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辦公室的人都愣了一下。
    還是第一次看到陸喬歌這麽強硬的態度。
    大多數情況下，陸喬歌的態度都是很溫和的。
    喬姐和花姐擔心老範婆子跟陸喬歌翻臉動手，連忙走上前來站在陸喬歌的身旁。
    其他人也都朝這邊看過來。
    老範婆子沒有想到陸喬歌變臉這麽快，剛才還笑眯眯的，現在卻繃著小臉。
    這讓她的心髒跳的有些慌亂。
    最後終於反應過來，她不可置信的提高聲音，語氣帶著不善：“你……你……陸喬歌，你說的什麽意思，你再跟我說一遍。”
    陸喬歌盯著她，還真就認真的又重複了一遍。
    老範婆子馬上一拍大腿，就開始哭嚎起來了：“哎呦，大家夥都來評評理呀，這街道辦的調解員食品廠的廠長陸喬歌，她說的是什麽話，她憑啥管我女兒的婚事啊，她算老幾呀，還有，她憑啥不讓我管，我可是範小雨的親媽……”
    陸喬歌打斷了她的話，平靜的質問：“你是範小雨的親媽嗎？”
    老範婆子一梗脖子：“我當然是了，範小雨是我十月懷胎辛辛苦苦生下辛辛苦苦養大的。”
    “你可拉倒吧，還辛辛苦苦養大的，範小雨從五歲起就開始做家務，再大點就開始做全家人的飯，還養女兒，倒不如說是給你們老範家養個丫鬟。
    你放眼看看咱們整個軍工廠家屬院，有哪個當親媽的會這麽對待自己的女兒？
    你看看自己的所作所為，你將你的女兒當人看了嗎？
    按照知青辦的規定，你家去下鄉的人選，應該是你家老大或者老二，怎麽也輪不到範小雨。
    結果呢，你舍不得你的兩個兒子，就送你的女兒去插隊做知青。
    你的工作給了你二兒媳婦，那你二兒媳婦的臨時工為什麽不給你女兒？
    範小雨插隊幾年，好不容易回來了，你們是怎麽對她的？
    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將她的東西全都扔出去。
    這事才過去多長時間，你都忘了嗎？
    現在到這兒來管範小雨的婚事。
    你是怎麽好意思的？
    還什麽她工作讓你大侄子替，你要點臉嗎？
    那是範小雨的工作，是組織安排的，你嘴巴一張就讓你大侄子替，你這比我們胡主任還厲害嗎？”
    大辦公室裏突然變得靜悄悄的，還以為老範婆子會撒潑去打陸喬歌，可是喬姐看到她逐漸漲紅的臉色，就也放心了。
    這話說的太痛快了。
    很多人都看不慣老範婆子的重男輕女，就是來這裏辦事的人雖然沒插話，可臉上都是讚同的神色。
    陸喬歌緩和了口氣，可依然很犀利：“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是人之常情，範小雨找到合適的對象。我們工藝品廠不但大力支持，等到明年建職工宿舍還會給她分房子。但是你給找的對象，如果不經過範小雨的同意就不行。”
    隨後陸喬歌不耐煩的道：“你不用去找我們領導，這件事我說了算，你可以去告我。現在就去，我絕對不管。趕緊走，不要影響我們工作。”
    陸喬歌朝前走了幾步，想了想，還是頓住腳步，轉身去看老範婆子，冷冷的說道：“什麽玩意，沒有人性的東西，我在街道辦做調解員這麽長時間，重男輕女看得多了，像你這樣的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我還以為這麽長時間，你終於看到了範小雨的優秀看到她的努力，看到她顯而易見光輝的未來，你能改變自己，從而善待你的女兒。
    哪裏想到你還是跟以前一個德行，還跑這裏來倒打一耙。
    你是怎麽說出剛才那番話的？
    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愚蠢嗎？
    範小雨是我們重點培養的對象，在我們去廣交會的時候，整個工藝品廠都是她一個人負責，她兢兢業業沒有出一點紕漏。
    工藝品廠的草編工藝品現在已經銷售到了全世界，那麽厚的訂單，是工藝品廠所有工人的心血，也是我們國家需要的外匯。
    你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想將範小雨弄回家裏去，還提出讓你大侄子替她？
    怎麽，你現在是軍工廠的廠長嗎，都能直接安排一個後備幹部工作了。
    誰給你的權利！”
    隨後陸喬歌和花大姐說：“不用管她，她愛哭哭愛鬧鬧，愛上吊就上吊，愛作死就作死。要是砸東西都記下來。她二兒媳婦不是頂了她的工作嗎？全都要她二兒子賠償。”
    隨後看向邵樂，嚴肅的說道：“邵樂同誌，你去調查一下，現在正是工藝品廠生產任務最重要的時刻，我懷疑有人不安好心，想要破壞我們工藝品廠出口創外匯！”
    邵樂馬上答應：“好，我現在就開始調查。”
    陸喬歌這一番言語和操作如行雲流水讓大辦公室的人都目瞪口呆。
    甚至很多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可是聽著怎麽這麽高興和暢快？
    而此時站在大辦公室門外的範小雨已經捂住嘴哭起來。
    她也是剛知道她媽給她介紹個對象，不用問，肯定不是好的，因為隻要對方給的彩禮足夠高，她媽不會管對方是什麽人。
    她每個月給這個老太太五元錢，也是免得她來單位鬧事影響工作。
    誰能想到，沒有幾個月又來找她的麻煩。
    範小雨眼底裏閃過恨意。
    她不欠老範家的，是老範家欠她的。
    從現在開始，她一分錢都不給她。
    她怕什麽，她有陸喬歌撐腰，她有組織做後盾。
    而且，她也不是以前的範小雨了。
    她好喜歡喬歌啊。
    此時此刻，範小雨心裏充滿了感激。
    眼淚劈裏啪啦往下流。
    似乎這些年受的委屈不公以及無法與人言說的痛苦，在這一刻都被陸喬歌給說了出來。
    範小雨感覺前所未有的輕鬆。
    她不會在這裏和這個女人辯駁，她去外麵等她，她要跟這個女人斷絕關係。
    陸喬歌看到門口一閃而去的身影，那是範小雨，這是聽說老範婆子來了，所以才跑來的。
    範小雨是她重點培養的對象，工藝品廠也很重要，以後還要擴大。她必須要給範小雨撐腰。
    但現在的範小雨學聰明了。
    沒有在大辦公室和她所謂的親生母親起衝突。
    就是不知道半路上會說什麽。
    陸喬歌沒讓小蒼蒼出麵。
    這也算是對範小雨的考驗。
    這一關過去了，她以後的路會越走越寬的。