦擦眼淚，壓下心中情緒，“您身為戶部尚書，想要拉攏您的人如過江之鯉，這次是四皇子和五皇子，下次或許是其他皇子或世子，到時候父親又該如何。”
    她見父親沉思，繼續道，“夏大人身為翰林院掌院學士深得陛下信任，果敢睿智，即便如此，她的女兒還不是被霍家人算計，如今帶著和離歸家，依舊被有些人糾纏。
    父親，孔家是否也能如夏家那般，從泥潭中抽身。若不能，女兒願意替父親分憂，早早嫁過去替孔家鋪路，若能。”
    孔樂儀噗通一聲跪在父親麵前，“求父親看在多年父女情分上，替女兒謀一條出路，日後若孔家有難，女兒願意成為孔家最後一條退路。”
    孔尚書一怔，渾濁的目光裏掠過一絲清明，在他印象中，樂儀沒有嫡女穩重端莊，沒有庶女討喜，他隻想著順利將她嫁出去，若能換娶利益最好，若不能也算成全父女情分。
    沒想到，剛剛的一番話，讓他重新打量眼前的女兒。
    “你想做什麽？”
    孔樂儀抬起頭，腰背挺直，眼神篤定“女兒想像夏小姐那樣，互為家族的底氣，即便日後家族落難，也會將孔家拉出泥潭。”
    孔尚書淡淡勾唇，撩袍坐下，語氣裏帶著不易察覺的嘲諷“孔家男丁興旺，比如你大哥，二哥，還有你母親瞧不上的庶出。
    他們之中隨便一個人拎出來，孔家精心培養，都能成為孔家的助力，我憑什麽要把精力放在你一個外嫁女身上。”
    “就憑他們都不如我。”孔樂儀緩緩站起身，掃去衣裙上的灰塵，淡然坐在父親對麵，“父親想利用我的婚事，給哥哥們鋪路，那也要看他們有沒有那個本事。
    據我說知，大哥聰慧有餘能力不足，二哥憨厚有些小聰明，兩位庶出的哥哥被姨娘養的小家子氣，父親在他們四人中挑選繼承人，就是矮子裏拔將軍，拎出去隻會丟父親的臉。”
    孔尚書蹙眉“……”
    沒想到這個嫡次女如此聰慧，反倒顯得他沒本事。
    “繼續說。”
    “這種情況並非隻有孔家有，大多世家皆如此。他們寧願讓有能力的女兒給兒子做踏腳石，也不願意將家族的未來寄托在女兒身上，因為他們困在一個固有的思維裏，女子早晚要嫁人，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可真正坐在不求女兒的人家又有幾個。
    既然如此，為何不講女兒當兒子養，若日後她能掌控婆家，反倒比兒子更能給家族帶來助力。”
    孔尚書摸索著茶盞的邊緣，似乎在想這件事的可能性。
    孔樂儀知道事發突然，讓父親改變固有的思維很難，她不著急。
    有夏夢煙的事情在前，她總會找到屬於自己的路。
    被人誇讚的夏夢煙正在準備去西山寺的東西。
    花神節寺廟用的東西很多，說不定還能碰上其他府上的夫人，衣著頭麵妝容不能有絲毫差池。
    宋嬤嬤和王嫂準備寺廟的東西，春月和晴兒替大小姐準備衣服。
    “大小姐，許小姐派人來問，您是不是去西山寺過花神節。”小丫鬟進來稟報。
    夏夢煙對許文茵印象不錯，點頭道“是，她也要去？”
    丫鬟點頭“許小姐猜到大小姐可能去西山寺，想邀請您一起。”
    夏夢煙點點頭“告訴來人，明日我在府門口等她。”
    丫鬟領命，轉身離開。
    積功德是大事，林氏吩咐人準備東西，翌日一早將東西搬上馬車。
    這次去西山寺除了有各色花的點心，還有好看的饅頭，隻是擺在那就讓人賞心悅目。
    夏夢煙看著門口朝自己揮手的許文茵，淺淺勾唇，吩咐將東西放在最後一輛馬車上，自己則上了許家的馬車。
    “你不和許府的人一起，不會被罵？”夏夢煙回府後，簡單打聽許家的消息。知道許家老夫人重男輕女，府中的幾位小姐大多都要聽從老夫人的安排，若有忤逆，婚事上就會被拿捏。
    許文茵灑脫的性子，想來吃了不少苦。
    “跟祖母在一起，耳朵都要起繭子。”許文茵雖莽撞卻不是沒腦子的人，她告訴祖母和夏夢煙約好一起去西山寺，夏大人掌管翰林院，許老夫人哪有不願意的。
    路上兩人說說笑笑，看到很多去西山寺的馬車。
    “上次選妃宴後，便沒有進過孔樂儀不知道她怎麽樣。”許文茵想起那日的凶險，恨不得打斷自己的腿，將自己關起來。
    若不是夏夢煙聰慧，她差點死在宮裏。
    最可憐的是孔樂儀，被兩位皇子算計，雖沒有失去貞潔，可不知內情的人，誰在乎，隻會嫌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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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夢煙心裏無奈，古代女子不宜，這件事還需要孔樂儀自己想清楚。
    “孔尚書不是激進之人，賣女求榮的事情就算想做，也要避開，這段時間，孔樂儀可以緩口氣。”
    許文茵點頭“也對，再等兩年議親，這件事被眾人淡忘，也不算什麽大事。”
    宣明帝下令，明正殿之事不許外傳，若有違者，發配邊關。
    孔家的地位在那擺著，誰也不願得罪，所以明正殿的事情，悄無聲息壓下去。
    西山寺離京城不遠，馬車在上腳下停下後，林氏叮囑二人照顧好自己，便帶著人先上山。
    台階長且陡峭，夏夢煙和許文茵相互攙扶。
    “夏小姐。”一道女子的聲音傳來，二人回頭，就見她們剛剛談論的人站在身後。
    孔樂儀來到二人身邊，臉上帶著淡淡地笑，周身散發著世家貴女的氣質“來的路上還在想，會不會遇到夏小姐，沒想到會這麽快見麵。”
    夏夢煙略顯詫異，本以為孔樂儀會在府中自怨自艾，沒想到居然來西山寺。
    明正殿的事情雖被宣明帝壓下，當時禦書房內有不少人，保不準有人回府說給府中夫人聽。
    今日西山寺不少世家大族，孔樂儀敢站在這，已經讓人佩服。
    “孔小姐也來積功德。”夏夢煙含笑回禮。
    孔樂儀笑道“母親擔心我無聊，帶我出來走走。”
    說著看向身後不遠處的孔夫人。
    夏夢煙頷首算是打過招呼，三人邊走邊聊天。
    剛進西山寺，夏夢煙突然笑不出來，因為她看到不遠處主持正與一男子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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