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真文學愛好者。
    一個偽文學愛好者，也不算偽吧，隻能說沒有那麽真。
    從巴黎到圖盧茲，大約六小時。
    日後隨著TGV提速，時間會縮短。
    但現在……
    六個小時的旅程，也虧得克羅艾的出現，讓劉進感覺不是那麽無聊。
    隻是，其他人似乎沒有那麽愜意。
    劉思思還是暈車了！
    不過由於吃了早餐，所以不算特別難受，沒有出現當年在火車上嘔吐不停的狀況。
    失去了法語翻譯地位的楊東起，隻好拉著大東聊家庭。
    老男人的共同話題。
    至於孫悅，則用一種無比羨慕的目光，縮在後麵的位子上，不停打量著克羅艾。
    少年愛慕嘛。
    隻可惜，英法雙廢，讓他失去了搭訕的機會。
    他隻能坐在那裏，下定決心，要盡快學好法語。
    ……
    九點半的火車，抵達圖盧茲，已經是下午四點。
    六個小時的旅程，哪怕有美女相伴，也讓劉進感覺很累。
    克羅艾也是如此。
    至於劉思思的情況更差，小臉發白。
    喬安見狀，趕忙去開車。
    劉進和克羅艾貼麵禮告別，看著她駕駛一輛雪鐵龍2CV揚長而去。
    那是一輛外形酷似甲殼蟲的小型轎車。
    1948年發布，剛上市的時候，得到諸多負麵評價。可由於那極具法國特色的圓潤車型，在經過十幾年的市場驗證之後，風評隨之扭轉，成為法國人心目中的國民神車。（照片）
    “沒留聯係方式？”
    楊東起笑著問道。
    而劉進則伸出手，虛空一抓。
    “有緣自會相見，是我的，休想跑掉。”
    “哈哈哈，你可真不要臉啊。”
    楊東起忍不住大笑。
    長途跋涉的旅途困頓，也隨著笑聲，一下子煙消雲散了。
    隻是劉思思在後麵，臉色不太好。
    “思思，沒事吧。”
    孫悅湊過去，關心問道。
    不過迎來的卻是劉思思勉強的笑容，“沒事！”
    那冷冰冰的語調，讓孫悅不知道該怎麽往下說了。
    大東站在旁邊，看了看劉思思，又看了一眼前麵和楊東起說話的劉進，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而這時候，喬安開著一輛七座的標致，來到路邊。
    當年抵達圖盧茲，是周日晚上。
    現在是周一，陽光明媚。
    劉進坐上車之後，便閉目養神，沒再說話。
    這個火車站，他印象很深。
    當年他經常在這裏乘坐火車，去巴黎，去馬賽……
    感覺，還是老樣子！
    小喬沒有像當年那樣在車裏高歌ole，ole，一路上保持著安靜。
    先送劉思思到住處。
    坐落於學校後麵的加龍河畔。
    和當年一樣，是一樓，同屋的室友是一個鄂省人，名叫段潔。
    嗯，印象不深。
    主要是那時候，劉進並沒有和段潔有太多接觸。
    他隻知道，劉思思和段潔相處的並不是特別和諧，後來兩個人還為了一個男人撕過。
    一個棒子！
    大東和孫悅幫忙拿行李。
    小喬帶著劉思思，介紹同屋。
    劉進沒進去，而是站在外麵，抬頭看著二樓的一扇窗戶。
    “在看什麽？”
    楊東起問道。
    劉進則笑了笑，回道：“沒看什麽。”
    那扇窗戶後麵，曾經是他的房間……最初，學校是把他和孫悅安排在了一起。
    不過那時候的劉進，迷戀劉思思，住了不到一個月就搬到了劉思思的樓上，成了鄰居。
    但結果嘛……
    並不如他所想的那麽美好。
    思緒，有點亂。
    不過劉進很快就調整過來，從口袋裏掏出一盒白萬寶路，點上一支。
    這時候，小喬三人從公寓裏出來了。
    劉進忙狠狠抽了一口煙，然後掐滅了煙頭。
    “我們走吧。”
    小喬上車，劉進四人也跟著上去。
    “思思，明天見啊！”
    大東朝劉思思揮了揮手，而劉思思則站在公寓樓前，目送著汽車緩緩駛入車道。
    她突然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
    ……
    大東和楊東起被安排在了一起，住在距離學校稍遠的地方。
    路名，劉進沒有留意。
    挺安靜的一條小路，兩邊的房子，都是玫瑰紅色。
    事實上，圖盧茲很多房子都是這種顏色，也正因為這樣，圖盧茲又被稱作玫瑰之城。
    “劉，你們的公寓有點遠。”
    “沒關係。”
    “不過交通很方便，有公交車直通學校。”
    小喬開始介紹，劉進安靜聆聽。
    其實，不用小喬介紹，他也知道該怎麽走。
    公交車可不便宜，一次十法郎。
    嗯，十法郎，是硬幣。
    如果走路的話，穿過綠地公園，沿著主幹道走，大約三十分鍾可以到達學校。
    “喬安先生，我有一個請求。”
    “什麽請求？”
    “我知道學校已經定了一個季度的房子，但我希望隻有這一個季度。年底，我會搬出來獨居，希望你們能夠諒解。”
    “你隻住一個季度？”
    小喬有點不高興。
    因為公寓是學校安排的，劉進這樣做，似乎有點不太喜歡學校的安排。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總務處的莉迪亞。
    那可是個麻煩的女人！
    “我喜歡一個人住，到時候我會找好房子，提前和學校報備。”
    “那好吧！”
    小喬用後視鏡看了一眼呆愣的孫悅。
    “孫也是這樣嗎？”
    “我會提前幫他安頓下來。”
    “那好吧，你們商量好就行……圖盧茲的房租不低，像你們這個公寓，一個月是2200法郎。”
    “D’accord，那就這麽說定了。”
    “進哥，你們剛才在說什麽？我好像聽他提到了我。”
    孫悅此時，也沒有了早先的活潑和好奇。
    人多的時候，會無所畏懼。
    但是當隻剩下他和劉進兩個人時，一種從小到大未曾體會過的恐懼感油然而生。
    特別是，他還聽不懂人家在說什麽。
    “明天見了大東他們，再和你說這個事。”
    “好吧。”
    說話間，汽車來到一條單行道的狹窄小路上，並且很快在一幢通體玫瑰紅的公寓樓前停下。
    街道，有點陰森。
    一邊是圍欄，圍欄後麵是公園。
    “就是這裏了！”
    小喬把車停好，然後下車。
    劉進和孫悅也跟著下了車，把行禮取出來。
    孫悅是兩個大箱子。
    而劉進是一個……兒行千裏母擔憂，出門在外，家裏人恨不得把所有的東西都塞進去。
    劉進這一個箱子，也是經過好一番的鬥爭。
    否則，他的行李未必會比孫悅少。
    “劉，明天八點半，在二樓的總務室集合，到時候我會帶你們去教室。你們這個國際班，一共十二個人。除了你們五個之外，還有六個鄂省人，還有……不過，她應該不回來了。另外還有一個女生過來。”
    “所以，是中國特色的國際班，對嗎？”
    劉進才不會慣著他們。
    小喬尷尬一笑，道：“主要是你們的法語都不是很好，所以是以英語授課為主。等你們的法語好一些之後，學校會酌情增加你們和其他國際班以及本土學生的交流。”
    “其他國際班？”
    “OK，OK，學校這邊考慮的是有點不太周全。
    我們也是第一次招收中國留學生，所以沒什麽經驗，還請你能夠原諒。如果你們有什麽意見，到時候可以直接來找我。我會盡我所能，幫你們協調和解決。”
    當年，他可沒有這麽好說話。
    看樣子，昨天清晨在雅克·格爾街的立威還是有作用的。
    “希望如此！”劉進笑道。
    小喬感受到了劉進的難纏，心裏暗自苦笑。
    等老皮從巴黎回來，一定要和他說說：如果明年再招收中國留學生，一定要注意這些事情。
    他帶著劉進兩人上了樓，打開一間公寓的大門。
    這是一件loft的複式公寓，分上下兩層。
    一層包括了廚房和餐廳，二樓則是一個斜頂閣樓，還開著天窗，以及一個衛生間。
    “有什麽問題，可以和學校反應，學校會讓人過來解決。”
    “沒問題。”
    “那我們先走了，你們好好休息。”
    小喬總覺得劉進的笑容裏，隱隱有一種不懷好意。
    他年紀沒有楊東起和大東大，但感覺著，比那兩個老男人，更難對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